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回过头去看这个布局，充斥着趁火打劫，趁虚而入，充斥着威胁，阴险，等等意味。
但还是那句话，为了自身种族的存续，一切行为都是被允许的。
在种族的存续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应当的。
很残酷但非常的现实。
人族是天地主角，但不会是永远的天地主角，为了人族，需要一位属于人族的天帝。
至于在这个布局之中所牺牲的，极阴三界的所有生灵。
一来，阴阳循环的既定结果，谁也无法改变，在这个定数里的变数，是阴天尊自身，但阴天尊被欲望所吞噬，变数自然也就消弭。
二来，随着阴天尊的堕落，谁也无法改变极阴三界陷入绝对死寂的结果，哪怕是姜临所做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只是亡羊补牢而已。
三来，极阴三界也是以人族为主，在那一场死寂灾难里，牺牲最大的族群，也是人族。
与其说是曾经的人族促使了这个局面的发生，倒不如说，是在看到这个局面之后顺水推舟。
毕竟阴天尊的存在，对人族也是致命的威胁，也唯有一尊新的天帝，才能去抗衡阴天尊。
那么既然如此，这一尊新天帝，为什么不能是人族的天帝？
在明了了这些之后，姜临倒是没有什么抗拒，即便放下所谓的布局，只看现在，他也必须成就天帝，否则就等着阴天尊把一切都沉入死寂之中吧。
可姜临依旧有问题存在。
“我，曾经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我能够先天克制阴天尊的欲望？又是为什么，我比无量量劫更恐怖？”
姜临喃喃自语着。
到了现在，他剩下的问题只有这三个，也是最最核心的三个。
而归根结底，这一切的答案都在第一个问题上。
那就是在这一场横跨无数纪元和因果的布局之前，在一切最开始的时候，姜临到底是谁？
只要知道了这一点，其他的都能够迎刃而解。
或许……答案已经距离姜临很近了。
姜临低下头，看向那蔚蓝色的星球，看向那赤县神州所在。
微弱的震动依旧在持续着，姜临所撬动的因果依旧在蓬勃。
与此同时，姜临也看到了一条路。
那条路不在现世，不在诸天万界，不在混沌。
在天道。
就在姜临的面前，在他的脚下。
那名为天帝的路。
在天道之内，姜临早已经走出了属于自己的路，那是他无数次轮回的积累，是拯救一个世界的奖赏，是天道的青睐。
而在走出属于自己的路之后，一条崭新的道路，再次铺就在了姜临的脚下。
于纯阳三界得封天曹天箓，于极阴三界成就大帝，掌握权能。
最终，于现世之内，登临天帝之路。
这是唯一的，能够在天地因果运转循环早已经纯熟无比的后天时代，依旧能够成就天帝之位的方法。
硬生生的在阴阳之外，凭借着人族目前天地主角的气运加持，以及现世这一整个大世界作为底蕴，趟出来的一条天帝之路！
姜临抬手，仿佛要掌握住整个星球。
神识开始了暴动，名为“人”的因果开始了胎动。
混沌之内，时间越发的混乱，一切都陷入了无序，但随之而动的，却是越发清晰和规整的因果。
那名为“人族”的因果，在人族身为诸天万界天地主角的庞大基数之下，早已经是一个恐怖无比的体量。
纯阳三界之内。
火云洞开始震动嗡鸣，三皇五帝联袂而出，勾连天地大势，引来天道目光，统合所有人族的一切因果，化作了最纯粹的加持，在瞬间跨越了界域，准确无比的落在了姜临的身上。
在这个过程里，离开了纯阳三界的人族因果，虽然只在混沌之中停留了那么一个瞬间，但就是在这一个瞬间之内，诸天万界一切人族的因果，都随之而来。
落到姜临身上的，就不单单是纯阳三界人族的因果，而是阴阳三界加上诸天万界所有人族的因果！
但是，这些因果之中，却没有所谓的人道大愿，也就是说，并非是香火神道那般的路子。
姜临借助人族因果成就天帝之位，也不会被这一份因果影响到自身的意志和灵魂。
他依旧是他，依旧是一个独立的修者，即便成就了天帝，也是单纯的天帝。
只不过，这尊天帝，出自人族罢了。
这就够了，人族只需要一位天帝的存在，并不需要一位满身心都是人道大愿的天帝存在。
