鲍西亚只能暂时将之前所听到的话语放在心中,只待深夜之中慢慢咀嚼。“第二件事情是什么?”
“这件事情倒没有前一件那样紧要,却很关键,如果你万一未能做到我之前所要求的,它或许可以给你一个挽回的机会——那就是塞萨尔的第一任妻子拜占庭帝国的公主安娜。
你不会以为她死了,深埋于六尺之下,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吧。”
“没有,祖父,我很尊敬她,也很钦佩她。”
不是每个女人在遭到了自己的父亲与兄长的背叛,命不久矣的时候依然可以向他们发起复仇的,鲍西亚当然看得出来,安娜公主最后的坚持并不单是为了爱情,更是为了痛痛快快地往拜占庭帝国的皇帝曼努埃尔一世以及野心勃勃的兄长阿莱克修斯脸上来上那么一记狠的。
她也确实做到了,现在的皇帝,只怕是如鲠在喉,难以安寝,而她兄长阿莱克修斯的脑袋也早已化作了圣拉撒路教堂城墙上的一块白骨。
“所以我一到拉纳卡,就立即到圣拉撒路教堂为公主安娜奉献了一场安魂弥撒,她和你是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丹多洛用严厉的眼光注视着鲍西亚:“她甚至对你有恩情,她为你的丈夫留下了一笔丰厚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嫁妆。
他们之间的婚姻只持续了短短一晚,她没有为你的丈夫留下任何一个孩子,你将来的孩子所有的继承权或者是其他权力,以及他们父亲的爱都不会被分享丝毫,但爱情是具有排他性的,当你爱着塞萨尔的时候,我就不能要求你不生出嫉妒的心来。
但你要知道,安娜公主如此作为,就算是一块坚硬的石头,也要为她动容和流泪,何况你的丈夫原本就是那么一个心肠柔软的人,他只怕永远也忘不了她。
她在他的心中永远有着一处独享的净土。
你可以嫉妒,但不要让这份嫉妒摧毁了你的理智,你绝对不要去诋毁她,侮辱她,没有一个生者能够比一个死者更完美。
你不要将你的丈夫的心看作一个狭小的房间,甚至只是一个箱子,当一个人住进去后,就不能容下第二个人,你要把你丈夫的心看作一座庭院。
庭院中不可能只有一种花儿,有玫瑰,也有可能会有水仙,有蔷薇,也有可能有牵牛,有低矮的灌木,也会有高大的乔木。
而你也应该知道,即便是玫瑰,若是侵占了其他植物的领地,那就算再美,对于一些人来说也是需要除掉的毒草。
你不要做这样的蠢事,你要开得美,开得生机盎然,开得欣欣向荣,你要与他繁衍后代,你要成为他有力的臂助,这样他才能真正的将你放在心上,放在每一处。
然后,等到你们有了孩子,哪怕他不是一个男孩,也代表着你们的婚姻进入了稳固的阶段。到那时候,你甚至可以和他谈谈有关于安娜公主的事情,倾听一下他对安娜公主的想法,你们甚至可以为她祈祷,为她做弥撒。”
丹多洛看着鲍西亚露出了疑惑神色的眼神,残酷的提醒道,“你不能确定他将来的生命中只有你一个女人。
他今年只有十七岁,而你与他同龄,而女人在生产过后必然会衰老得非常快,你未必也能保证你可以在一次次的生产中存活下来,”丹多洛说道,看到自己的孙女虽然面色惨白,但还是坚定的听他说了下去,没有马上跳起来反驳,或者拒绝承认这个事实,心中升起了一丝由衷的安慰。
“而等到他将来有了情人或者是另外的妻子,你以及你的孩子所能依仗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少,所以你要在你们依然浓情蜜意的时候,抓取到更多的筹码。
安娜公主将会是他之后的每一任妻子和情人都无法逾越的门槛,这道谁也跨不过去的门槛,就是你最为坚实的屏障,你不要去排斥她,相反的你要和她紧密的连接在一起,还有你将来的孩子。
这样一旦他对你爱意不在,或者是你不在他身边了,他依然会在想起安娜的时候,想起你——总督宫边的圣亚纳大教堂已经开始动工建造了,就让安娜公主成为一座真正的圣碑吧。
你将来或许也会有属于你的一座教堂,但我更希望它不是由你的丈夫,而是由你的儿子为你建造的。”
鲍西亚深深地吸了口气,之前的种种幻想就如同脆弱的玻璃,被祖父的话语打得了个粉碎,不过她并不会因此去责怪自己的祖父。
就如同她之前所接受的严苛教育那样,他揭露了这些可怕的事实,是为了她变得更好,而不是变得更坏。
“好了。”丹多洛却没有一点负担,他说完了这些话便将之抛在脑后,他知道自己的孙女应该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接下来我们说说愉快的事情,你想将婚期定在什么时候?是九月还是十月?”
