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沈浪的声音:“你要是敢拒绝,我就让方瑜知道你是我姨太太的事情。”
陆依萍心里顿时恼火。
这个混蛋怎么这么霸道!
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上车。
见此,方瑜也跟着上车。
车子开出去后,沈浪随口问道:“今天是谁的戏?”
见陆依萍没接话,方瑜只得开口:“是从北平来的小四喜坤班的戏,他们戏班的刀马旦演得可好了。”
坤班是指清一色女子剧团。
而乾班则是指清一色男子剧团。
至于刀马旦即传统戏剧中旦角的一种,专演巾帼英雄,提刀骑马、武艺高强的女性,身分大多是元帅或大将,因此以气势见长,例如樊梨花、穆桂英等等。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开开眼界。”沈浪点头,“是哪家戏院?”
“黄金大戏院。”方瑜道。
沈浪吩咐司机开车到黄金大戏院。
戏院的外观古色古香,朱红色的大门高大厚重,上面的铜质门环在日光下闪烁着微光。
门楣上高悬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黄金大戏院”四个大字苍劲有力。
门口还挂着小四喜坤班的宣传海报,今日的戏正有《穆柯寨》,恰好就是巾帼英雄的戏。
尽管沈浪没有提前买票。
但有钱就是能为所欲为。
只是出双倍的价格,便轻轻松松买到三张好位置的票。
刚踏入戏院,戏院内已经坐满大半观众,人们身着各异的服饰,有身着长衫马褂的儒雅绅士,也有穿着旗袍洋装的摩登女子。
他们或是低声交谈,或是翘首以盼,等待着好戏开场。
沈浪三人在座位上刚一坐下,便有伙计热情地迎上来招待。
先是擦拭桌面,跟着递来茶水单。
沈浪扫了一眼,只点贵的,除了茶水外,还有一些佐茶小食。
陆依萍却始终对沈浪心怀戒备,她时不时警惕地看向沈浪,生怕他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做出什么出格之事,破坏这难得的看戏氛围。
沈浪正等着开戏,耳边突然听到一道声音:“沈菊仙,你在那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当看到那边出现的那张俏脸时。
他脑袋飞快转动。
沈菊仙,小四喜坤班。
很快就在脑袋中找到一部电视剧,《刀马旦》。
讲的是民国年间社会动荡不安,军阀割据导致民不聊生。
一张遗落世间的藏宝图引来日本特务、革命党人等各方势力的秘密追踪。
南方政府特务沈玉茹为追查这张藏宝图的下落而潜入戏班,在争夺藏宝图的争斗中,玉茹目睹父亲被射杀,悲痛异常的她意外失足跌倒导致失忆,流落街头。
被小四喜坤班师傅沈铁兰救下,并纳入门下,改名为沈菊仙,与师姐尚菊笙、张菊秋和阮菊玲同为师姐妹。
虽遭到师姐们的排挤,但菊仙幸得当时花旦名角的提携,终于与众师姐妹令女京戏班得以吐气扬眉,并恢复记忆的故事。
沈浪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他看电视剧的时候,饰演沈玉茹的是周慧敏。
当时他就在想,如果那双腿扛在自己肩上,该有多爽。
看来现在要如愿了。
一会儿定要和沈菊仙交个朋友。
……
沈菊仙,周慧敏饰演↓,老照片
第417章 我是大明湖畔的沈浪
舞台上,大幕缓缓拉开,《穆柯寨》的精彩表演正式开场。
扮演穆桂英的演员一亮相,台下瞬间沸腾。
一位身着长衫马褂的老者,捻着胡须,满脸赞叹:“瞧瞧这扮相,多精神!这穆桂英一登台,那味儿就全对了!”
他身旁的年轻后生连忙附和:“可不是嘛,这身段,这眼神,活脱脱就是穆桂英转世!”
这年轻后生这般夸赞,实在夸张,仿佛他真的见证过穆桂英的风采。
那刀马旦身着五彩绣金的靠甲,头上雉鸡翎随风轻摇,身姿矫健,台步轻盈且稳重,手中长枪舞动得虎虎生风。
一招一式,引得台下观众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
一位身着旗袍的摩登女子,兴奋地拍着身旁女伴的手,说道:“你瞧她这枪花,耍得多漂亮!我在上海看了这么多戏,就没见过比她更利落的!”
女伴连连点头,眼睛一刻也舍不得从舞台上移开。
台上角儿那清脆激昂的唱腔,字正腔圆,穿透整个戏院。
此时,后排有个男子扯着嗓子喊道:“这嗓子,真亮堂!听着太过瘾了!”
尽管声音很大,但周围的人纷纷投去赞同的目光。
观众们完全沉浸在这场精彩的表演中,有的目不转睛,嘴里不时小声念叨:“这身段,绝了!”
