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将军凝视着屏幕上模糊失真的黑色身影，为了防止魔神透过这图片活过来，黄铜文明的科学家已经提前对其进行了处理。
即便屏幕上的只是个模糊的身影，这位将军依旧感觉头皮发麻。
他断言道：“此非良善之辈，我们必须做好祂在欺骗我们的准备。”
“将军，我不得不提醒你，在我们看来可能不怀好意的行为，在那些魔神看来很可能是十分自然的一件事。”一名学者提醒道。
将军反驳道：“哈，你的意思是，未经他人同意的情况下翻阅他的记忆，这种行为实际上没有恶意？”
“虽然很不符合我们正常人的思维，但事实的确如此。”那位学者耸了耸肩，“就像我们信仰的伟大黄铜神，祂也时常会做出些匪夷所思之事。”
黄铜神纳米迪安，名义上是他们黄铜文明的庇护者和信仰，实际上，是古老黄铜文明的至高造物。
相传在黄铜文明还不是如今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们古老的先祖凭借魔神的遗骸，创造了如今的黄铜巨人。
从这以后，他们便开始信仰这一人造之神，并以此为目标，试图创造出更多的人造神。
可惜的是，他们至今都没能成功。
他们的先祖所创下的丰功伟绩就像是一次偶然的奇迹，没有复刻的可能。
学者和军官们讨论许久，做足了他们所能做的一切准备。
“不需要这样，”黄铜文明领袖的投影突然出现，他摇了摇头，说道：
“黄铜神已经降下旨意，那一位魔神并无恶意，正常警戒就是了。”
“黄铜神的旨意？这.”所有人都迟疑了。
过往岁月中，黄铜神纳米迪安鲜少主动下达神意，即便曾经遇到一位魔神入侵时，也没说什么，只是一味地摁着那个魔神的头打。
哪怕是在魔神这个群体中，纳米迪安也算是比较强的那批，可如今，祂居然破天荒地说话了。
黄铜文明领袖点了点头，“黄铜神已经和那位魔神进行过交流，确定对方确实没有恶意。”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决定不去违背他们的守护神的意志。
黄铜人相信他们的神，一如他们相信自己造物的质量。
看着重新运转起来的作战指挥室，黄铜领袖心下叹了口气，没有告诉他们另一个残酷的事实。
黄铜神纳米迪安还说了另一句话：
“我们只能相信祂不带恶意，否则黄铜文明必将覆灭。”
连黄铜神都战胜不了的敌人，那会有多强大？
已经容不得他更进一步思考，那支舰队已经回到了锻钢港。
黄铜领袖亲自接待这支舰队，让一些不明情况的船员受宠若惊。
而一些知道情况的人也被吓了一跳，他们船上可是有一个魔神，领袖竟如此大意，直接出现在祂面前。
黄铜领袖没有理会其他人的想法，径直走上前去，迎接刚下船的黑袍人。
“阁下，欢迎来到黄铜文明。”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位黄铜文明的最高领袖已经把姿态放得如此低，陈行知更没有动手的理由。
反正他本来就不是来动手的，也就没有找茬，而是点点头，说道：“嗯，带我去见一见你们的那位七阶吧。”
每一位七阶都是奇迹，而这位人造七阶黄铜神更是如此。
即使是陈行知，也想看看当年创造祂的技术，并尝试去复刻这一奇迹
哪怕他也觉得这希望渺茫。
“黄铜神已经在等您了，”黄铜领袖顿了顿，原封不动地说出纳米迪安告诉他的话：
“黄铜神的体型过于庞大，行动不便，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整个文明的信仰竟如此低声下气解释原因，天知道他刚接到这一命令时是什么表情。
陈行知听到这话也感觉有些好笑，他倒没有在意。
弱小时，还要揣测别人的行为有什么深意。
而当力量强大到了一定程度，看待很多事情反倒变得通透，往往会一笑而过。
在黄铜领袖这位本土最大带路党的帮助下，陈行知在黄铜文明境内一路绿灯。
通过一个传送装置，两人瞬间被传送到一个广阔的地下空间。
地下空间的岩壁和天花板上装了许多照明装置，把这里照得如同外界一般。
陈行知一眼便注意到了前方的一座由黄铜铸就的山，普通人根本无法窥其全貌，很明显，这就是黄铜神纳米迪安……的头部。
祂的头部自地下边缘的深渊升起，深渊下的部分，则是祂的身体，几乎整个都泡在无尽海中。
“这便是黄铜神，祂托起了我们的世界，使其免遭被无尽之海淹没的命运。”
黄铜领袖解释道，“阁下，我就不打扰您和黄铜神间的对话了，还请允许我先行告退。”
“去吧。”陈行知摆了摆手，目光始终放在黄铜神身上。
自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对规则的解析就已经开始了，当他直面黄铜神，解析的速度更是骤然加快。
某种意义上来说，黄铜神纳米迪安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没了世界，黄铜神只会挣脱一层束缚，但没了黄铜神，这个世界就必死无疑。
擎天黄铜柱，不外如是。
第440章 造神计划
陈行知凝视着黄铜神，黄铜神也在凝视着他。
二者大眼瞪小眼，半晌，黄铜神开口了。
好似锻锤下落，金铁交击的声音扩散开来：“无上的主宰，你降临此方界域，所求为何？”
