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晴晴模样不算差,可也只能算一般偏上,再加上第一印象很差,就算是当初朱升对他有过暗示,可他仍然无感,没兴趣与她纠缠。
朱晴晴撇了撇嘴,心道江彻居然还会欲擒故纵。
在她想来,有父亲书信中的明示,再加上江彻专门前来护送,必定是对她有意的,可事实却是对方从上路开始足足半日,都没有丝毫接近的意思。
只是一门心思的警戒巡查,分明就是在表现自己。
她等了半日,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躁动,方才主动叫住了他。
倒不是她特别中意江彻,那晚她对朱夫人说的话就是她的心意,可这并不意味着她不希望有个追求者一直恭维自己。
眼下却是生出了些落差感。
“江副统领去过阳谷县吗?”
朱晴晴稳住心神,随口问道。
“江某便是出身阳谷县。”
“那里可有什么好玩的?”
“青临江景色还算不错,以后有机会小姐可以去看看。”
“青临江”朱晴晴眼珠子转了转,佯装不知江彻的来历,继续问道:
“江统领既然出身阳谷县,想来家世也很不俗吧?”
江彻摇摇头,四下张望一眼,确认依旧安全随口答道:
“江某从军前,出身渔民,平日里就在青临江打渔为生。”
“哦打渔为生怪不得江副统领对青临江的景色如此熟悉呢,哎.你既出身寒微,那可曾受过欺辱,又是怎么爬到副统领之位的?”
朱晴晴瞪大了眼睛,尤其在‘爬’字上面加重了口音,很想看看江彻是个什么反应。
她的意思江彻自然明白,转过头饱含深意的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对于过往我从不介意,江某看重的是未来。”
说罢之后,他双腿夹紧马腹,走到了前方。
唯有朱晴晴仍然拉着帘子没有动,嘴角喃喃自语:
“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晴儿休要胡闹,那晚你是怎么说的?怎么还提这些事?”两人的对话,朱夫人一直都听着,早就蹙起了眉头。
她出身世家,自幼饱读诗书,很见不得女儿如此没有教养。
江彻与他们无仇无怨,又忠心做事,焉能出言贬低?
因为‘无心之言’闯下祸事,被人记恨在心的事情她见得太多了。
朱晴晴回过神儿,反常的没有反驳母亲的话,放下帘子,不再多言。
“还有多久能到阳谷县城?”
江彻目光转向一名士卒问道。
他虽出身阳谷县,可对于这些道路并不知悉,反倒不如这些士卒。
“回统领,以现在的路程,再有三个时辰左右就差不多了。”
“嗯。”
江彻点了点头,脸色沉静。
从朱家堡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半的时间,若是轻装简行用不了一日便能抵达,只不过此行以马车为主,只能走官道大路。
一路上他都很小心谨慎,沿途留下标记,并四处派出士卒侦查,但去求援的徐三儿仍尚未归来,现在看倒是用不着了。
车队缓慢行进,江彻目光扫量着四周,忽然.他猛一抬手,沉声道:
“停下!”
第20章 山匪横行
一声令喝,车队迅速停止。
几名士卒骑马靠近,耿大彪抱拳问道:
“大人,可是出了事?”
“刚才派去侦查的人回来了吗?”江彻的目光警惕的扫量着前方的枯木山林道。
领队之人四下清点,目光一缩,连忙道:
“回大人,尚未回归,且已经超了复命时间。”
江彻点了点头暗道一声果然。
从进入这片地界开始,他便感觉有些反常,连一只鸟兽虫鸣都没有传出,实在是太安静了,九成有人埋伏在此。
再加上侦查探子超时不归,处境已经很明显了。
“传令下去,车队缓慢向后撤退,注意警戒,所有人刀出鞘,人上马,箭入弦。”江彻沉声吩咐道。
“是。”
“是!”
“江统领,夫人差我来问,可是出了事?”朱府的老管家此时也凑上前拱手问道。
“回禀夫人,此地可能有人设伏,暂且先退待探子探明情况之后再赶路。”江彻回了一句,右手已经握住了马背上的刀柄。
“什么!”