有的随着节奏微微点头,似乎已完全融入剧情。
还有的忍不住大声喝彩:“好!好!再来一个!”
此起彼伏的叫好声、讨论声交织在一起,将戏院的气氛推向高潮。
沈浪表面上专注看戏,可心思早已飘到后台那个叫沈菊仙的女子身上。
待这场戏落幕,他起身对陆依萍说道:“我去办点事,你和方小姐先好好看戏。”
随后在陆依萍和方瑜诧异的目光中,径直朝后台走去。
待他离去,方瑜才找到机会询问陆依萍:“依萍,你是怎么和他认识的?”
对陆依萍而言,与沈浪的相识并非美好经历,她本不想提及。
但既然方瑜问起,便含糊说道:“我在大上海唱歌,他来听了几次,就这么认识了。”
“哦?”方瑜点点头,又问,“所以他在追求你?”
陆依萍立刻摇头:“才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都结婚了,姨太太肯定不少。”
反正她绝不承认自己是沈浪姨太太,况且这事也只是沈浪单方面的说辞,没几个人知晓。
“这倒也是。”方瑜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你怎么想?”
陆依萍语气坚定地说:“我什么都没想,就想努力赚钱,让我和我妈过上好日子,让另一个陆家的人瞧瞧,就算没有他们,我们也能活得更好。”
这是她心底的执念。
方瑜点点头,道:“我相信你可以办到的。”
此时的后台一片忙碌,演员们或是卸妆,或是为下一场戏做准备。
沈浪四处张望,寻找沈菊仙的身影。
这时,一个长相小家碧玉、十分惹人疼爱的姑娘拦住他的去路。
姑娘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邻家女孩般亲切,而且看着有些面熟。
“先生,这里是后台,不能随意闯入。”姑娘说道。
“我来找人的。”沈浪回应。
姑娘警惕地看着他:“找人?找谁啊?”
戏班后台向来不允许外人闯入,许多有钱有势的人总爱闯进来,戏班作为下九流,碰上这些人往往只能吃亏。
“沈菊仙。”沈浪礼貌地回答,“敢问姑娘贵姓?”
姑娘道:“免贵姓阮,阮菊玲。既然你找菊仙,我去问问,看她认不认识你,对了,先生尊姓大名?”
“沈浪。”
阮菊玲点了点头,说:“请稍等,我去跟班主说一下。”
随后走到一个身着长袍、留着胡须的中年男子旁,低声耳语几句。
戏班老板沈铁兰听闻阮菊玲的耳语,原本忙碌指挥的动作猛地一停,缓缓转过头,目光在沈浪身上上下打量。
他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疑惑,旋即被一抹世故的精明取代。
随后整了整身上的长袍,迈着沉稳的步子朝沈浪走来。
“沈先生,久仰大名,鄙人小四喜坤班班主沈铁兰。”沈铁兰脸上堆满恰到好处的笑容,语气带着几分客套与恭敬,“不知沈先生大驾光临,找小徒沈菊仙所为何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沈浪的表情,试图从对方回答中探寻更深层的意图。
戏班四处演出,关键要了解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虽说小四喜坤班常年在北平演出,但也不是第一次来上海,何况沈浪在上海滩的大名如雷贯耳,哪怕没见过真人,也能在报纸上看到他的照片,所以沈铁兰面上满是恭敬。
沈浪故作高深道:“我姓沈,她也姓沈,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沈铁兰一时语塞,因为他自己也姓沈。
难道他和沈浪也有关系?
就在此时,沈菊仙被阮菊玲喊出来。
她刚卸去戏服,只穿着一件素净的棉布衣衫,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两侧,更添几分楚楚动人的韵味。
眼神清澈明亮,带着一丝好奇与懵懂看向沈浪。
当目光与沈浪交汇的瞬间,她脸上微微泛起红晕,下意识地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夫人,我终于找到你了!”沈浪满脸激动,“老天有眼,今日能让我们重逢,我还以为永远失去你了!”
他这么喊,是记得剧里沈菊仙失忆,记不起以前的事,现在就看她是否真失忆。
说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一把将沈菊仙紧紧揽入怀中。
沈菊仙瞬间瞪大眼睛,眼眸中满是惊恐与诧异,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从天而降的怪物。
她的双手不受控制地用力推搡着沈浪的胸膛,指甲几乎都陷入掌心。
身体拼命地扭动,像是一只被困住的小鹿,急切地想要挣脱这突如其来的束缚。
“你干什么!放开我!”她大声喊道,声音尖锐而颤抖,带着明显的惊慌与愤怒,眼神里的警惕犹如实质。
沈浪被沈菊仙激烈的反应弄得一愣,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