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心里明白，司务大人一直想拉拢自己，便顺势道：“多谢大人厚爱。”
“哎，应该的。对铸造司有贡献者，均应如此。”
闫天荣呵呵笑了声，随口问起江林老家的事情，家里几口人，过的如何，需不需要他帮什么忙。
铸造司虽然远在京都，但因为兵器的事情，偶尔也会和各地官府打交道。
就算不认识，人家看在四十八司的份上，也多多少少会给点面子。
江林一一回应，表示家里过的还可以，没什么需要特殊照顾的。
这等于婉拒了闫天荣的人情，司务大人却是没有生气，心里明白如果江林愿意，随时都可能被一些权贵势力“带走”。
那些人，可不是他这个八品司务所能得罪的。
何况江林背后还有一个南岭大营，活腻了才会触那眉头。
对江林，闫天荣现在是抱着能拉拢就拉拢，实在拉拢不来，也要维系好交情的念头。
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的时候，那边的评比也已经开始了。
袁高蒿和赵岩魁二人并肩同行，巡视众人的技艺施展情况。
瞥了眼闫天荣那边，袁高蒿低笑着道：“赵司匠如今心里怕是要乐开了花吧？徒弟都能坐在司务大人身边谈笑风生。”
“那是当然，有这样一个徒弟，我赵岩魁也不枉此生了。”
赵岩魁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江林的地位越高，他越高兴。
徒弟混好了，师父与有荣焉。
大半个时辰过去，在场几人都几乎同一时间完成了自己的事情。
闫天荣笑道：“江师傅，一块去看看？”
江林嗯了声，站起身来。
到了效验台前，俞茂明拱手行礼，道：“禀告司务大人，此次大师傅评比，皆在规定时限内完成，正要效验品质。”
闫天荣微微点头，又看向江林，道：“这效验，不如由江师傅来吧。”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正常来说，就算闫天荣不亲自点评，也该由俞茂明来做才对。
可如今却让江林这个年轻人负责，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齐铁匠等人互视一眼，都露出喜色。
自己人评比，那还能不赢？
其他几营来的大师傅心里虽有怨言，却不敢当面顶撞，只能苦哈哈的看着江林，希望他能不昧着良心做事。
江林知道这是个得罪人的活，却没有避讳的意思。
走过来，将桌子上的兵器一一拿起查看。
过了片刻，他放下最后一件兵器，拱手道：“司务大人，我已看完。”
“嗯，结果怎么说？”闫天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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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谁胳膊肘往外拐
在众人的注视中，江林将兵器的顺序调换了下，而后道：“属下认为，这便是此次评比的优劣顺序了。”
闫天荣看了眼，有些讶然。
因为江林并没有把南铁匠营几人的兵器放在前面，最好的也不过是齐铁匠，位列第三。
其他几人，排序就更靠后了，基本上都是倒数。
这也不怪，今日能来的，都是对自身技艺有极高信心的大师傅。
而南铁匠营所谓的精英铁匠，其实就是矮个里头拔高个，若其他营的大师傅连他们都不如，那就有些过了。
只是今日乃南铁匠营大师傅评比，江林胳膊肘往外拐，着实让人意外。
齐铁匠等人心生不悦，连赵岩魁都皱起了眉头。
谁能没点私心呢，他当然希望大师傅的位置都是自己人。
只有其他几营的大师傅，满脸喜色。
按照这个排序，他们最少能占三个名额。
闫天荣问道：“江师傅确定如此排序？”
“确定。”江林点头道：“技艺好坏，本就有强有弱，若司务大人以为我看的不准，可再让几位司匠大人重新排一排。”
“那倒不用，你的眼光本官还是信的。”闫天荣略一沉吟，转头对俞茂明道：“既然排序已出，便按这个拟定南铁匠营大师傅人选吧。”
齐铁匠等人都内心失落，不明白江林为何不帮自己人。
就在这时，江林忽然道：“司务大人且慢，属下还有话要说。”
闫天荣转过头来，道：“你说。”
“技艺好坏，的确可以一眼辨分明，在这一点上，不敢作假。”江林面色平静的道：“但今日乃南铁匠营大师傅评比，虽说按规矩是以技艺高低为准，但属下有个不情之请。”
“希望司务大人看在南铁匠营前些日子受了灾祸，又尽心尽力，好不容易恢复些元气的份上，允齐师傅，唐师傅，李师傅三人为大师傅人选。还剩一人，则以技艺为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技艺高低不算，你自己指定人选？
闫天荣微微挑眉，问道：“为何要如此做？”
“只因为技艺乃铁匠生存之根本，若刻意贬低，便是将这一行踩在脚底下了，属下不能这样做。”
