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杀！”
迷蒙的烟气下，影影绰绰的身影抬着长枪对着刚刚逃出来的山匪杀来。
等杨正山走出姜家村的时候，正好看到杨正祥正带着杨家村的小伙子们大杀四方。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杨家村的小伙子们虽然也没有上过战场，没有经历过杀戮，但是他们全部习练过武艺，都曾幻想过自己在战场大杀四方的场景。
所以面对眼下的情况，他们的心态与姜家村的青壮是不同的。
他们振奋激动，一个个嗷嗷直叫，如同狼崽子般往前冲，要不是有杨正祥约束，说不定他们早就冲到最前面了。
逃出来的几个山匪，片刻之间就被他们扎的全身都是血窟窿。
“我杀了一个！哈哈~~咳咳~~”杨承旭举着带血的长枪，兴奋的大笑着，不过他似乎忘记了周围的烟气，被呛得咳嗽起来。
“正山！”杨正祥还算镇定，一直都在观察着周围。他看到一道身影似乎持着两根短枪从烟火中走出来，有些不确定的喊道。
“族长，是我！”
烟气弥漫，视线受阻，为了避免出现误会，杨正山连忙回道。
“正山叔！”
“正山爷爷！”
见到杨正山，杨家村的小伙子们更加兴奋了。
“你没受伤吧！”杨正祥快步上前，打量着杨正山。
“没有！”杨正山摇摇头。
见他面色如常，杨正祥这才放下心来，“情况如何？”
杨正山面色沉重的说道：“我们先过去再说吧！”
他救下来姜成一家，可是姜家村很多人都死在了山匪的屠刀之下。
一众人跟着杨正山进入了姜家村。
大火还在熊熊燃烧，烟气还在四处弥漫。
“亲家公！”
“杨族长！”
姜成见到杨正山和杨正祥，眼眶都红了。
“老哥，先救火吧！”杨正山没有多说，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
姜成和杨正祥点点头，连忙让自家的小伙子去救火救人。
大火持续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黎明才全部熄灭。
大半姜家村都被大火给吞没了，只剩下姜成家周围几户的房屋还算完整。
当晨曦再次洒落的时候，整个姜家村仿佛被一座大山压着，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村口，一排排尸体摆在空地上，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扎着双髻的幼童，还有很多湮没在灰烬中亡魂。
而旁边，还有三十多具尸体凌乱的堆在一起，那是山匪的尸体。
“太惨了！哎~~”看着满地的尸体，杨正祥悲痛的叹息着。
杨正山深吸一口气，如此场合，他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该做点什么。
任何劝慰的话在这个时候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能安静的站在旁边，看着那些沉浸在悲痛中的村民。
随后姜家村举办了简单的葬礼，将村民的尸体全部搬到后山掩埋掉。
至于那些山匪的尸体，姜成已经遣人去报官了，县衙自然会安排人前来处理。
特别是刀疤刘，那可是悬赏令上的人物，身上有着三百两的悬赏金，这笔钱应该属于杨正山。
不过杨正山并没有留在姜家村等待着县衙的官差，有杨正祥和姜成在，他的赏银不会少，除非县衙不愿给。
跟杨正山和姜成简单的说了几句，杨正山就带着杨云烟回杨家村去了。
虽然山匪已经被消灭了，但现在的姜家村还是一团糟，杨云烟又有身孕，杨正山实在不放心她继续留在这里，只能先把她带回杨家。
有王氏、李氏和小女儿照顾，杨云烟在杨家也能过得安宁一些。
坐在牛车上，杨云烟的脸色有些苍白，这一天一夜她是又惊又怕，到现在都没有缓过劲来。
杨明诚赶着牛车，杨正山跟在后面，看着杨云烟的脸色，宽慰道：“好了，你还有身孕，不要想太多，回家之后好好睡一觉。”
他其实不太会安慰人，而且这安慰的对象还是他的便宜女儿，但看杨云烟这副惨兮兮的样子，他又忍不住想要安慰一下。
说起来，杨云烟现在也不过十六岁而已，放在前世还只是个初中生。
二十八岁的杨正山给她当爹有点亏，但当叔叔还是绰绰有余的。
“爹，我没事！”杨云烟挤出一点笑容，说道。
“嗯，对了，之前让你做的棉衣做完了吗？”杨正山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好岔开话题。
“做好了，我已经带上了！”杨云烟指着旁边的包袱说道。
“那正好，这两天的天气越来越冷，明日我就给伱外公外婆送过去。”杨正山说道。
“家里的冬衣都做完了吗？”杨云烟注意力转移了，操心起娘家的事情。
杨正山笑道：“家里人的冬衣，你大嫂和二嫂都准备好了，不过前段时间我收了两个徒弟，他们还没有冬衣。”
“明天让你大哥去县城一趟，再买些棉花和棉布，你在家里多住几天，给他们也做两套冬衣。”
“爹收徒弟了？”杨云烟一脸诧异。
“嗯，收了两个徒弟。”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闲话，很快就回到了杨家村。
