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绣虎笑眯眯道:“不多,继续等吧,我估摸着还有人来。”
顺子歪头:“信徒?信徒很少会有迟到的。”
冯绣虎摇头:“是官员,记住了,剩下这批如果想进,就让他们买门票——按赎金的两倍收。”
交代完毕,冯绣虎拎着钱箱往外走去。
等他来到大座堂的门外,正好看见了一辆辆华贵马车在街边停下,国公派的官员们急匆匆地往里面走。
打头的就是秦修远。
他也瞧见了冯绣虎,但没准备打招呼。
冯绣虎不介意,主动招呼他:“秦司长,这么晚才来?大国公等你们半天了。”
秦修远冷着脸哼了一声,继续往里走去。
冯绣虎赶紧拦住他:“好心给你们提个醒,钱没带够的赶紧回家取去,从今天开始做祷告要买门票了。”
秦修远脸色一变:“这是什么道理?”
冯绣虎回以冷笑:“我定的道理。别怪我没把话说敞亮,今天谁进了这个门我可能记不住,但哪些人没进去,我可记得清楚得很——想必大国公的记性也不比我差。”
他抬眼扫视台阶上的众官员:“所以,有空在这里跟我掰扯,不如赶紧回家拿钱,别到时候被拦在门口进不去,后悔都来不及。”
此话一出,立马有人扭头往回走了,随即又带动了更多的人离开。
说完这些,冯绣虎不再管他们,沿着台阶走下去。
站在街道边左右望了望,不多时,顾芝俪领着大麻子和二麻子从一道巷子里走了出来。
大麻子和二麻子皆是一身板正的洋装,往顾芝俪两旁一站,就跟保镖似的。
冯绣虎把钱箱递给他们,对顾芝俪说道:“带回家,让细腰儿点数入账。”
顾芝俪看着沉甸甸的钱箱,只觉得烫手。
她忍不住小声提醒:“你这样做可是把整个府衙都得罪了,就怕这钱收得容易,却揣不稳当。”
冯绣虎一摆手:“稳不稳当是我的事,我说了要在上城收供奉银,这钱就必须落我手里。这次只是个开胃菜,等他们习惯些,就该把当初在底城收供奉银的手段让他们也尝尝了。”
顾芝俪眼神复杂:“难不成你是在帮底城人出这口恶气?”
冯绣虎反问她:“我为什么要帮底城人出气?真有气就自己来出,关我什么事?”
顾芝俪表示不理解:“那这究竟为何?”
冯绣虎理直气壮道:“因为我这人最讲道理,底城下城的供奉银我都收过了,要是不收上城,上城人该说我偏心了。”
顾芝俪觉得他是又犯病了,于是领着大麻子二麻子转身就走。
目送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冯绣虎站在原地继续等待。
不一会儿,乔装打扮过的三麻子出现在冯绣虎面前。
二人走到隐蔽处,三麻子面露不忿:“班长,还真被你说中了,那娘们果然不对劲。”
冯绣虎目光一沉:“说清楚些。”
三麻子将原委道来:“上午她把弟兄们散出去蹲点,自己却独自出门了,我看她那鬼祟模样就猜到没安什么好心,便打起十二分精神跟了上去。”
“我一路尾随,看见她进了百草巷,那里道路狭窄,不似大街的环境复杂,所以我没有贸然跟进去,只躲在巷口观察,结果发现她进了一间药铺。”
“当时她就站在药铺门口,还谨慎地来回张望,确认安全后才进到店内,所以定是揣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拎着一扎药包出来,我见她是往回走,怕被迎面撞上,于是就赶紧溜了——我提前回了住处等待,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娘们一到家,手里竟不见药包,虽然不知道她藏在了哪里,但这般遮掩,肯定心里有鬼。”
第290章你得罪我了
听完了三麻子的汇报,冯绣虎挥手让他走了。
事情知道了就行,剩下的他需要自己思考。
三麻子的讲述里多少掺杂了一些个人情感,所以难免有添油加醋的嫌疑。
但顾芝俪做的事肯定是真的。
她身为赤脚庙的修士,又背着人偷偷去买药材,这二者加起来,足以让冯绣虎的心里敲响警钟。
但不论是要审还是要查,都肯定不是现在。
事情要一件一件地办,大座堂的戏还没唱完。
……
瓦德拉乔和奎沃尔范一路谈笑风生,朝祷告大厅走来。
主要是瓦德拉乔一个人谈笑风生,奎沃尔范的态度依旧毕恭毕敬。
“能够聆听瓦德拉长老亲自宣讲教义,这一定会让我受益匪浅。”
奎沃尔范顺口送上一记恭维。
“那恐怕你要失望了。”
瓦德拉乔笑着摇头:“今天来的都是普通信众,以及甚至没有接触过教义的官员,所以我不会讲太过深奥的东西,只是挑出一些相对粗浅的内容,方便他们理解。”
奎沃尔范立马回话:“请原谅我的愚笨,果然还是瓦德拉长老考虑得周全。”
跟在另一侧的托弗森赵面无表情,从始至终没有插嘴。
