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整整一晚,无妄城都不曾出现。
“无妄城消失,无妄府君也不见踪影。”
陈实微微皱眉,心中隐隐不安,追杀无妄府君的鬼神数量多,实力强横,不知他是否能够逃脱。
“仅仅是复原判官笔,引起的动静就这么大么?这些鬼神,为何对判官笔穷追不舍?”
陈实突然想到,一支判官笔都引起这么多的追杀,倘若是青天大老爷呢?
他不禁打个寒颤,青天大老爷出现,恐怕追杀的鬼神遮天蔽日!
连续几日,陈实都没有再见到无妄城,这座鬼城像是突然间蒸发了,无妄府君也没有再出现,不知是死是活。
陈实去了一趟真王墓,将雷霆玉枢大法抄录下来,研读几日便将这门功法炼成,驱车来到油菜村外的胡家大宅外。
胡家有很多女孩儿早起,莺歌燕舞的,见到他来了,纷纷道:“解元老爷是来找族长的?族长还在睡着。”
陈实道:“我找菲菲。她在哪儿?”
她们引领陈实来到一间房外,笑道:“菲菲还没醒。解元老爷,需要我帮你摇醒她么?”
“不必劳烦姐姐。我自己来。”
陈实风风火火的闯进去,被窝里有两个脑袋,陈实拉出来一个,发现是胡菲菲,便又塞回去,拉出另一个,发现是囡囡,这才放心。
胡菲菲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发现是他,惊叫道:“你怎么来了?你快出去。你闯我闺房,其他狐女要笑我呢!”
陈实又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囡囡塞回她的被窝里,道:“你们起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胡菲菲掀开被窝,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似笑非笑道:“就在这里说吧。你要进来么?里面暖和。”
外面传来狐女们嘻嘻的笑声,就躲在窗户下,相互推搡调笑。
胡菲菲面色羞红,起身抱着被子遮住身子,推开窗向外喝道:“偷听什么墙角?都是自家姐妹,大方一点,到我房里来听!我清清白白,光明正大,不怕你们听!”
狐女们哄笑着散去,远远的有人调笑道:“你要进来么?”
又有狐女接腔道:“里面可暖和了!”
“嘻嘻,哪里暖和吖?细说。”
“我摸摸看暖不暖和。”
胡菲菲脸色涨红,不再睡了,把陈实撵出去。
她和囡囡穿好衣裳,洗漱一番,这才出来见陈实。
陈实将自己在大南湖的见闻以及无妄府君被阴间鬼神追杀的事情大致说了一番,道:“囡囡是青天大老爷,若是被寻到,只怕更为危险。”
胡菲菲凛然,道:“无妄府君何在?”
陈实道:“还在逃命,我估计他带着无妄城逃命,无妄城也不见了。囡囡这些日子正常么?”
胡菲菲道:“正常得与正常的小女孩一样正常。”
陈实思索道:“青天大老爷被人打出阴间,不得不在阳间转世,怎么才能让囡囡恢复青天大老爷的记忆?”
胡菲菲道:“我们不知道如何恢复青天大老爷的记忆,但黑白无常知道。囡囡遇险,黑白无常才会出来,不如让囡囡遇险。”
陈实摇头道:“咱们会被那哥俩打死的。”
他想起被打得老老实实的石矶娘娘,便有些后怕。
胡菲菲提议道:“让小亮族长去威胁囡囡。族长本事大。”
陈实摇头道:“你千万不要找胡叔叔,胡叔叔会被打死的……我马上要出门,你别乱来。”
胡菲菲有些不舍:“你刚回来又要出门?囡囡想你了。”
“李天青那边遇到了些麻烦。”
陈实解释道,“我已经耽搁了几天,不知道他是否有事。对了,这里有两枚参草果,你给胡叔叔服下。”
他留下两枚参草果,匆匆离开胡家大院。
胡家大院外,一个船夫拄着竹篙站在对面。
陈实看到这个船夫,这才放心,向他微微欠身。
船夫看着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陈实被他笑得心底发毛,乘车来到庄婆婆的本体所在,将庄婆婆请出小庙。
庄婆婆还有些不舍。
陈实来到玄山,有心对大蛇玄山下手,但看了片刻,始终不敢,只好舍弃绑架玄山为神胎的念头,直奔青州。
“庄婆婆修为提升许多!”
大蛇玄山再度见到庄婆婆时,也不禁吃了一惊。
庄婆婆颇为得意,将自己被陈实抓去当做神胎的事情说了一遍,道:“小妹在他的小庙神龛上,得了很大的好处,修为因此突飞猛进,便是连体内日积月累的邪气,也被炼化了,从此不必担心化作邪祟。”
大蛇玄山闻言,向她道喜,心中却有些酸楚:“我待小十也是不错,更是跟他爷爷是知交,他为何不来抓我?难道他跟庄婆婆比跟我还亲?”
青州,关圣帝君庙中,李天青睡到半夜,突然被一股莫名杀意惊醒,不假思索翻身而起。
“铮——”
庙宇中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他睡觉的地方,墙壁上突然多出一道血痕!
接着,一颗巨大的头颅从墙壁上滚落下来,血流如注。
李天青瞪大眼睛,催动天眼符打量四周,一宿不敢睡觉,心中暗暗焦急:“小十怎么还没有来到?我好像,被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
他觉得,不是庙中的财神爷在害他,而是在保护他!