甚至可以说，这是一门交易。
姜临以无数次轮回为代价，等来一个时机。
而人族以自身因果，换来姜临以人族之身成就天帝之位。
在走上属于自身的，由人道因果铺就的天帝之路前，姜临心里越发的好奇，曾经的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是某位先天大神？是某位道祖的化身？是人族不知道从哪里拜出来的保护神？
还是某些更抽象，更概念化的存在下生为人？
种种思索在姜临的脑海之中盘旋着。
他摇摇头，将这些杂念都甩了出去。
而后，看着眼前的道路，姜临迈步，走了上去。
‘踏……’
一步迈出，没有任何的动静，姜临自身也没有动，这一步，是他在天道之内，是他在自己的修行之中，迈出的一步。
没有什么天地异象，没有什么混沌震动，就是这么平淡的，姜临自身开始了变化和升华。
极阴三界的权能也好，纯阳三界的天曹也罢，都悄无声息的消散。
剩下的，只有姜临最纯粹的，属于人的自身。
说的残忍一点，天曹和权能，只是姜临走上更高处的台阶，走上去之后，台阶也就没有了意义。
就好像火箭的三级推进一样，其中两级，注定了要被抛弃。
随着姜临一步迈出，阴阳三界没有变化，现世没有变化。
甚至原本暴动的混沌也逐渐的平息了下来，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天道却动了。
天道，自天地生成之后，第一次开始了震动，出现在姜临面前的，已经不再是天道的注视，而是天道自身。
天道朝着姜临敞开了自身。
于是姜临走了进去。
姜临抬起头，看到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似乎早就在天道之内，也似乎是在等着姜临。
大天尊，和阴天尊。
第439章 直面阴浊
姜临看着眼前的两道身影，心头生出明悟。
原来，两位天帝的战场，不在某一个世界，也不在混沌之中，而是在天道之内。
这是真正的不可知之地。
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容纳的下两尊天帝的对战。
可以看得出来，两尊天帝一直在对峙着，但却没有轻易出手，可显而易见，大天尊处于绝对的下风。
明明两尊天帝只是静静的站着，但姜临就是看出了一直以来的局势。
丝毫不让人意外。
一位解放了自身跟脚，任由那极阴欲望吞噬自身的天帝，其强度远远的超出了依旧在固守自身的大天尊。
姜临的出现，打破了两位天帝的对峙。
那无形的，但却又真实存在的气机为之一滞。
即便是阴天尊，也无法忽视一尊新生的天帝。
“终于来了。”
大天尊微微一笑，脸上透出几分久违的轻松。
即便是他，在长久的，与阴天尊的对峙之中，也有着莫大的压力。
如今，终于到了最后的关口。
混沌与诸天万界，乃至于天道的安危，就看这最后一搏了。
到了这个时候，大天尊反而放松了下来。
姜临没有回答，只是迈步。
明明距离那两道身影有不可计数的距离，但这一步迈出，姜临便来到了大天尊的身边。
“抱歉，陛下。”
姜临轻声开口，说的话有些突兀难解，但他知道，大天尊明白他的意思。
“没什么好抱歉的。”
大天尊混不在意，微笑道：“最后的赢家不一定非得是我，但……一定得有我。”
“不然，连你在内，所有人做的努力，可就都烟消云散了。”
姜临闻言默默的点头，没有再说话。
阴极阳生的天帝，以及后天人族天帝，一道看向了那站在他们二人面前的身影。
阴天尊。
这是姜临第一次和阴天尊面对面的对峙。
同时姜临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阴天尊的长相无法形容，明明第一眼看过去，记住了他的相貌，但只要移开眼睛就会忘却。
天帝也不例外。
极致的阴，吞噬了阳的阴，带来了绝对的感染力和侵蚀性，这是源自天地自然的本源伟力，谁也无法免俗。
阴天尊的体型和大天尊仿佛，甚至二人站在一块，如果只看背影，都可以说是双胞胎兄弟。
阴与阳，从来都是互相对立互相循环的。
现在，是阴占据了绝对的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