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丐帮弟子就逃的逃、抓的抓,这场双向奔赴的伏击战也终于落下帷幕。
“大哥,你咋样?”
徐二狗取回王文的佩刀,快步来到他身畔一把搀住他低声询问道。
一上手,他就感觉到了,大哥浑身都颤抖得厉害。
“还好,只是有些脱力。”
王文挣开了他的搀扶,旋即笑道:“可以啊二狗,方才那几句话喊得像模像样的。”
徐二狗一听,嘴角得意的笑意比AK都难压,偏还装出一副“小事一桩”的漫不经心模样:“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
王文忍不住大笑:“哈哈哈……”
徐二狗这话,令他莫名其妙的就有种古惑仔变警察,拿着西瓜刀,熟练的对坏人说‘现在不是一定要你说,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变成呈堂证供’的喜剧既视感。
这厢的大戏落幕,周围看热闹的看客们意犹未尽的准备散去。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庙街那边还有热闹看”,人群立刻就朝着庙街那边涌了过去。
“庙街?”
徐二狗疑惑的挠头:“今儿没有庙会吧?”
“坏了!”
王文愣了一秒,陡然反应过来:“指定是监里的弟兄和白莲教的人撞上了!”
今晚的行动,既是私仇、也是公事,他自然不会逞能玩个人英雄主义,连招呼都不给都司天监打一个。
按照他和程先商量好的计划,他们这头一但有大鱼上钩,都司天监那边的支援立马就会跟上。
可现在他们这边地都快拖干净,还不见都司天监的人马出现,显然是某个环节出问题了……
除了白莲教,王文想不到还能出什么问题。
那些王八蛋,是真想弄死他啊……
“青哥儿。”
王文接过徐二狗手里的佩刀,高呼道:“青哥儿,你留两个人收尾,其余弟兄,跟我走!”
说完,他提着刀就朝着庙街方向发足狂奔,边跑边厉声高呼道:“官府办事,闲杂人等滚开!”
挡路的看客们刚才目睹了他活活打死五六人的凶残战绩,此刻听到他的高呼声,拥挤的人潮中顷刻间就出现了一条可以走马的过道。
王文领着人迅速穿过人群,冲进庙街……
还未靠近,堪堪听到一阵打斗声之际,他眼角的余光便无意间瞥见一道高冠博带的挺拔身影,轻飘飘的横飞过街道,他连忙扭头望过去,没看清那人长啥样,却看到了那人手拎着一颗血糊糊的人头。
“卧槽!”
王文失声惊叫着一个急刹车,心生一股转身脚底抹油的冲动。
“咋了大哥?”
跟在他身后的徐二狗未注意到那人影,好奇的问道。
王文看了他一眼,再看了看后方跟上来的人潮,深吸一口气稳住心态,转身继续往前冲:“没啥……都机灵着点,注意看我的行动,我冲你们就上,我退你们就撤!”
说完,他继续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靠拢,只是速度放慢了许多。
刚一靠近,王文就听到了程先那中气十足的大吼声:“此地已被我都司天监包围,尔等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再定睛一看,黑衣官刀、兵甲整齐的司天卫与衣衫杂乱、手臂上系着一条白巾的蒙面歹徒,泾渭分明、一目了然。
王文心头大定,一挥手道:“你们结阵慢慢压!”
说完,他再度一马当先的冲向战场,边走边放声高呼道:“程大人莫慌,我带着五百弟兄赶来啦……杀!”
他一跃冲进战场之中,挥刀如砍瓜切菜般砍翻两名蒙面歹徒。
战场中心的程先听到王文高呼声,亦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放声大笑道:“弟兄们,援兵到了,随俺冲,砍死这些人渣滓……”
蒙面歹徒们听到二人的高呼声,扭头往王文他们来的方向一看,就只见黑压压的人影,将整条街道都堵得水泄不通,本就不高的士气瞬间跌至谷底,不待其领头之人反应,人群之中便传来了一声兵器坠地的“哐当”声。
这一声就仿佛是信号,霎时间,兵器坠地声响起一片,所有蒙面歹徒乱哄哄的四下奔逃……
司天卫们见状士气大振,七嘴八舌的高呼道:“弟兄们,抓住他们!”
“给老子砍死他们!”
“除恶务尽!”
“勿要走脱一个……”
王文在溃逃的蒙面歹徒中间穿梭着,见到乱七八糟的衣裳就是一刀劈过去,然后看也不看一眼的就冲向下一个。
但通常,挨上他一刀的蒙面歹徒,哪怕是反应灵敏横刀架住了他的刀,也会被他刀上的沛然巨力震得原地吐血、瘫倒在地。
在方才与彭英鏖战的当中,王文似乎是领悟到了一点东西,那点东西具体是什么,他现在还说不清。
他只感觉到自个儿的筋骨力与暗劲合而为一、不分彼此,战力较之前,至少提升了一个档次!
“大文,当心那恶贼!”
闷头砍人之际,王文忽然听到程先的大吼声,他一抬眼,便见一道全身隐没在一袭宽大黑色袍服、面戴白面巾的精瘦人影,一步一丈的朝着自个儿这边飞奔而来。
只一眼,他就大力一跺脚,身躯借力后撤,同时将手中官刀射了过去。
那精瘦人影看都没看他一眼,一挥大袖射出一道黄符迎向王文的官刀。
只听到“嘭”的一声,黄符化作一个脸盆大的火球轰然爆炸,当场就将官刀炸飞了出去。
等到火光消散,原地已经不见了那精瘦人影的踪迹……
第27章 画虎画骨
蝉鸣悠扬,树影婆娑。
校场上,徐二狗与张青率领近百号漕帮弟子组成的司天卫大队,像模像样的操练着武艺,杀声整齐、初具锋芒。
树荫下,王文扎着浑圆桩,双眼微合,身姿沉静似雕塑……
他一动不动,树下飞舞的蚊蝇却无一落到他的身上。
“呼……”
一口悠长的热气徐徐吐出,长达两尺,凝而不散,一只飞蝇无意中一头扎入其中,瞬间收翅坠落。
长长的吐息之后,是越发绵长的吸气,就见先是他结实的胸膛随着吸气缓缓隆起,紧接着便是整个人都仿佛充气的气球一样膨胀,连结实肌肉都随之变得夸张,一根根拇指粗细的青筋如同小蛇般缠绕在一块块岩石般棱角分明的壮硕肌肉上……
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魔鬼筋肉人!