相比于沉浸在悲痛中的姜家村，杨家村一如既往的安宁和平静。
到家后，杨云烟受到了一家人的关心和照顾，这让她那颗惊惧的心也跟着安稳了下来。
不过杨家的房屋太少了，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单独给杨云烟住了，只能让她跟杨云雪和王大丫挤在一起。
望着热热闹闹的一家人，杨正山心中也充满了安逸。
不过两个大孙子似乎有些怕他，向来活泼好动的杨承业都不敢靠近他，仿佛他不是自己的爷爷，而是一头凶兽一般。
小孩子最为敏感，刚刚杀过人的杨正山身上萦绕着淡淡的杀气，虽然他的心已经平静下来了，但是血腥的杀气却还没有全部消散掉。
杨正山也不在意，他现在还做不到控制杀气的地步，只能用时间慢慢消除身上的杀气。
第14章 便宜老丈人
“大人，大人~”
县衙内，一名衙役急匆匆的跑进后堂。
后堂书房中，安宁县知县罗锦正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文书，骤然听到有人大呼小叫，他不满的抬起头来。
“怎么了？”
罗锦大概有三十出头，身材稍瘦，有点文弱书生的样子，但身上又有些不怒而威的官势，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就给人一种沉重的压力。
衙役跑进了，躬身禀报道：“大人，刀疤刘被人杀了！”
“刀疤刘！”罗锦轻声念道，随即他想到了这个人是谁。
对于在自己治下作乱的山匪，罗锦可谓是深恶痛绝，日日夜夜都想着除之后快。
可惜身为知县，他能调动的士卒衙役并不多，无法大范围的围剿那些流窜作案的匪贼。
因此他才不惜拿出重金，以县衙的名义发布悬赏。
“怎么死的？”罗锦站起身来，问道。
“昨日刀疤刘带领数十匪众袭击了清河镇的姜家村，杨家村有武者杨正山发现后，立即前往救援，先是击杀匪首刀疤刘，后又击杀二十余匪众，最后杨家村里长杨正祥率领二十青壮将逃走的匪贼围杀大半。”衙役禀报道。
他们已经去了解过姜家村的情况，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战斗的过程，但根据姜家村和杨家村村民的叙述，他们印证了整个过程。
罗锦闻言，神色立即变得好看了不少。
他不是那些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员，他两年前刚刚中举，通过家中的关系好不容易谋了一个官位。
本来他以为自己上任后可以大展拳脚，可是来到安宁县他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安宁县很穷，如果只是穷还好说，关键是安宁县还很乱。
安宁县靠近北疆，境内还有长青山，北疆多骄兵悍将，长青山多山匪流寇。
骄兵悍将他管不了，山匪流寇他杀不尽，如此境遇之下，他如何能大展拳脚？
刀疤刘被杀，这个消息应该是他在安宁县两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杨正山是谁？”罗锦突然对杨正山这个人感兴趣。
能够杀死刀疤刘的人，肯定不是弱者。
那衙役咧嘴一笑，说道：“大人，这个人我知道。”
“哦，详细说说！”罗锦道。
衙役说道：“杨正山，杨家村村民，今年三十八岁，二十年前曾在靖边营服役，后因黑云山大战重伤退役。”
“另外他还是兵房陆典吏的妹夫。”
这名衙役之所以如此了解杨正山，是因为他与陆昭琦相熟。
陆昭琦就是杨正山的大舅子，在县衙兵房担任典吏，算是县衙的公务员。
县衙有吏、户、礼、兵、刑、工六房，每房有司吏一名，典吏二名，其中兵房主管丁壮及马匹征集与训练、城防、剿匪以及驿站、铺兵、巡检司等事。
兵房有些类似于一县的公安局，司吏是局长，典吏是副局长，不过都是不入流的书吏而已。
像陆昭琦这样的典吏，自然是入不了罗锦的眼，不过经过这名衙役提起，他倒是想起了县衙有陆昭琦这样一个人。
“你去将陆昭琦叫过来！”罗锦吩咐道。
陆昭琦今年已有四十四岁，有句话叫铁打的胥吏流水的官，陆昭琦三十岁入县衙做吏员，至今已有十四年，历经三任知县，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被知县大人单独召见。
杨正山自然不知道大舅子沾了自己的光，单独面见了知县大人，此时他正背着一个包袱前往清河镇，看望自己的便宜岳父岳母。
对于自己的老丈人，嗯，名义上的老丈人，杨正山还是非常尊敬的。
虽然原身的老婆已经病逝一年，但他并没有忽略掉这位老丈人。
陆松鹤是一个老秀才，大舅子陆昭琦当初能入县衙做吏员，就是沾了陆松鹤的光。
杨正山之所以重视陆松鹤，不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便宜老丈人，还因为陆松鹤是他当前能接触的人中地位最高的人。
杨正山不是一个不通世故的人，他很清楚人情往来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