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华又想了想。
“废太子!”
他下意识的压低声音说道。
废太子久居东宫,还曾监国近一年,若说他在皇城内安插了大量的人手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南盛为何会为废太子效力,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杨正山微微颔首,“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为何?”
“先皇既然废掉了他,那自然不会再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杨正山理所当然的说道。
如果是他,废掉了一个太子,又扶持了一个新的太子,那必然要把废太子在朝堂和皇城内的一切根基全部抹除掉。
而事实上,当初承平帝也确实如此做了,朝堂上那些跟太子有关系的臣子,不是被免职,就是被贬谪出京,皇城内当时也处置了一大批人。
所以杨正山觉得废太子的可能性不大。
“除了废太子外,我想不到其他人了!”吕华道。
杨正山琢磨了一下,也想不到还有谁值得怀疑。
他对京都各方势力的了解还不如吕华,连吕华都想不到,更何况他了。
“算了,现在想这些也没有太大的意义,相比之下,老夫更想知道你们带来了什么样的麻烦!”
杨正山低头看了看还在昏迷中的汪中直,心中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皇卫司的人在追杀我们!他们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抵达重山关!”吕华双眸幽深的凝视着杨正山。
“所以呢?你是想让老夫挡住他们,还是帮你们躲避他们的追杀!”杨正山不动声色的说道。
“两者都要!”吕华道。
他需要杨正山挡住皇卫司的人,也许有杨正山帮他们找个安身之地。
从京都逃到重山关,他麾下的人手损失了很多,如果继续逃亡下去,他即没有足够的力量抵挡皇卫司,也不知道该往哪逃。
难道让他们逃到雪原之地去?
而眼下也只有杨正山能帮他,可以说他已经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杨正山身上了。
“他,汪公公没事吧!”杨正山看了看床榻上的汪中直。
吕华眼中竟然露出了担忧之色,“性命应该无碍,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醒过来之后又如何,我也无法确定!”
汪中直受到的酷刑远比外表看起来严重,那些皮外伤虽然看起来很严重,但实际上他受到的最重的伤是体内脏器的损伤。
若是普通人,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汪中直能活到现在,要感谢他体内的那一缕先天真气。
杨正山伸手按在汪中直的手腕处,感受了一下他的脉搏。
“问题不大,还能治好!”
“能治好?你还会医术?”吕华惊讶道。
杨正山嘴角微翘,“你忘记老夫以前为何沦为乡下老农了?”
汪中直此时的伤势与杨正山前身的伤势很相似,都是因为外伤伤到了脏器。
差别在于前身的伤拖得太久,精气神都耗损严重。
而汪中直的年纪太大,身体的恢复力远不如杨正山的前身,不过汪中直是半步先天的高手,他体内一缕先天真气可以修补脏器的损伤。
两人的伤势差不多,情况也各有优劣。
而这对杨正山来说不难医治,无非是几碗灵泉水的事。
吕华露出恍然的神色,他倒是忘记杨正山以前的伤势了。
“这样吧,今夜你们先住在这里,明日我给你安排一个地方居住!不过外面那些人先散了吧,人多不利于隐藏!”杨正山说道。
吕华点点头,却是说道:“那皇卫司那边?”
杨正山笑了笑,“跟老夫有什么关系,老夫可没有见过你们!也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
吕华觉得杨正山有些不要脸。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绝对属于一流。
“走了,明日一早老夫会安排人过来,你们听候安排即可!”
杨正山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而吕华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目光幽幽,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
翌日清晨。
一辆马车来到了小院门前。
丁秋走下马车敲响院门,开门的是卫岑。
“侯爷让我送你们出城!”丁秋说道。
卫岑点点头,随即便与吕华将还在昏迷的汪中直抬进马车中。
此时这里除了汪中直、吕华、卫岑三人外,已经没有其他的人了。
等三人都进了马车,丁秋拢了拢头上的毡帽,然后赶着马车朝着西城门走去。
而等他们出了城之后,又换了一辆牛车。
同时还将身上的衣物全部换成了破烂的衣物。
“这是你们的新身份,来自怀安城的难民,因为半路遇到了盗匪,受了一些伤势!”