对于八阶，他根据黄铜文明的习惯，以“主宰”一词称呼。
“学习，与完善，仅此而已。”陈行知如实回答。
这不是什么不值得示人的事，他也就大大方方说出来了。
“原来如此，”纳米迪安不疑有他，“若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我，以及黄铜文明会尽量做到。”
“你有心了。”
一人一机械就这样交谈了两句，随即陷入沉寂，再次大眼瞪小眼。
陈行知细细扫视着黄铜神的外壳，从上而下，视线穿透重重深渊扫视着祂的身躯。
纳米迪安的结构和祂代表的法则逐步被他发掘，这一台七阶机器的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与此同时，他身上逸散而出的道则也被纳米迪安所感悟，双方分享着各自的知识。
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不多时，黄铜神的法则就被陈行知解析得七七八八了。
“这还不够，我需要看一看祂诞生的过程。”
心念一动，时之虫那已然没了限制的力量开始运作，时间长河浮现于他眼中，并飞速逆流着。
从他与黄铜神会面，到黄铜神一边托着大陆，一边摁着入侵的魔神的头打，再到黄铜神带领着黄铜文明来到无尽之海。
时间长河仍在逆流，直到他看到另一方大世界，并与那方世界沉睡中的创世神对视了一眼。
于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开始苏醒，这方由祂的梦境构筑的世界也随之崩塌。
自下而上的崩塌已经影响到了时间的上游，这个世界的一切时间都将荡然无存，因此他看到黄铜神做出带领整个黄铜文明搬离梦境大界的决定。
时光依旧在逆流，陈行知终于看到了黄铜神的诞生过程。
黄铜文明的人——他们在那时候还被称为黄铜矮人——正铸造着祂的黄铜外壳，一道道铭文被刻画到其上，几乎能永恒运转的法阵被镌刻在种种重要零件中。
那时的黄铜神显然不像现在这般巨大，对比现在，那时候祂还很瘦。
待每一个零部件都拼接完成，外壳被焊死，黄铜神的身躯才算是完成。
最后，当时的黄铜矮人最高工程师亲自完成最后的步骤，他托着一颗七阶存在的心脏，将其置于黄铜神纳米迪安的胸腔中。
蒸汽涌动，机器轰鸣，黄铜神被注入意识，首次拥有了自己的生命。
恰逢其他种族进攻黄铜文明，初生的黄铜神迎来第一战，轻易将来犯之敌击溃。
陈行知注意到，祂首战便用出了许多来自七阶心脏的招数，很难说究竟是那颗七阶心脏借体重生，还是黄铜神凭借此物诞生生命。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奇迹。
眼前的时光长河瞬间崩塌，陈行知再次看到了黄铜神那庞大如山岳的头颅。
“感情黄铜文明搬来这还是我的锅。”他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
刚才在时间长河的一瞥中，他看到了一个同样八阶的存在，若不是他这一眼，对方也不会苏醒。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他没遇见黄铜文明，那他也不会看这一眼。
“所以归根到底，都是黄铜文明的错。”他毫不犹豫将这口黑锅扣在黄铜文明身上。
身为八阶，他是不会出错的，如果大部分人都说是他的错，那便是大部分人错了。
“黄铜神的设计图已经拿到手，其中最重要的部分无疑是那颗七阶心脏我倒是可以拿我的眷属来试试。”
虫群和邪魔，这两个由他孕育而出的眷属虽然沾染了部分八阶本质，但终究不是八阶，也不可能以单个弱小的个体抗衡七阶。
群聚起来，或者派出些大型单位倒是可以。
“我得去试试，”陈行知心下逐渐产生了一个想法，他朝黄铜神点了点头，说道：
“我已经得到想要的了，现在我打算借你们黄铜文明之力来研究一件东西。”
“需要物资的话，去找如今的黄铜文明领袖就行。”黄铜神如此说道。
祂倒是想陈行知在这多待一会，好让祂多参悟一些道则。
从地下空间离开后，陈行知就找上了黄铜文明的领袖。
得知了他的来意，这位领袖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借来了一些黄铜文明的物资和人力，他开始铸造黄铜神之躯。
“黄铜神之躯”只是个名字，实际上铸造出来的与黄铜神没有多少关系。
因此陈行知也分别给了它们“黑铁神”、“白银神”、“黄金神”等一系列名号。
虽然是有点土，但以他的起名天赋，这已经很好了。
在黄铜文明的协助下，没多久第一批神之躯壳就诞生了。
将虫族血肉捏成带有部分八阶本质的心脏后，陈行知亲手将它们置入这些躯壳中，并亲自主持唤醒仪式。
结果就是，他失败了。
“七阶的诞生都是奇迹，想掌握制造技术多少有点异想天开了。”陈行知摇了摇头，并没有气馁。
他要做的，就是将那奇迹也解析，令其降格为能被他所掌握的知识和技术。
研究仍在继续，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一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