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一块昨夜便准备好的米饼，硬梆梆的，难以下咽。
但所有人都大快朵颐，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不填饱肚子，哪来的力气与他人争锋！
定期考验是在铸造司，位于京都之内，从南铁匠营过去，起码要走小半个时辰。
除了上次和卫老汉一块给南岭大营送兵器外，这是江林第二次离开南铁匠营。
走的路也完全不同，他好奇的四处打量着。
赵岩魁指着一个方向，道：“往那边再走十几里，有一条河名为巨流，又宽又长。河流不急，船行在上面很是平稳。京都大多数花船，都在那条河上，姑娘们花枝招展，价格也算公道，技艺更是非凡。”
前半段，江林还在认真听着，想拓展一下自己的地理知识。
结果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味了，这是从地理转成生物了？
他连忙道：“师父，我没说要去。”
“迟早要去的。”赵岩魁哈哈笑着道：“哪个毛头小子不向往巨流河，大不了你半夜偷偷去，我们装不知道便是。”
周围老铁匠们都跟着大笑出声，更有甚者直接聊起哪条花船的姑娘更好看，谁的“技艺”更出众，自己当初是如何让那些姑娘尖叫求饶之类的。
江林总算明白，“囧”这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被这些人一打岔，路途倒也算不上远了。
说着聊着，京都的高大城墙已经近在眼前。
城墙足有五丈高，靠的越近，就越觉得好似走到了一座大山前。
即便前世看惯了数百米的高楼大厦，但在这个世界，江林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雄伟的建筑。
整个京都也大的惊人，光围墙便延伸了怕有上万米，远远的看不到尽头。
城门更是有两丈高，三丈宽，而且不止一处，足足有三处城门。
这种尺寸设计，明显是为了战时做准备，一旦开战，可以在短时间内涌出大量军队。
至于城门太多，是否会增加己方防守难度，按赵岩魁的说法，根本不需要考虑。
大乾立国四百年，从来都是向外扩张，征伐不休，还从未被人打进来过。
倘若有朝一日真让人兵临城下，还管什么城门，直接冲出去决一死战就是了。
江林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一个能征伐四百年的强大王朝，怕是受不了被人打到京都城下的屈辱，只会城门大开，用生命捍卫最后的尊严！
刚走到城门后，后方便传来了响亮的呼喝声。
江林转回头看，只见后方尘埃四起，声势浩大。
足有数千人的队伍中，数十名人高马大，肌肉高高隆起，气息精悍的汉子走在最前面开路。
赵岩魁哼了声，道：“这东铁匠营最是喜欢出风头，每次都要故意将尘土弄的满天飞，好似这样就显得他们很厉害。”
江林仔细看去，果然见不少人故意用脚踢踏路面，扬起飞尘。
不过，这就是另外三大铁匠营之一？
人也太多了吧！
南铁匠营六百余人，已经不算少了，可看东铁匠营，怕是两三千都有。
赵岩魁道：“除去咱们南铁匠营，其他几家最少都在三千人以上，多的时候能有四五千，不然你以为为啥每年派活咱们都最多拿一成，有时候连一成都拿不到。”
江林默然，看着那数千人的队伍，算是感受到了彼此之间的差距。
难怪俞茂明上次来的时候，赵岩魁那般说话都没被训斥，相比其他三家铁匠营，南铁匠营确实太吃亏了。
“师父莫急，再过几年，咱们的人未必比他们少。”江林道。
赵岩魁听的眉开眼笑，连连拍着江林粗壮如铁柱般的胳膊，道：“这可是你说的，南铁匠营啥时候能超过其他三家，师父给你说个婆娘！”
江林哭笑不得，自己看起来就这么像需要女人暖被窝吗。
铸造司的人已经提前来到城门处等候，否则让那些兵丁一一查验，这么多人得等到何时。
城门口除了熟悉的副司匠袁高蒿外，还有副司匠邱卫仁。
“袁司匠，邱司匠。”赵岩魁带着江林等人过去，拱手行礼。
袁高蒿拱拱手后，好奇的看着十几人扛的麻布袋子，问道：“这是装的什么？鼓鼓囊囊的，莫非家乡特产么？”
赵岩魁笑着道：“也算是特产吧，除了我们南铁匠营，其他地方倒不多见。”
袁高蒿一愣，他原本是在开玩笑，没想到赵岩魁还真接上了，心中不由更加好奇，南铁匠营有什么特产？
“赵大师傅这精气神看起来不错啊，怕不是这次定期考验后，要尊称一声赵司匠了。”一个和赵岩魁体格差不多的黑壮汉子走过来道。
赵岩魁眉毛一挑，道：“袁丙奇，你若不服气，咱们定期考验上当着司匠大人面比试就是了，不必在这阴阳怪气的像个娘们。”
没错，过来这人，正是袁高蒿的侄子，东铁匠营的大师傅之一，同时也是今年和赵岩魁竞争副司匠一职的袁丙奇！
第77章 他是傻大个