这下子鲍西亚也不由得被自己的祖父弄得哭笑不得。
“九月。”她坚定的说道,丹多洛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来他的孙女还是那样的勇气十足。
“我听说他那晚……不那么愉快,完全出自于一腔怒火以及对于安娜公主的怜悯,虽然每个证人都说他们完成了仪式,但我觉得……”
丹多洛小声说道,“我想你会给他留下一个更为美好的记忆,犹如用来抵充苦药的蜜糖,虽然不至于完全的掩盖那酸涩的滋味……但这确实不该是他应得的。”
“这是当然的,祖父。”鲍西亚信心十足地回答说。
第234章 葡萄园
这是一个燥热又湿润的夜晚。
上一次的圆房仪式,残酷、悲哀、苦涩而又惨烈,不说当事人,就连见证人都不怎么愿意回忆。
而在今晚,新婚夫妇进入房间后,等他们踏上了床榻,亚拉萨路的国王鲍德温四世与宗主教希拉克略为他们掩上了床单,稍待片刻,就示意房间里的其他见证人和他们一起退出了房间,将这座流淌着蜜液的巢房留给了塞萨尔与鲍西亚。
自从来到了这里,塞萨尔已经很久没再想起以往的那些事情了——在意识到自己再也回不去的那一刻,他就做好准备,要将自己所有的意志与力量全部用在对抗这个残酷而又荒芜的世界上。
但在今晚,他突然又想起了相当久远的一件事情,那时候他还是个学生,应同学的邀请,他来到了一片同样被烈日与沙砾统治的戈壁滩,但那里并不贫瘠。
在乳黄色的连片房屋间是延绵不断的葡萄园——此时正是葡萄丰收的季节,枝叶繁茂,果实累累,他们在同学的带领下,如同三五岁的顽童一般赤裸着跃入清澈的渠水中,沿着灰白色的水渠肆意漂流。
他跌入了渠水,渠水瞬间便将他轻柔地托举了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它们还带着一丝轻微的寒意,但很快就变得温暖起来。
水波是那样的光滑,又是那样的顽皮。
他睁开眼睛,以为自己会看到刺目的阳光,却只看到了遮蔽在水渠上方,稠密层叠,绿得几乎发黑的叶片与纤细透明的卷须,每一片叶片都在颤动着,跳跃着,光从它们的缝隙间投下来,犹如细碎的黄金。
风在吹过它们,他渴望的伸出手去,穿过了那些枝叶,想摘取忽隐忽现的甜美果实,但就在下一瞬间,他就被水流再一次带走,让他发出了失落和懊恼的呼喊。
但就在下一刻,渠水又将他举起,举向那些紫红色的果实,它们颗颗饱满,只只香甜,他将它们放入口中,让甘美的汁液流淌在口中与周身。
葡萄树也向他倾下身来,藤蔓、枝叶与果实仿佛化作了一张细密而又浩瀚的罗网,它们铺天盖地,他却不觉得恐惧——他欢喜地迎接,张开双臂,仿佛也成了一颗在炙热的阳光下疯狂生长的葡萄树,向着天空伸去,又往地下钻探。
它们紧紧地融合在了一起,彼此纠缠,相互攫取,无数细小的花朵在它们的身躯上绽放,香气升腾,蜜液流淌。
最终,两人自天空坠落,星辰于眼中闪耀,最终归于安谧的深夜。
—————
上一次新婚之夜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都心有余悸,这次婚礼的主角又从拜占庭人变成了威尼斯人——他们索性将所有的塞浦路斯人隔绝在外,充当见证人的只有亚拉萨路的国王、大臣和骑士团成员们,对了,这次安条克大公波希蒙德也来了,只不过他就算笑着,脸上似乎还是那么一些阴郁,怪异。
举行所有仪式的地方也从圣拉撒路大教堂变成了总督宫。
现在的总督宫可以说是整个岛屿上最为安全的地方,这里的守卫有九成属于塞萨尔的骑士们,他的姐姐还有他最忠诚的仆从朗基努斯——上一次朗基努斯虽然也来到了塞浦路斯,但他还不曾拥有一个爵位虽然可以观礼,不可能让他去做见证人,他是变故发生后才赶来的。
这次他更是做好了准备,无论别人怎么斥责,怎样贬低,他又都要守在婚房的外面。而三大骑士团的骑士们更是严阵以待,之前的事情,可以说是给了他们沉重的一击——无论是他们的尊严,或是他们的利益。
即便这次联姻的对象是威尼斯人,他们也拿出了十二万分的小心——毕竟君士坦丁堡的曼努埃尔一世和罗马的亚历山大三世绝对不会愿意祝福这桩婚事。
“我们或许可以去庭院走走。”希拉克略瞪着鲍德温说道,别这么直挺挺地站在门外,塞萨尔知道了,肯定会觉得尴尬。
“你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有时候简直比一个在修道院里长大的女孩还要羞涩。”鲍德温抱怨道。要知道,在十二三岁,十四五岁的少年人中,有关于身体发育的好胜心,好奇心以及由此而来的种种比赛,竞争数不胜数——别以为骑士的儿子就不会比谁哔哔得远……
但无论大卫、威廉、居伊等人怎么挑衅,塞萨尔都一直死守着底线,从不肯妥协。
甚至连鲍德温也不能太过放浪地在他眼前走来走去,除非是需要上药和检查伤口的时候。
