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们便跟着数位教官,向着后堂而去。
后堂血海侯打着光脚踩在首椅之上,手中拿着一壶酒,时不时的喝上一口。
而那两个双胞胎女子则是一左一右的站着。
那数位教官到了后堂,便是主动的分站到了两旁,然后任由他们站在下面。
“参见侯爷。”
二十人全部躬身拜见,气势不菲,
“都起来吧!”
囚因依旧是那般漫不经心,并且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听着仿佛没有一丝的感情。
众人闻声这才站直了身子。
可那血海侯却是想着他们人群中看了一眼,然后说道一句,“怎么时候,外族的人也想混入我镇武司中了,怎么?这个差事有这么好吗?”
众人听着他的话,当即是面面相觑。
外族!
这里那里有外族的人?
可不等众人惊讶完,囚因便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118章 外族
只见从血海侯囚因那一指的指尖探出的数根血线,初时细如发丝,但是离手便如活物般暴涨蔓延,瞬间化作数十道猩红流光,径直朝着厅中二十人射来。
那速度快得突破了肉眼捕捉的极限,耳畔只余下一阵尖锐的破空声,众人甚至来不及生出躲避的念头,便被那股无形的威压钉在原地,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那是高阶人修独有的气势压制,如同天威降临,让他们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滋生。
郑杨瞳孔骤缩,浑身汗毛倒竖。
他曾在那天空轿中老人身上感受过类似的威压,却远不及此刻这般恐怖。
血海侯那看似随意的一指,竟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仿佛只需一个念头,便能将他们这二十人尽数抹杀。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目光死死盯着那些穿梭的血线,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而下一秒,那些分离的血线便是精准地缠上了五人的身躯。
被缠住的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血线裹成了红色的茧,缓缓朝着半空中升起。
郑杨的目光扫过那五人,当看清其中一道身影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瞳孔猛地放大。
只因里面那熟悉的青布衣衫和熟悉的侧脸,赫然是与他一同从遂安城出来的王宗。
“王宗!”
郑杨失声惊呼,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怎么会是王宗?
那个与他一同从遂安城走出,一路相互扶持的人怎么可能是外族。
被血色丝线紧紧束缚,悬在半空的王宗。
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恐惧与无法辩白的绝望。
他似乎想挣扎,但那红线如同枷锁,越收越紧,勒得他骨骼发出咔咔轻响。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最终落在了郑杨身上。
看向郑杨的那眼神,充满了哀求,仿佛在说,“郑兄,救我!我不是!”
郑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他与王宗虽非血亲,但这一路走来,早已视彼此为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眼见兄弟蒙难,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为其辩解。
郑杨下意识地便要上前,可刚迈出半步,手腕便被一只手死死攥住。
他回头一看,正是王逸。
他微微摇头,动作幅度极小,却清晰地传递出信息。
不要冲动,那血海侯何等身份?没有确凿的证据,绝不会在此时,此地,用这种方式出手!
郑杨心中一凛,瞬间冷静了几分。
这血海侯虽然手握生杀大权,但是绝不会无凭无据便出手。
若王宗当真无辜,血海侯断不会如此行事,这里面定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就在这时,半空中的五道血茧突然剧烈蠕动起来。
那些猩红的丝线如同有生命的触手,缓缓钻进了五人的口中。
“唔……!”
五人身体剧烈颤抖,眼球瞬间布满血丝,凸出眼眶,显示出极大的痛苦,却连一声像样的惨嚎都无法发出。
紧接着,五人脸上浮现出极致的痛苦,身体剧烈抽搐着,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衫。
郑杨的目光死死盯着王宗,随后只见一道血线从王宗口中缓缓抽出,末端缠着一截通体漆黑的断指。
那断指的形状,表面的纹路,与之前偷袭他的骨尸指一模一样!
“骨尸指!”