袁丙奇呵呵一笑，道：“听闻赵大师傅也用凡铁打造出了入品铁器，颇为不凡，今年定期考验必定要见识的。”
不等赵岩魁说话，他又看向一旁的江林：“这位看起来有些面生，外调来的铁匠？”
虽说大乾的兵器基本上都是由四大铁匠营负责，但偶尔人手吃紧，也会从民间征调来帮忙。
南铁匠营前几日人手损失很大，袁丙奇并没想过，能站在赵岩魁身边的会是一个学徒。
江林拱手道：“袁师傅，我是江林，尚未经过定期考验。”
袁丙奇一怔，赵岩魁紧跟着道：“这是我徒弟，学徒江林。本事嘛，也不大，压你们东铁匠营所有人一头倒是没什么问题。”
放在别的地方，这纯纯的是在给徒弟拉仇恨，但在铁匠营，竞争是有，却不会因此生恨。
真要输了，也只会佩服对方的技艺比自己强。
袁丙奇从叔叔袁高蒿那听说过关于江林的事情，说是赵岩魁收了个很不错的徒弟，连司匠大人都很看重。
只是……
上下打量着比赵岩魁还隐隐高出一些，浑身近乎古铜色，体格健壮到令人发指的少年。
袁丙奇脸色有些古怪，就这体格，哪里像学徒了？
袁高蒿在一旁道：“江林确实刚来铁匠营两个月左右，犹记得初次相见，还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少年郎。这才多久，已经壮成一头牛了。”
袁丙奇听的更加惊愕，两个月？
要说进来前就如此健壮，倒也不算什么，毕竟有些人天赋异禀，根骨惊奇。
可袁高蒿说的很清楚，第一次见的时候弱不禁风，这个词显然和眼前的形象完全不搭。
不过袁丙奇没有纠结太多，只看向赵岩魁，道：“压我们东铁匠营所有学徒一头，从体格来看，倒是做到了，只是这技艺比拼……”
“老子说的是压东铁匠营所有人，谁说只是学徒了。”赵岩魁道。
这话一出，袁丙奇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袁高蒿连忙道：“行了行了，进去吧，这么多人堆在门口做什么。”
通过长达十数米的城门，看到京都内部后，江林再次感慨。
只见大量七八层的楼房耸立，三四层的反倒不多。
路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这让江林意识到，大乾并非自己认知中的封建王朝，也许社会结构相似，却强过自己知道的任何一个历史王朝。
街道足有五六米宽，路边摊贩排序整齐，并不显得杂乱。
一切都如此的井然有序，从侧面验证了大乾四百年扩张，并非只是会打仗，内部管理也相当有一手。
走过数条宽敞的街道后，前方出现了巨大的院落。
门上挂着招牌：大乾铸造司
进入院落，里面的空间无比巨大，足以容纳上万人。
江林这才发现，他们来的并不算最早，已经有数千人在那等候了。
不用说，自然是其他两家铁匠营。
和这些动辄数千人的队伍相比，南铁匠营区区几百人，显得势单力薄，更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只不过他们的眼神，大多带着点轻视，显然心里的优越感十足。
如此眼神，使得南铁匠营的人都憋了一口气。
尤其十几个精英铁匠，更是抱紧了怀里的麻袋，心想着今日无论如何，都得给南铁匠营争口气！
没走多远，江林等学徒们，便和铁匠师傅分流到了不同的区域。
待东铁匠营的人也来了之后，最前方高高在上的椅子也多了两名穿着官服的男子。
他们是铸造司的司务，真正入品的铁官。
俞茂明站在下方，拱手施礼，待司务大人挥手后，才转过身来。
“今日定期考验，仍与往常一样，技艺过关者转为正式铁匠，不过者继续磨练！”
“学徒头名赏白银百两，气血丹一颗，入品铁器一件！”
“次之三人，赏白银六十两，气血丹一颗！”
“再次之十人，赏白银……”
一道道奖励念出来，学徒们个个听的眼睛发光，满脸通红。
尤其是前几名的奖励，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对这些从未拿过俸银的学徒来说，吸引力巨大。
正如赵岩魁说的那样，没哪个男人不向往巨流河的。
等念完了奖励，四大铁匠营的学徒被打乱，分成了四等份。
江林排在了第一列，面前是高大的火炉，生铁，炭块等物。
除了没有屋顶，这里和铁匠铺没多大区别。
周边一群学徒都没看火炉，而是盯着江林满脸惊奇。
如此高大，简直就像一座小山，也是学徒？
离最近的那个学徒好奇问道：“哎，大高个，你当学徒多久了？”
江林看了他一眼，回答道：“两个月。”
那学徒听的顿时松了口气，两个月，那就是刚来的了？
还好还好，只是个头高大了些，并不足以和自己竞争。
袁高蒿手持一根细香，朗声道：“学徒第一项技艺，烧火，最快者中取其优，一炷香为限。”
说着，手中细香被点燃。
反应快的学徒已经开始引火了，江林往四周扫了一圈，动作，效率，都和南铁匠营的学徒差不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