第248章 青州匪首
第248章 青州匪首
青州在新乡北面,中间隔着宪州和崇山州。
从宪州到青州,有一条水路相连,叫宪州河,穿过两省,可以直达青州省城。
陈实在宪州省城歇息一晚,次日清晨便来到河畔的码头,这里有许多客船货船,往来各省之间。诸多船只之间,有一辆画舫停靠在岸边,船姑翘首,向岸上张望。
陈实和青天大老爷一样重要,因此他们父女分工,一个守着青天大老爷,一个守着陈实。
她负责守着陈实。
此次青州之行,水路最为方便,因此她早早的便将画舫搬运到宪州河,在此等待陈实。
过了片刻,陈实果然映入她的眼帘。
船姑心中一喜,走回船舱,心道:“待到他看到我的画舫,必然走来,且调笑他两句,装作偶遇。”
她刚刚进入画舫中,便听得噗通一声大响,耳听许多船夫发出阵阵惊呼和啧啧称奇。
她急忙向外看去,不由目瞪口呆。
只见陈实那辆木车纵身跃到宪州河中,陈实和黑狗跳到车上。
那辆木车上的华盖唰地一声张开,车轮转动,向船坞外驶去。
船姑呆呆地看着木车越走越远,那华盖下居然还浮现出风伯的虚影,大小不过三寸,手持蒲扇,鼓动大风,让木车在水中飞快行驶,速度甚至要超过河中的快舟!
“我……没用了?”
陈实来到青州省境内,已是两天后。
他取出李天青的信,翻到背面,对照地理图,抬头看了看两岸的山峦。
按照李天青所画的地理图,关圣帝君庙不在青州省城,而是位于左岸的山脚下。
他寻到一个乡间的简易码头,码头已经荒废,停靠着几艘破旧的渔船。
木车纵身跃上码头,熟练地抖了抖车上的水渍。
陈实瞥它一眼,觉得这个动作有些熟悉。
不远处就是一个镇子,几个衙役在镇子外贴告示。
一个扛着镢头的汉子从旁边经过,被其中一个衙役抓住,钢刀压在脖子上。
那汉子惊恐跪地,不住求饶,那衙役一边用刀压着他的脖颈,一边去看告示。
“不是通缉的犯人。”那衙役笑道,挥手让他赶紧滚。
陈实向告示栏看去,告示栏上多是匪徒的缉拿令,有的已经泛黄,有的被人撕得看不清面容,还有的缉拿令上贴着缉拿令,已经贴了十几张,厚厚一叠。
他粗略看了一眼,只怕告示栏里有三五百张通缉令。
其中一张通缉令上写的是一个叫做王二牛的人,偷了隔壁一把锄头,犯了死罪,在逃。
陈实反复读了两遍,看到王二牛确实被判了死罪,不由错愕。
还有一个名叫房进的秀才,向县令的官轿砸石头,死罪,在逃。
寡妇岳秀娥不想上牌坊,想改嫁,死罪,在逃。
许铁柱踩了田间的禾苗,超过十株,罚银五钱,拒不认罚,死罪,在逃。
……
那几个衙役也注意到他,见他身上的衣着是举人道袍,便客客气气道:“举人认得哪个匪徒?若是能擒拿归案,衙门有百两的赏银。”
陈实正色道:“在下是新乡省的举人,奉公守法,若是碰到匪徒,我会押到府衙领赏。诸位官爷知道苇荡村怎么走吗?”
“苇荡村?你沿着这条路走,大约十里地,有条山路,沿着路走,大概七八里就能看到一片湖泊,湖边都是苇荡。苇荡村就在旁边,正对着青州府城。”
陈实谢过。
几个衙役目送他带着木车和黑狗离去,然后对照下告示上的缉拿令,没有找到与陈实相似的面容,惋惜的叹了口气。
陈实向前走去,道路两旁有很多木桩,木桩是十字形,每个木桩都挂着赤膊的人,有男有女,有的还没断气,发出低低的哀嚎,应该是犯了死罪的犯人。
如今日头正火辣,晒得这些犯人脱水,已经断气的尸体黑漆漆的,陈实经过的时候只听嗡的一声,黑压压的苍蝇从尸体上飞起,围绕尸体盘旋。
待他走过,苍蝇又飞落回去,尸体又变得黑漆漆的。
他还看到有两个衙役,押着一个犯人,绳索套在脖子上,将那犯人吊在一颗大树下。
树上吊着的人用力蹬腿,断了气。
“他犯了什么罪?”陈实停车问道。
那两个衙役见他是读书人,道:“他饿昏了头,抢了粮仓的一袋粮食,按律当诛。”
陈实疑惑道:“青州的律法,难道不是大明律法么?为何如此严苛?”
两个衙役脸色顿变,年轻衙役按住腰刀刀柄,喝道:“妄议青州律法,你犯了大罪!”
年纪稍大的衙役连忙止住他,向陈实笑道:“他喝多了,并非要抓你,我代他赔个不是。”
年轻衙役不解,年纪稍大的衙役悄悄压了压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多话。
陈实驱车离去。
那年纪稍大的衙役埋怨道:“没看到么?他穿着举人的衣裳,修为肯定比我们俩高很多!你向他动手,待会挂在树上的就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