“但大师傅人选，关乎到南铁匠营未来，用知根知底，对自家更熟悉的人，有利于稳定形势。”
“所以，属下排列了技艺的顺序，也请司务大人能以大局为重，将方才所说三人列为大师傅人选！”
一番话说完，众人已经明白了江林的意思。
技艺是不能侮辱的，那是对人格和尊严的践踏。
但南铁匠营的事务，也应该交给自己人去做，知根知底用起来顺手。
何况江林也没有赶尽杀绝，留了一个名额给外人。
俞茂明抬起眼皮看向江林，目中有着欣赏之色。
他一直没有吭声，就是想看看江林会如何做。
现在看来，这小子远比别人看见的聪明的多。
有礼有节，偏袒的同时，又给足了他人面子，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袁高蒿捣了赵岩魁一下，低声问道：“这也是你教的？”
赵岩魁瞪了他一眼，鬼才能教出这么聪明的徒弟。
他若有这脑子，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才混上副司匠了。
闫天荣忽然哈哈大笑出声，道：“江师傅真是异于常人，让人不敢小觑啊！诸位，你们觉得江师傅所言如何？可有什么异议？”
众人哪里看不出来，闫天荣已经偏向江林，就算自己反对，也未必有用。
退一万步来说，有用又能如何？
今日进了南铁匠营，也等于把那的所有人，加上今日在场的副司匠赵岩魁，司务闫天荣全给得罪了。
如此一想，哪还有什么异议。
俞茂明开口道：“属下以为，江师傅所言极是，理应如此。南铁匠营正在扩充人手，确实要先稳定大局。”
其他人不管真愿意还是假愿意，都只能出声附和。
闫天荣笑道：“既然如此，那便依江师傅所言吧。”
齐铁匠等人顿时心花怒放，原本以为大师傅名额都要被外人抢走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们满脸钦佩的看向江林，更为自己方才心有怨念感到羞愧。
人江师傅是什么脑子，自己也配对他不满？
至于其他几营来的大师傅，除了那位靠着技艺获得名额的大师傅外，都垂头丧气的转身欲走。
江林忽然道：“几位师傅莫急着走。”
“还有何事？”几人问道。
江林笑道：“方才你们应该也听到司匠大人所说，南铁匠营正在扩充人手。若几位大师傅不嫌弃，可来参报评选。”
“虽说大师傅的位置已经没了，但以几位的技艺，还是能加入精英铁匠队伍的。”
“如今的精英铁匠所用中四品铁器，未来不久便是上一品，几位师傅难道不想试试这种铁器锤炼是什么滋味吗？”
一番话说的几个落选大师傅面色愕然，他们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江林还在想着挖墙角。
可这话听起来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以他们的技艺水平，去了南铁匠营确实可以直接挤入精英队伍中。
这时，闫天荣忽然开口助阵道：“本官已拟定为南铁匠营增加俸银，扩建营房，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一边是江林的中四品铁器，一边是司务大人的亲自利诱，让那几个大师傅想拒绝都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
里子面子都给你了，如果再不接，那就是不识抬举。
别看铸造司平日里纷争不多，可这里毕竟是大乾四十八司之一。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今日落了别人的面子，明日怕是要加倍还回来。
想到这，几位大师傅互相看了眼，纷纷深吸一口气后，拱手道：“既然江师傅和司务大人都这样说了，那我们便报名吧。”
赵岩魁哼了声，道：“你们可莫要勉强，我这徒弟从来不说大话诳人。他说给你们用上一品，就一定是上一品！”
这话算是直接打掉了几人借这件事送人情的想法，加入南铁匠营是你们自愿的，可不是因为要给谁面子。
不想来，也可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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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不再丢人
而后，闫天荣亲自给江林拿来了代表着大师傅的木质令牌。
也没什么特殊的，纯粹是荣誉的象征。
其他几人就没那么高的待遇了，只由司匠俞茂明发放令牌。
尽管如此，几人还是高兴的不行。
其他几个落选的大师傅也没有立刻走，见证了五位大师傅的诞生才离开。
他们要回去准备准备，另外再帮南铁匠营宣传一下。
去参报评选的人越多，他们就越不丢人，人多势众，法不责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