鲍德温仔细回忆了一番,他看见塞萨尔赤裸——即便只有上身,也只有那么寥寥几次,“他应该……可以的吧。”
“求您别再担心这个了,您又不是他妈妈。”
希拉克略没什么好声气地说道:“圣殿骑士若弗鲁瓦,还有你的——伊贝林的贝里昂,还有我……都已经去教过他了,而且他和鲍西亚都还很年轻,一次不成功,完全可以有下一次,十次,几十次……多干干总能成功的。”
“我计划在明年的六月发起远征,不知道在此之前,塞萨尔能否让他的妻子有孕。”在开战之前,妻子能够有孕可能是最能让丈夫高兴的事情了,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从战场上活着回来。
“上帝会保佑他们一切顺遂的。”希拉克略说道,“不过鲍西亚也已经十七岁了,想必他们很快就会有孩子。”
“等他有了孩子,我可以把他接到圣十字堡来吗?”
说到这个,鲍德温就立即兴奋了起来,他一早就期望着能够照看塞萨尔的孩子了。
希拉克略揉了揉眉心。如果没有希比勒,或许可以,但问题是,塞萨尔已经被证明是埃德萨伯爵约瑟林三世的长子,也就是说,他是鲍德温的表兄,他的儿子是有可能成为鲍德温的继承人的。
但依照法律与传统,亚拉萨路城中的人肯定会更希望这个继承人是公主希比勒与安条克大公之子的儿子。
但在这个时候,他并不想提起希比勒。
希比勒才被驱逐出亚拉萨路,在拿勒撒待产的时候,还十分从容。或许她以为,自己与鲍德温之间的争执,也能够如往常的每一次那样,如同人们留在沙子上的脚印那样,只要风吹过,便能消除所有的痕迹。
在安娜公主抵达圣十字堡的时候,鲍德温似乎也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块垒,允许她回到圣十字堡,作为国王唯一的姐姐,一同迎接皇帝的亲女。
但她得意了没多久,在鲍德温亲政后没多久,又因为亚比该应当在之后的远征大军中拥有怎样的一个位置而和鲍德温大吵了一架……所以又被送回拿勒撒去了。
人们对此众说纷纭。
希拉克略猜想,鲍德温可能是受到了一点塞萨尔的影响——别人都说塞萨尔好性情,但他的老师可不这么认为。
但也有可能是鲍德温的性格早就在染上麻风病的那一年走向了极端,他爱一个人就能对他宽容到极致,什么样的权力都愿意交给他。
他恨一个人,哪怕想到他还在这个世上,都会觉得烦闷不已。
而公主希比勒恰好卡在了这两种极端的中央,在她还未将国王残存的那丝亲情和希望消磨殆尽之前,鲍德温所能想出最好的办法,也就是将她打发得远远的,免得再次受到她的影响。
现在希拉克略只能祈祷鲍西亚不会在希比勒前面生下一个儿子来,按照鲍德温的脾气,他肯定要将这个孩子接到圣十字堡去,这样不但希比勒会气得发疯,就连亚比该的父亲博希蒙德只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这对那个懵懂的幼儿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他不幸在圣十字堡中夭折,鲍德温和塞萨尔之间的感情都会受到影响——但希拉克利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提出反驳意见,就算鲍西亚天赋异禀,能够在新婚的当夜就有了孩子,这个孩子出生也还要一年,长大到可以脱离母亲,被接到圣十字堡里也至少要三年。
只希望到那个时候,鲍德温可以更加成熟一些,或许不用希拉克略劝说,他就会取消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了。
希拉克略实在看不下去鲍德温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简直就是用拉拽的把他一直拉到了总督宫外。
这个时代的城市是有宵禁的,一般在教堂敲响夜祷钟后,居民们会回到房子里,商铺也会关门,街道上行走的只有巡逻的士兵。
但为了庆祝塞浦路斯领主的新婚,接下来会有一整个月的庆典——没有宵禁,人们可以通宵达旦的饮酒,奏乐和跳舞,还有街头表演和斗兽表演,雇佣来的吟游诗人和小丑也会提供免费的演出。
原本这样的庆祝仪式在第一次婚礼的时候就应当举行,无奈的是——塞萨尔为安娜公主“哀悼”了七日,之后的三个月内,塞浦路斯有一半的家族都在为自己的亲人服丧。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举行任何庆祝仪式,四处死气沉沉,就连瞻礼日与纪念日也只有弥撒,祈祷和游行。