老管家瞳孔一缩,满是震惊之色,也来不及多跟江彻说什么,小跑着前去禀报此事了。
但也就在江彻刚刚禀报之际。
“咻!”
晴天白日之下,一枚烟花自前方枯木林中而起,于空中炸响。
“不好,所有人以车队为基,结阵临敌!”
江彻目光微凝,当即大喝一声。
二十名训练有素的老卒最先反应过来,围绕在车队前方,临阵以待。
‘轰隆隆’
一阵马蹄声迅速传入耳中,转头望去,便见后方数十骑呼啸而来,截断了车队的退路,同时,前方的枯木山林间,同样有数十道身影闪现,并逐渐朝着车队靠拢。
真的有埋伏。
“大彪,小心行事。”
江彻眯着眼睛,抽出长刀。
“彻儿哥,待会儿俺杀出一条路,你先带她们走,要是能活下来念这个情分,帮俺灭了耿家。”耿大彪双手握住一柄九环重刀,神情肃穆。
“你的仇自己报,待会儿看我眼色行事,若事不可为,你我从侧方杀出一条路。”江彻屈指一弹,雪白刀身嗡嗡作响。
耿大彪一愣:“可这.若是把朱家人留在这儿,朱校尉怪罪下来”
江彻嘴角一咧:
“人死了,难不成他就感恩戴德了?记住,活下来最重要。”
这就是江彻的态度。
他好不容易才脱离了兵役,怎么可能真的为了别人的家眷拼死护卫?
他还没有那么傻。
“俺懂了。”
耿大彪点了点头,清楚江彻的意思。
“娘怎.怎么办?”
马车上,掀开帘子看着四周变化的朱晴晴脸色苍白,被吓的不轻,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她嚣张跋扈那是在面对庄子里的佃户下人。
但在这种亡命徒面前,她没那个胆子。
朱夫人比朱晴晴要镇定一些,握住她的手:
“别慌,别慌,伱爹是风字营校尉,在周边还算有点薄名,说不定对方不敢动手呢,若是.若是真的到了危险之处。
你跟好江彻,先活下来再说。”
“那那你怎么办?”
“听天由命吧。”
朱夫人强压住心头的恐惧低声道。
前后加起来近百人,将整个车队团团围住,但对方却并没有急着动手,骑兵在四周环绕,前方的那些人则是逐步靠近。
“不知诸位兄弟是哪个山头,可否报个名字?”
在所有人六神无主之际,江彻就是主心骨,他坐在马上紧盯着前方的一众人高呼道。
“卧虎山,宋吉。”
对面一阵骚乱过后,一名身着虎皮棉甲的男子缓缓走上前,模样普通,但身子却极为壮硕,跟身高一米九的耿大彪不相上下。
赤手空拳,眼神仿若能够嗜人一般。
“宋当家可知这马队是谁家的?”
江彻抱拳道。
“就算是天王老子,今天从这儿过也得留下点东西。”
宋吉丝毫不给面子,即便是面对身着布甲一看便知是军中出身的江彻也一样。
“在下江彻,奉泰安府军风字营校尉朱升朱校尉之命,押送一些东西前往阳谷县,宋当家能否给朱校尉一个薄面?”
其实在对方前后夹击之下,江彻已经猜到对方就是冲着他们来的,之所以在这儿跟对方打交道,一是为了拖延时间,二则是观察四周,看什么方向最容易战略性独自撤退。
“方才已经说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行,不过我卧虎山向来最讲江湖道义,只要你们愿意交出三分之一的车队财物,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宋吉大声喊道。
另一边,朱晴晴已经换上了一身男人衣服,悄摸摸的靠近了江彻,低声道:
“江江大哥,我娘说可以给他们财物,只要咱们没事就好。”
“你懂什么,一旦我们放开防御,没了车队作为倚靠,所有人都得死。”江彻毫不留情面的训斥道。
他都准备跑路了,就算是朱晴晴是朱升的女儿他也不再放心上。
“我听.听你的,哪个待会儿要是有危险,你能不能带我一起突围?”朱晴晴低着头,脸上臊的通红。
之前一口一个江副统领,眼下遇到危险却变成了江大哥,她也很难接受。
“当然了,朱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