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塔莉亚在原地踱了两步，转身朝卧室走去，丢下一句：“你们聊。”房门关上的声音比平时重了几分。
贝塔望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喉结动了动，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吉安娜熟悉的声音。
吉安娜的声音带着母亲特有的关切：“你安全吗，萨龙？如果没地方去，纽约大陆酒店已经安排好接应，随时可以送你离开美国。”
贝塔陷进沙发里，指尖摩挲着沙发扶手：“我很好，很安全。”
“新闻我都看到了。”吉安娜的声线绷紧了一瞬：“没受伤吧？”
“一切顺利。”贝塔仰头望着天花板：“是打掉了他一只耳朵吗？距离太远，开枪后我没法确认。”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美国东部的高桌会席位，已经同意撤回对安东尼奥的支持。他们现在站在我们这边，不过其他席位的态度还需要争取。”
贝塔点点头：“那就是成了。看来那只耳朵确实被我打掉了。”
他话锋一转：“阿什莉呢？”
“亲爱的。”吉安娜的语气变得促狭：“这个问题你该亲自打电话问她，而不是让妈妈当传声筒，不是吗？小萨龙？”
“好吧。”贝塔回应到。
第123章 发展
晚餐时分，餐厅里弥漫着微妙的氛围。
刀叉碰撞的清脆声响，在沉默中显得格外刺耳。贝塔和卡塔莉亚，都刻意保持着平常的姿态，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眼神交汇时的闪躲。
卡塔莉亚几乎要把脸埋进沙拉碗里，机械地咀嚼着生菜叶。
贝塔注视着她，打破沉默：“我要回意大利了。”
“回哪？”卡塔莉亚抬头，叉子悬在半空。
“美国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贝塔转动着酒杯。
“什么时候？”
“就这两天。”贝塔顿了顿：“你那边进展如何？”
卡塔莉亚说道：“我会亲手了结他。”
“嗯。”贝塔点点头：“我这两天还要去约翰那里一趟。在离开美国前，如果你需要.”
“嗯。”她打断道，叉子戳着沙拉。
沉默在餐桌上蔓延。
过了许久，贝塔抬头：“今天.”
“什么都没发生。”卡塔莉亚飞快地接话。
两人默契地举起酒杯，玻璃杯相碰，为这个心照不宣的结论盖上封印。
——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的指节在文件上敲了敲：“报告写得很清楚，比安卡死于豺狼袭击，与你无关。”
主管缓缓将那份印有“比安卡·普尔曼遇袭身亡”字样的报告推过桌面。
梅娃沉默地接过文件，纸张在她指尖发出轻微的沙响。她垂眸逐行扫过那些冰冷的官方措辞。
主管起身时，真皮座椅发出吱呀声。他绕过办公桌，关上隔音良好的橡木门。他的手掌在梅娃肩头稍作停留，能明显感觉到她绷紧的肌肉线条。这个动作既像安抚，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坐下说。”他拉开扶手椅。
梅娃没有推辞，顺从地落座。
窗外透进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主管的影子完全笼罩了梅娃的轮廓。
主管重重地坐回，他那张宽大的真皮办公椅，椅背发出吱呀声。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镀银烟盒，金属开合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脆。
“豺狼的案子现在正式移交你们组。”他慢条斯理地抽出两支香烟，将其中一支推向梅娃。烟卷在桌面上滚动，最终停在梅娃手边。
梅娃合上报告，手指拾起那支香烟。主管“嚓”地一声划亮煤油打火机，跳动的火苗投下光影。
“听着。”主管深吸一口烟，让烟雾在肺里转了个圈：“有件事你必须搞清楚，豺狼不是摩尔的人。”
梅娃夹着未点燃的香烟，指尖微微一顿。
“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主管眯起眼睛，吐出的烟圈在两人之间缓缓扩散。
梅娃将香烟轻轻抵在下唇：“意思是摩尔那边，依然在等着要我的命。”
主管深深吸了一口烟，灰白的烟灰在指间簌簌掉落。他倾身向前，手肘撑在桌面上。
“梅娃，你知道为了你，我现在也站在悬崖边上了吗？第一次你失手时，我就已经赌上了自己的前程。这是第二次了。”
主管倾身向前，真皮座椅发出吱呀声：“昨天的保守派内部高层会议，他们第三次提出要'处理'你。为我说话的人，越来越少了。”
梅娃注意到主管眉眼之间的疲惫。
“摩尔很不高兴，在他眼里，你本该是个随时可以消失的小角色。可就因为我的两次干预，现在连我也成了他不待见的人。”
主管指间的香烟，在沉默中燃烧出一截长长的灰烬。
“我希望你明白。”他声音里带着凝重：“为了保住你，也为了保住我们，我究竟扛下了多少。”
烟灰终于承受不住重量，坠落在水晶烟灰缸里。
“听着，梅娃。”他俯身向前：“你必须把豺狼和贝塔的案子办漂亮。这是你证明价值的最后机会。”
香烟在他指间微微颤抖：“我背后的势力已经对我极度不满。知道他们培养一个豺狼要耗费多少资源吗？你去查查豺狼犯下的那些案件，杀掉的那些目标，就能理解他的价值。就为了保下你，一个在他们眼里毫无价值的棋子，我不得不把最锋利的刀交出去。”
“梅娃，我现在就像块被两面煎的牛排，左边是摩尔的保守派对我的不满，右边是我自己的势力在施压。”
“破局的关键就在你手里。把贝塔和豺狼钉成同一个人，给唐宁街案件画上句号。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明白吗？”
梅娃注视着主管的眼睛，缓缓点头：“我明白。”
办公室里只剩下挂钟的滴答声。
梅娃的指尖，轻轻划过报告上比安卡尸体的特写照片，那个位于眉心、由她一枪打出来的弹孔，在闪光灯下显得格外显眼。照片的边角在她指腹下微微卷曲。
“晚上有空吗？”主管的声音打破沉默。