他并未在心里腹诽奎沃尔范是个马屁精,只是把这种情况归结为每个人的处事原则不同。
况且奎沃尔范的这种行为也说不上错误。
对待枢机长老,再怎么恭敬也不为过。
来到入口时,瓦德拉乔不禁微微皱眉——里面的喧闹声居然连厚实的橡木大门都隔绝不住。
怎么回事?瓦德拉乔心里升起一丝疑惑。
在祷告大厅内应该保持肃静,肆意喧哗是虔诚的信徒绝对不会犯的错误。
奎沃尔范敏锐地察觉到了瓦德拉乔的不满,立马递来台阶:“看来信徒们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了,但这是正常的,毕竟不论对谁来说,能聆听瓦德拉长老亲自宣讲教义的机会都是无比珍贵。”
瓦德拉乔没接茬,他突然想起,自从他把事情交给冯绣虎去办后,冯绣虎从头到尾都没来找他汇报过。
起初瓦德拉乔以为是事情进展得不顺利,所以冯绣虎不好意思来见他。
但听这动静,似乎有意外之喜。
想到这里,瓦德拉乔不再等待,用眼神示意两旁守卫。
守卫替他推开大门,各种嘈杂的声音顿时灌入众人耳朵。
哪怕是瓦德拉乔定力再好,看到大厅里的景象也不禁睁大了双眼。
他看到了非常多眼熟的官员。
人满为患的祷告大厅里,执事们忙碌地穿行于人群中,一边分发着诗册,一边又不时被人拉住询问。
他们的问题总是围绕着一个方向展开。
“迈克执事到底在哪儿?”
“迈克执事什么时候出来?”
“我要见迈克!”
“能带我去后台找迈克吗?放心,我肯定不告诉别人。”
期间还夹杂着不少太太们气急败坏的吵闹。
“到底谁是迈克!”
“迈克是男的?你骗鬼呢!”
“你今天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瓦德拉乔不知道迈克是谁,所以感到茫然。
但奎沃尔范知道呀,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直接逃走。
随行的神卫军鱼贯而入,在宣讲台周围排开,然后和伫立墙边的神卫军一起用武器敲击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咚咚!
“肃静!”
咚咚!
“肃静!”
两声过后,在庄严凝重的氛围里,大厅很快安静下来。
在众人的注视中,瓦德拉乔缓缓走上讲台。
他扫视一圈台下,露出慈祥的笑容:“今天有不少新面孔……赞美迷雾,我感到非常欣慰。”
话虽这样说,可瓦德拉乔分明察觉到这些官员眼中闪过了浓浓的失望。
来都来了,有什么好失望的?
瓦德拉乔不明白。
他下意识去寻找冯绣虎的身影,却瞧见冯绣虎不知何时已经溜到了托弗森赵的身边。
冯绣虎用肩膀顶了顶托弗森赵,朝他另一侧努嘴:“老赵,他谁呀?”
托弗森赵瞥了眼旁边正卖力鼓掌的奎沃尔范,小声回道:“太京来的奎沃尔主教。”
台上瓦德拉乔已经讲起了教义,冯绣虎不感兴趣,他歪头把奎沃尔范瞪着。
一直瞪到奎沃尔范没法假装不在意了,他只好冲冯绣虎报以微笑:“幸会,你就是冯绣虎神甫吧,我已经听瓦德拉长老提过你了,很高兴认识你。”
冯绣虎却语气不善:“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得罪我了。”
奎沃尔范心头一慌,赶紧否认:“那只是一个误会,我并没有故意针对迈克执事。”
冯绣虎感到莫名其妙,对托弗森赵问道:“他说什么呢?是不是脑子有病?”
托弗森赵不搭话,心说奎沃尔范在说什么他也不知道,但谁脑子有病他倒是自有判断。
冯绣虎本想给自己拉个帮腔的,结果托弗森赵不接茬,于是阴恻恻对奎沃尔范说道:“要不是你突然空降下来,圣堂主教的位置本该是我的——说吧,这事你要怎么补偿我?”
奎沃尔范还没反应过来,托弗森赵先惊了:“谁说的?这不可能!”
冯绣虎埋怨地看了托弗森赵一眼——这老赵,不帮腔就算了,怎么还拆台呢?
托弗森赵就事论事:“你成为神甫才多久?不论是资历还是修行进度,你都达不到担任主教的标准,瓦德拉长老更不可能允诺这个无理要求。”
冯绣虎直接不理托弗森赵了,他对奎沃尔范说:“你信他还是信我是秦始皇?我给你提个醒,好运之神反正是信了。”
奎沃尔范回以尴尬的微笑,然后朝托弗森赵投去求助眼神。
托弗森赵黑着脸对奎沃尔范说道:“你不必理会他,他一直都这样。”
为了不被冯绣虎继续纠缠,奎沃尔范主动跟托弗森赵聊起了别的话题。
“我有一些不便携带的物品,通过船队运来帆城,如果托弗森大主教有认识的海事司官员,希望能替我引荐一下。”
托弗森赵点头应允下来,他并不感到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