郑杨心中巨震。
他绝不会认错。这就是五天前在客栈里,偷袭他未遂,然后被大黄狗吃了的那截手指。
原来,那并非单独针对他的袭击,这些鬼东西,想要寄生一批参选者,企图借此混入镇武司中。
而被强行剥离了寄生之物的五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悬空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软塌下来,眼中的神采急速黯淡。
那骨尸指显然已与他们的生命本源产生了某种诡异的连接,强行剥离,等同夺命。
王宗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他最后的目光依旧望着郑杨,嘴唇翕动,微弱到几乎无法辨闻的声音,凭借着一股执念,艰难地传递过来,“郑兄…照顾……我的………家人…………”
郑杨只觉得鼻尖一酸,他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看着王宗那迅速灰败下去的面容,看着他眼中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
得到郑杨的承诺后,王宗眼中牵挂散去,随即头颅无力地垂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厅中一片死寂,剩下的十五人皆是面色惨白,无人敢出声。
血海侯依旧光着脚踩在首椅上,手中把玩着那截刚被抽出的骨尸指,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五具迅速失去生机的尸体,被那些血线随意地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就是镇武司,这就是血海侯!雷霆手段,杀伐果断,不容任何隐患。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五具尸体,对着旁边的人摆了摆手,语气平淡,“拖下去,处理干净。”
自始至终,囚因都没有对这件事再多说一个字,甚至没有解释那骨尸指究竟是何物,背后又代表着哪个外族势力。
对他而言,揪出并清除内部的虫子,只是顺手而为的小事。
他随意地摆了摆手,侍立左右的那对双胞胎女子立刻上前一步,两人声音清冷地开口道,“侯爷乏了,接下来的事宜,由我等安排。”
话音未落,后堂侧门涌入数十名身着镇武司低级衙役服饰的人员,他们手中皆托着乌木盘子,盘内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套套衣物,一柄柄连鞘细刀,以及一块块造型奇特的令牌。
衣物是统一的制式,底色为玄黑,以暗红色丝线在衣襟,袖口等处绣着繁复的纹路,隐隐构成某种难以辨识的图案,并且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那细刀长约三尺,刀鞘同为黑色,但抽出半寸,便能感受到森寒的刀光与精钢特有的冷硬质感。
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那块令牌。
令牌通体呈暗金色,不知由何种金属铸成,造型并非常见的方形或圆形,而更像是一只蜷缩起来的甲虫,细节栩栩如生,触角,节肢清晰可见。
“领衣,刀,令。”
“自此刻起,尔等便正式入籍镇武司,为最低等之镇武卒。”
双胞胎两人话语冷然宣告,“望尔等谨守司内规矩,勤勉任事,若有违逆,严惩不贷!”
剩下的十五人,经历了方才的生死震撼,此刻心中五味杂陈,但没有任何人犹豫。
能够走到这一步,谁不是为了这个身份?
众人依次上前,默默领取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而当郑杨的手触碰到那枚虫形令牌时,却不想那令牌竟像是活了过来一般,触手温润,并非金属的冰冷。
他还未及细看,令牌表面暗光一闪,旋即化作一道暖流,直接莫入了他的掌心之中!
郑杨心中一惊,连忙摊开手掌,只见掌心皮肤完好无损,连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但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枚令牌并未消失,而是化作了一个奇特的烙印,存在于他手掌的血肉之内,甚至与他的气息产生了一丝微妙的联系。
他尝试着意念一动,那虫形令牌的虚影便若隐若现地浮现在掌心之上,随着意念收回,又悄然隐去。
“镇武司,果然神奇……”
郑杨压下心中的惊异,知道这恐怕是镇武司用以识别身份的重要信物。
领取完毕后,那双胞胎便是再说道,“今日到此为止,明日再来此地领取具体职司与任务,解散。”
众人闻言躬身行礼,默默地退出后堂。而经过那五具尸体时,气氛格外凝重。
郑杨最后看了一眼王宗,心中沉郁。
一路同行,历尽艰辛,却没想到,终点竟成了他的葬身之地。
这世道的残酷变化,再一次血淋淋地展现在他面前。
走出府衙大门,外面的天光似乎都明亮了几分,但郑杨心头的沉重却挥之不去。
张平早已在外等候,见到郑杨两人出来,立刻迎上。
张平见郑杨面色不对,又见出来的人数少了王宗,稍一询问,王逸便将后堂发生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张平闻言,也是沉默良久,最终拍了拍郑杨的肩膀,叹道,“王宗兄弟……可惜了。”
“此事非你之过,乃是那些外族妖孽歹毒。你放心,我稍后便修书一封,连同一笔抚恤银两,命人快马加鞭送往遂安城王家。必不让王宗家人日后生活无着。”
郑杨知道张平家底丰厚,此举已是仁至义尽,他抱拳郑重一礼,“张兄高义,郑杨代王宗,谢过了。”
王逸在一旁也是默然。
三人一路无话,登上马车,返回客栈。
回到客房,关紧房门,
郑杨便换下原来的衣衫,穿上了那套黑衣红线的镇武卒制服。衣物出奇的合身,面料舒适透气,活动起来毫无滞碍。
他将那柄精钢细刀佩在腰间,调整到一个最方便出手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摊开自己的右手手掌,心念微动,那枚虫形令牌的虚影再次浮现。
这时他手臂上的皮肤一阵轻微的蠕动,一张苍老的面孔虚影缓缓浮现出来,正是寄宿于他体内的上云道人。
老道出现见郑杨穿上新衣服,脸上却无平日的嬉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少见的后怕。
“好家伙……”
上云道人咂咂嘴,“六阶人修,果然名不虚传,刚才在那后堂,那血线出来的瞬间,老夫我差点就以为暴露了,拼着损耗本源也要立刻遁走!那股子血腥煞气也不知道那个血海侯杀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