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铜镜上出现大片大片的黑雾,迅速组成了一行小字:
“做的很好。接下来在提升至冥王道第五境的‘无常’之前,你都需要学会勾引男人,只有不断吸食他们的阳气,才能让你的身体不再衰老。”
新生的女人声音有些尖利地说道:
“我不在乎能活多久,我只在意怎么能给小杰一个完整的身体!”
铜镜上的黑雾一阵翻涌,一行行的字迹重新组合出现:
“小杰的魂魄曾被恶魔道邪灵侵染,残留的怨念太深,必须以仇人的灵体为引,由你亲自十月怀胎,产下的婴儿作为肉身,才能完美融合,否则你从外面找到再多的身体,也是养不活的。”
“我已经找到了仇人,她就是廖青青,我现在就去杀了她!”
“不,时机还未到。凭你的力量,暂时还对付不了一个双途径的第四境强者,而这件事没法假手于人,我不能为你出手。你必须亲自杀死她,才能抹去你们之间命运的羁绊,将她的魂魄炼入体内,化为小杰重生的引子。”
“我也是第四境的‘夜游神’,搏一搏,至少有三成机会!”
“活着才有一切,你不为自己,也要为小杰想一想,你若死了,他便再也不能复生。放心,廖青青会有虚弱的时候,一旦时机到来,我会告诉你的。忍下去,潜伏在她身边!你坚持得越久,复仇的意义就越大!”
……
下一个画面,在无忧洞中。
魏夫人廖青青轻蔑地看着眼前貌美如花的苏月娥:
“我确实在虚弱期不假,但凭你也配杀我?”
说着,她手指在一枚古老的祖母绿戒指上轻轻一擦。
突然,一道道黑烟从戒指中倏地释放出来,迅速在空中弥漫,如同毒蛇般在四周缠绕。
这些烟雾在空中旋转、凝聚,逐渐形成一个个骷髅头像。
这些骷髅头颧骨高挺,骨架轮廓分明,眼窝深邃空洞,在其中燃烧着两团诡异的红色火光,仿佛来自地府的烈焰。
苏月娥不慌不忙地举起右手,稳稳地握住了左手食指。
她的表情依旧冷静,仿佛即将进行的举动与她无关似的。
接着,她猛地用力一扯,动作干脆利落,竟然硬生生将自己的指头从手上掰了下来。
瞬间,血液如泉涌般喷出,鲜红的血浆飞溅,映得她那苍白的皮肤格外刺眼。
断裂的指头下,露出白森森的残骨,骇人至极。
然而苏月娥却对这痛苦无动于衷,她的眼中全是冷酷的专注,这一刻,她已经等了七十年!
就在这时,她手中的半截指头忽然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刺破了无忧洞阴暗的空间,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随着金光闪耀,断指迎风而涨,飞快地在半空中显现出它的本来面貌。
那是一根黄澄澄的金简,原本光滑如镜的表面,此刻却显露出无数繁复而古怪的花纹,如同活物一般缓缓蠕动,仿佛在诉说着某种古老的禁忌。
金简的出现,带来了远古的混沌之力,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狂乱感,四周的空间也似乎被这股力量所扭曲禁锢,好像要将一切都吞噬其中。
苏月娥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轻轻挥动那根金简,毁天灭地的力量爆发出来,将周围黑雾之中的骷髅头震得粉碎。
魏夫人廖青青看到金简的力量,脸色大变,根本顾不上自己放出的骷髅恶魔被击溃,身子向后仰倒,想要躲入黑暗阴影之中遁走。
“哪里逃!”