如今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肆意欢乐的好机会,无论是岛屿上的原住民,还是外来者,都想要尽行的放纵一下。
此时,宗主教已经接过侍从们递来的斗篷,将自己与鲍德温身上过于昂贵的衣袍遮住,免得引起人们的恐慌。
偌大的广场上已经燃起了四五堆篝火,其中最大的一座几乎照亮了半个天空,人们围坐在篝火的旁边,说笑,弹奏,歌唱和舞蹈,还有一些大胆的骑士们从篝火上跳过去,以此来显示自己的敏捷与勇武。
这样的场景果然吸引了鲍德温的注意——他终究还是个年轻人。
当他看到一个骑士戴着头盔,套着链甲,还能够一跃越过一座有着三尺来高的篝火时,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赞叹,他随手一抄,才想起自己没带着钱囊。
一旁的侍从还在摸索自己的腰带,鲍德温已经随手摘下一枚戒指,抛给了那个骑士,那个骑士用眼角的余光一扫便看见了一样闪亮的东西,正在向自己飞来,敏捷的一抬手就把它抓住了。
他将手举到眼前,展开一看,便笑了起来。他看到戒指投来的方向,正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是两个拉着兜帽,披着斗篷的家伙,但从身高和身边簇拥着的侍从来看,肯定是某个了不得的大贵族。于是他便心安理得的收下了这枚馈赠,只深深的向对方鞠了一个躬。
最后,他解开随身的小钱囊,将戒指放到里面,又从里面摸出了两个银币,转过身去对篝火那边的人说了些什么——鲍德温依稀听见,他在说,得到了这么一笔大赏赐,所以决定慷慨一下,邀请朋友们去喝酒,马上就好几个人从阴影中跳了出来,他们勾肩搭背,兴高采烈地向着不远处的一座酒馆走去。
鲍德温一直看着他们,随后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您看,老师,”他说:“那些人好像并不都是基督徒骑士。”里面不但有和那个骑士一般穿着链甲,外套罩袍的骑士,还有塞浦路斯人,他们的穿着依然遵照拜占庭人的传统,所以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们甚至还看到了一个威尼斯人。
他曾被带到鲍德温面前,所以鲍德温记得他。
“这里的人不怕十字军。”鲍德温又继续说道,确实,篝火边的人群虽然依然大概分作了几个部分——像是十字军一堆,威尼斯人一堆,塞浦路斯本地人一堆,甚至还有以撒人一堆……
但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是很远,在一个人,无论他来自于哪里,走出来展示技艺的时候,旁人也不会吝于嘲笑或是鼓掌,若是能够如那位骑士般确实有出众的地方,还有人如鲍德温那样抛掷钱币或是礼物。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骑士们并不会觉得受到了羞辱,反而与有荣焉。
第235章 度量衡(上)
希拉克略随着鲍德温的视线,一一看过篝火边的人群,发现他并未说错,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神色。
他虽然是个修士,但一直跟随着亚拉萨路的国王阿马里克一世,虽然不曾跟随着第一次东征的十字军骑士攻入亚拉萨路,但也曾经踏入过另外几座因为战争而变得满目疮痍的城市。
对于君主和统帅来说,能够获得新的领地,当然是一件快意之事。但接下来的的治理——除非这里的居民早已与外敌勾结,向他奉献了自己的城市。不然的话,即便同样是基督徒的城市,也要五年或者十年才能逐渐恢复往日的光景。
更不用说如亚拉萨路,阿克,雅法之类原先就由异教徒统治的城市,双方均是为了信仰而战,他们战斗的意义也要比领地、钱财和女人更为重大,等到尘埃落定,双方之间早已立下了不可化解的血仇,胜利的一方总是会将失败的一方屠戮殆尽,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如曾经的福斯塔特那样,异教徒被全部驱逐出城市,还要拿出钱来赎买自身。
之后新的居民搬进去,而后又需要一代人的时间,才能让这座城市真正的属于他们的新主人。
塞萨尔却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即便只在尼科西亚是这样,这份能力也足以让法兰克的国王盛情邀他来自己的宫廷做总理大臣。
“并不仅仅是尼科西亚。”希拉克略道,原先安娜公主是从拉纳卡登岸的,因为她要在那里的圣拉撒路大教堂与塞萨尔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