“他是你们的爹,你们两个是兄弟两人!”
丁秋将三个身份牌给了他们。
“刘二狗?”吕华看着木牌上的名字,眼中闪过一抹郁闷。
“贱名不宜让人怀疑!”丁秋解释了一句。
卫岑收起了刘大狗的木牌,没错,他是大哥,吕华是二弟。
兄弟两人,一个大狗,一个二狗!
“我们扮难民合适吗?”吕华问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丁秋有些疑惑。
现在在重山镇最适合隐藏的身份就是难民。
八十万难民,分布在数千个村落中,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冬天,想要在没有准确的线索的情况下找到三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相比于隐藏在人多眼杂的重山关内,显然隐藏在北地的村落中更不易暴露。
关键是操作起来还简单。
虽然入冬之后,逃来重山镇的难民少了很多,但依然会有一些,今天百十个,明天十几个,陆陆续续的,反正每天都会有难民。
丁秋只需要将吕华他们送到接收点,接收点的官差自然会安排他们住处,都不需要杨正山特意去安排。
唯一的确定就是需要受点罪。
不过比起保命来,这点罪又算得了什么。
“还有这里还有一壶酒,你们可以先喝了!”
“等你们有地方住了,我会把药材给你们送过去!”
丁秋将一个破旧的水囊递给吕华。
“百草酿?”吕华打开闻了闻。
“嗯!”
……
汪中直和吕华的到来虽然让杨正山感到忧心,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了,在让丁秋将人送出城之后,他如同往常一样来到总兵府上衙。
“侯爷,这是玻璃作坊送来的账册!”
总兵府书房中,陆文华将一摞账册放在杨正山面前。
杨正山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水轻抿一口,尔后才打开账册翻看起来。
今年玻璃作坊的收入十分可观,入账的银钱足足有四百万两。
可惜这些钱都用来了收购粮食上,目前总兵府只剩下十几万两的存银,而且还欠着钱庄将近六百万两白银。
也就是说今年重山镇的支出足足有一千多万两银子,准确的数字应该是一千三百多万两。
除了收购粮食外,其他地方花费的银钱也不少,修路、建城、练兵、锻造兵器等等,都需要大量的银钱。
“新建作坊如何了?”杨正山一边翻看着账册,一边随口问道。
玻璃作坊还在扩大产能,不过之前玻璃作坊在北城内,那里已经无法满足玻璃作坊的扩张了,所以杨正山又在城外建造了一个更大的玻璃作坊。
具体位置就在临关堡,距离重山关差不多有十几里的距离。
临关堡那地方土地贫瘠,实在是不适合耕种,当初有杨正山建造的针线作坊,才让临关堡的军户们能生活下去。
杨正山念旧情,不希望临关堡的军户们再在那里过苦日子,索性就趁着难民安置的机会,把临关堡的军户迁移到北地去了。
他们距离重山关依然不远,就在重山关北十几里,那里的土地要肥沃的多,而且距离重山关码头还比较近。
在那边,临关堡军户的日子会更好过一些。
“已经建好了,这几天匠师们正忙着烧窑!”陆文华说道。
杨正山将账册收起了,又问道:“明武有没有传信回来?”
“还没有,不过估计应该再过两三天就能回来了!”陆文华道。
杨明武是镇标后营的游击将军,几个月前他率领镇标后营的将士去关山口接替了镇标前营的将士。
现在轮到镇标左营的将士去镇守关山口了,所以杨明武就率领镇标后营撤回了重山关。
“你们要做好准备,这一路冰天雪地的不容易,莫要让将士们回来了还要受罪!”杨正山说道。
从重山关到关山口足足有五百多里,大冬天的行军有多受罪就不用多说了。
“侯爷放心,下官已经安排好了!”陆文华笑道。
作为总兵府的大管家,陆文华的办事能力自然不用多说。
就在杨正山处理公务的时候,重山关南边的官道上,上百骑正飞驰而来。
这上百骑皆穿黑色的劲装,披着赤红金纹斗篷,百骑奔腾,气势恢宏。
而领头的则是一个身穿青色双袖襕蟒圆领长袍的高瘦男子。
“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