梅娃抬起眼。
“今天是艾伦的生日.”主管顿了顿：“如果你能来的话。”
梅娃的目光在主管和文件之间游移了片刻。她放下报告，拿起桌上的煤油打火机。“嚓”的一声，火苗出现。她点燃香烟，不太熟练地吸了一口，随即被呛得轻咳两声。
“需要准备什么礼物吗？”她吐出一缕青烟。
主管的嘴角微微上扬：“你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梅娃会意地点点头，又试探性地吸了一口烟，随即被呛得轻咳起来。
主管体贴地将烟灰缸推到她面前：“不喜欢就别勉强。”
梅娃将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火星在玻璃器皿中渐渐熄灭。
她犹豫了一下：“我是不是该穿得正式些？”
主管摇摇头，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就穿你最舒服的那身行头，挑双走起路来不累的鞋。只是晚餐，不是外交晚宴。”
办公室的灯光在烟灰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梅娃直视主管的眼睛：“所以.我现在算是你们的人了？”
主管露出一个苦笑：“梅娃，在我背后的势力眼里，你的价值评分现在还是负的。”
他拿起茶杯，发现已经空了又放下：“他们肯交出豺狼这张王牌，完全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而不是因为你有什么价值。”
办公室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
第124章 回家
主管竖起两根手指：“我们现在要闯两道关。第一关，先让摩尔派系认可你的价值，保住性命。第二关，才是向我背后的势力证明你值得被吸纳。”
主管站起身，走到窗前。
“这两步棋缺一不可。只走通一步，我们依然会被另一方的压力碾碎。”他转身看着梅娃：“摩尔会为了平息内部分歧牺牲你，而我背后的势力也会因为我暴露豺狼而清算我。”
他走回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在所有人眼里，我们早就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摩尔派这么看，我背后的势力也这么看。”
——
纽约，黄昏时分。
贝塔轻轻推开别墅的大门，门轴发出几不可闻的吱呀声。客厅里，电视新闻主播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昨日中央公园枪击案最新进展.一名安保人员不幸身亡.FBI今日召开新闻发布会称”
约翰正陷在沙发里，听到细微的响动回头看去，恰好对上贝塔蹑手蹑脚的身影。贝塔朝厨房方向努了努嘴，玛蒂尔达正背对着他们，全神贯注地对付面团，围裙上沾满了面粉。
约翰的目光在厨房和贝塔之间转了个来回，若无其事地转回电视屏幕，顺手把音量调低了两格。
贝塔悄无声息地靠近，站在玛蒂尔达身后，观察她与面团的“搏斗”。
那团倔强的面糊在她手下不断变形，却始终不肯屈服成理想的形状。玛蒂尔达的揉面动作越来越重，围裙带子随着她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
“这该死的——”她咬牙切齿地嘟囔着，突然转身，本想把怒火发泄在电视音量过大的约翰身上，却猝不及防对上了贝塔近在咫尺的脸。
“哇！”贝塔故意夸张地瞪大眼睛。
“啊！”玛蒂尔达整个人弹跳起来。她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连蹦带跳，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面粉如雪花般纷纷扬扬。直到第三下跳跃落地时，她才终于看清眼前这个恶作剧的混蛋是谁。
“萨龙！你这个！”她涨红着脸，气得语无伦次。
玛蒂尔达沾满面粉的双手，在空中划出两道王八拳，她气呼呼地绕着大理石岛台追逐贝塔。
“这就是你给久别重逢的人，准备的欢迎仪式？”贝塔灵活地闪避着，他故意放慢脚步，让玛蒂尔达始终差那么一寸够不着。
玛蒂尔达突然转身，抄起那团失败的面团狠狠掷向贝塔。面团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啪！贝塔稳稳接住，反手一个漂亮的回传。
玛蒂尔达来不及躲闪，面团正中她的鼻梁，炸开成白色的烟花。她的睫毛、发梢都挂满了面粉，像一个雪人。
“萨龙·威克！”玛蒂尔达的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
她胡乱抹了把脸，反而把面粉抹得更均匀。现在她就像个暴怒的面粉怪，张牙舞爪地满客厅追杀那个哈哈大笑的混蛋。
贝塔故意放慢脚步让玛蒂尔达追上，在客厅里又绕了两圈后，他停下转身，结结实实挨了玛蒂尔达好几拳。玛蒂尔达的拳头砸在他胸口发出闷响，面粉从两人之间簌簌飘落。
“够解气了吗？”贝塔笑着举起双手投降。
玛蒂尔达哼了一声，鼓着腮帮子转身走向卫生间，拖鞋在地板上留下一串白色脚印。
约翰靠在沙发上看着两人的打闹，露出微笑。他摇摇头，看着卫生间门被“砰”地一声关上，里面随即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电视里的新闻播报还在继续。
贝塔陷进沙发，随手抄起茶几上的威士忌酒瓶。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打着旋，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约翰问道：“新闻里那个枪手是你？”
贝塔没有立即回答。他抿了口酒，专注地盯着电视屏幕。新闻画面正在循环播放枪击现场的混乱场景，候选人右脸中枪流血的特写镜头不断闪现。
“不是我。”贝塔终于开口，手指轻轻敲击杯壁：“如果是我动手，绝不会只留下这点小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