苏月娥看出了对方的虚弱,明白这是自己此生唯一的机会,于是咬破舌尖,喷出一大口精血,双目之中变得幽黑一片,不惜大损元气,激发出了金简中的“禁锢”和“扭曲”的权柄。
顿时,四方空间突然被一股无形的神力所挤压,整个洞穴瞬间陷入死寂。
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巨山一般笼罩在魏夫人身上,她只觉得身体被无法抗拒的力量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就连巫觋最拿手的阴影遁法都施展不出。
紧接着,她的灵体开始在这股力量的压迫下一点点扭曲,撕裂,被更高层次的力量强行从身体抽离出来。
她感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三魂七魄都好像正被拉入某个深不可测的黑暗囚笼之中。
“啊——”
魏夫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那声音充满了恐惧与绝望的战栗,但由于空间被封锁,却一丁点也没有传递出去。
她所拥有的一切法力,记忆,甚至命运都在被剥夺,被摧毁,被彻底吞噬。
最终,魏夫人的虚影在痛苦的哀嚎中被无情地吸入了金简之中,成为上面又一个繁复诡异的花纹,更难以想象她将会在里面承受何种永恒无尽的折磨。
苏月娥站在原地,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冷酷的笑容。
在漫长的斗争中,她最终大获全胜,那股使她窒息了七十年的怨恨,终于得到了释放。
她缓缓收起金简,看着眼前已经丢了三魂七魄的魏夫人,刚想要动手斩草除根,可怀中的铜镜却发出了清脆的破裂声。
苏月娥拿出铜镜,读着上面出现的小字:
“不要杀掉廖青青的肉身,以免被人怀疑,通过占卜找到你。况且她也不过是个被恶魔道附身的可怜人而已,如今又已经丢了三魂七魄,只剩一具世俗的躯壳罢了。我会请高人为你遮掩天机,隐瞒你的身份,以后你告别了仇恨,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苏月娥心有不甘,却无力反驳,只能勉强答应下来:
“多谢前辈相助!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铜镜上的小字继续变幻:
“借助廖青青的灵体,你可以凝聚阴胎,复活小杰了。不过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还欠我一个任务。”
苏月娥点了点头:
“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
画面再次破碎,李青云睁开了眼睛,颇有些目瞪口呆。
如此曲折离奇的故事,简直闻所未闻。
然而从占卜中得到的线索,也让他心中藏着许久的一个个疑团终于有了答案。
苏月娥的仇人,原来不是别人,而是魏夫人!
难怪她要委身嫁给恽昭仲,想来是为了留在仇敌身边,潜伏观察。
而苏月娥之所以变成女儿身,又不断勾引男人,甚至连自己前身那个泼皮都弄成了裙下之臣,原因一来是为了延续寿命,二来是为了十月怀胎,重新再生一个儿子。
这么说啦,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其实根本没有父亲,既不是他李青云的种,更不是恽昭仲的。
那是她自己的儿子牛俊杰。
李青云也终于明白,那一日在杀死邱望后,为什么回到原来的洞府中不见了魏夫人的踪迹,而后在魏修文的府上吃饭时又表现得好像失忆了的样子。
原来她在虚弱的状态下被苏月娥抓住了机会,收去了三魂七魄,灭去了恶魔道的印记,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想通了这些事,他心中猜测,苏月娥此次离家出走,肯定是受了给她铜镜那个人的指使,去完成某个重要的任务。
这个女人,或者说是男人,已经报了大仇,眼下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安安稳稳地将儿子重新生出来。
如果有什么事情让她动心的话,也只有一路指点她复仇的那位大恩人交代的任务。
而这个任务,肯定跟神战或是末日有关。
至于那位施恩于苏月娥的中年妇人的身份,李青云也有一些猜测。
全身雪白,七条长长的尾巴,那正是青丘狐族第六境修者的标志,很可能是之前他杀死过的狐妖“九灵素影”口中的“姥姥”。
而且这位老狐妖已经达到了“妖尊”的级别,实力深不可测。
青丘狐族被吕洞宾单枪匹马覆灭,他们和纯阳剑仙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也许这就是她同病相怜,帮助苏月娥的原因,但也不能排除她在酝酿着更大阴谋的可能。
想到这里,李青云心中一沉,这位妖族大能既然已经给苏月娥下达了任务,会不会意味着她已经来到了汴梁城?