处于入定状态中王文,并不知晓自己身体的变化,他沉浸在黑虎拳的观想法中,观想自己是一头黑虎,一头生而为虎的黑虎,自由自在的穿梭在深山老林之间,徜徉在它的王国之内。
观想它的行止、观想它的坐卧,观想它巡游、观想它捕猎,观想它精神气内的凶悍、观想它最为原始的野性……
随着他的心神在观想法中越浸越深,他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头黑虎,浑身每一丝筋肉、每一块骨头,都在随着他意识中的那头黑虎喷张、起伏,胸膛内也发出了黑虎休憩之时那打雷一样“噜噜噜噜”的呼噜声。
连他的体温,都保持在了三十八度与三十九度之间……
直到他的暗劲即将消耗殆尽,体内沸腾的气血也变得越来越沉重,王文的心神开始跟不上那头黑虎的节奏,他才慢慢脱离出沉浸的状态,从入定之中清醒。
他张口吐尽胸中浊气,浑身毛孔也随着他的呼吸张开,渗透出大量油腻汗液。
待到体内气血归于平静之后,他才静心感知身体的变化。
呼吸变顺畅了。
身体变轻松了。
这意味着,昨夜与彭英硬碰硬大战一场所遗留的内伤,已然愈合的七七八八。
再用力的一捏拳,纵使身心俱疲,他仍然清晰地感知到筋骨力量至少又增长了半成!
‘王二虎的本钱,实在是太雄厚了,简直就是一个宝藏男孩,什么时候挖都会有新收获!’
他心中总结道:‘还有这次的领悟,也太及时、太重要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感谢彭英。
若是没有彭英这块磨刀石,他不知何时才会醒悟,他王文已经不是那个肩扛养家糊口重任的老实货车司机了,此地也早非那个打输住院、打赢赔钱的和谐社会了。
这非常重要!
没有这个领悟,他就好似一头披着虎皮的羊,纵使长着一副猛虎的爪牙,也掩盖不了他吃草的本性。
这样的纸老虎,就算能凭借虎皮和爪牙横行霸道一时,也迟早会被人打回原形……
而有了这个领悟,他就是一头虚胖的小老虎,纵使本领还不及那些成年的凶猛老虎,可老虎就是老虎,是猛兽,是要吃肉的!
这不是人性的沦丧,这是天性的解放!
有了这个领悟之后,他才真正做到了灵肉合一、武功合一,彻底掌握这具身体,彻底变成了一位武者。
也是有了这个领悟后,他才意识到,阴差令只能给他结果,而他要想真正掌握那个结果,必须得去消化那些过程……
许久,王文才缓缓起身,睁开了双眼。
他眺望着远处还在操练的麾下弟兄,慢慢的活动着僵硬的肩颈,就感觉到浑身黏糊糊、臭烘烘的,很不舒服。
远处早就在朝他这边张望的徐二狗见他从入定中醒来,立马收起腰刀,快步走了过来:“大哥!”
王文抬头望了一眼天边的日头,点头道:“时候也差不多了,招呼弟兄们歇息歇息,去饭堂吃饭吧。”
“哎!”
徐二狗应了一声,而后贼眉鼠眼的凑到他跟前,小声道:“方才赵大人派人来,召您晚饭后去大堂议事……大哥,是不是要论功行赏了?你少秋官的位子是不是稳了?”
王文一把推开他的大脑袋,笑道:“哪有这么容易!”
徐二狗一惊一乍:“咱爷们都把脑袋别裤腰带儿上了,还容易?”
王文随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明明没怎么用力,却疼的这家伙龇牙咧嘴的连连后退。
他不好意思的收回手,淡笑道:“咱们多拼命、担多大风险,那是咱们的事,他们管不着,他们只要结果!”
徐二狗愣了愣,失落的道:“那要这么说的话,一个彭英还真不够送你上少秋官……可惜了,昨晚咱爷们要是再争气点,把白莲教那几个头头也留下,你上位的事肯定就十拿九稳了!”
“你还真敢想!”
王文笑骂道:“昨儿要不是先儿哥反应快,拉了我一把,你大哥我说不定都已经凉透了……别着急,是咱们的,就是咱们的,谁敢抢我就剁谁!你只管好好做事,等我上位了,就捧你小子做灵台郎!
徐二狗闻言先是一喜,但立马就又有些失落的强笑道:“灵台郎就俩位子,咱们弟兄又这么多,我这儿你不用着急,先紧着其他人,咱可不能让人说咱的闲话!”
王文失笑道:“我是怕人说闲话的人?”
徐二狗喜忧参半:“不是……”
王文:“行了,别扯淡了,我先回房洗漱换衣裳,你稍后给我弄点吃的送过去……多弄点肉,我觉得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哎!”
……
晚饭后,王文穿着彪纹公服,前往大堂议事。
以他目前的官位,在都司天监内还排不上号,通常赵志凌和季良老道他们议事,一般都是不叫他的。
今晚既然叫了他议事,那就说明他们要商议的事,与他,或者说与漕帮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