第六境修者个个深不可测,拥有推演天机的占卜之法一点也不奇怪,那么自己联合徐良白云瑞一起杀了她唯一的外孙女儿,而且最后一击用的是穆桂英的飞刀,会不会给开封府和天波府招来麻烦?
念及于此,他决定先去天波府一趟,一来给穆桂英报个信,让她提防有人寻仇,二来则是要借她的金简一用。
有了浑天侯的那一枚“饕餮”金简,加上自己手中的“穷奇”金简,再借助占卜,李青云很有把握能占卜出第三枚“混沌”金简的下落,从而找到苏月娥的藏身之处……
……
第147章 通天擂
见到李青云醒转过来,一脸沉思的样子,恽昭仲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试探着问道:
“青云,帮主,小月儿的下落有眉目了么?”
李青云看了看他,开口说道:
“我有线索,不过结果还很难说。恽叔叔,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苏月娥的身份,比你想象得要复杂很多,即使我找到他,恐怕也得先带到开封府去。”
恽昭仲似乎对此有所预料,并没有太过吃惊,只是长叹了一声说道:
“我其实猜到她肯定不是普通人了……不过我知道小月儿不是坏人,如果她犯了什么罪过,我可以等她,即使是要我一个人将抚养孩子长大,那也不算什么。”
李青云闻言,沉默半晌,实在不知该怎么跟恽昭仲解释一切,最后只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恽府。
苏月娥来历复杂,身世凄惨,背负了数十年的血海深仇,确实值得同情。
但她为了复仇,为了延长寿命,也做了不少难以饶恕的坏事,想要再回到现在安安稳稳的生活中,也几乎不可能了。
尤其是她很可能已经卷入了青丘狐族的某种阴谋之中,涉及第六境“妖尊”的算计,只要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结局。
这种级别的事情,自己也很难插手,所能做的,也只是找到苏月娥的位置,想办法将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住。
无论如何,婴儿都是无辜的……
……
正午的烈阳照在天波府的金色琉璃瓦上,给这座曾经战功赫赫的英雄之地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辉。
整个府邸在这炽热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每一片瓦,每一道梁,都仿佛在讲述着杨家将的峥嵘岁月。
战鼓雷鸣,刀光剑影,血与火的记忆在这里从未褪色。
然而,今天的天波府大门紧闭,就连门口站岗的哨兵都不见了踪影,显得有些冷清。
李青云站在府前,轻轻叩响了大门,等待求见浑天侯穆桂英。
片刻,大门缓缓打开,出来的却是一位身穿劲装的妙龄少女。
她青衫束腰,腰间悬着一柄短剑,作男装打扮,显得英姿飒爽。
少女的身形纤细修长,虽少了些男子的阳刚之气,却多了一份灵动与轻盈。
她的脸上涂抹了些微尘土,故意让肤色显得暗沉粗糙,但那双明亮的眼睛依旧清澈如水,目光中透着一丝灵秀与机敏,仿佛能洞察人心。
李青云和眼前的少女有过一面之缘,虽然没见过真容,但到了他这个武学境界,仅凭身形气息,也能认得出来,于是拱了拱手说道:
“在下李青云,见过杨金花小姐。”
来人果然是穆桂英的宝贝女儿杨金花,她见到李青云,不禁莞尔道:
“原来是李大侠登门,莫非最近手头又有些紧,想再来拿情报换点银子?”
那一晚被李青云三言两语哄去了千两白银,杨金花颇有些耿耿于怀,而且她听说对方最近连破大案声名极盛,隐隐有成为汴梁城中年轻一辈魁首的架势,心中不禁有些不服气。
李青云微微一笑,并不介意杨金花的调侃。
自己凭本事挣的钱,有什么好尴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