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夏窃神权 第124节

  政治立场并不是一成不变,相反,会随著事态的发展,不断被拉拢或者策反。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右将军尉迟破军。

  作为三司之一,率先被周铁衣拉拢,公开为《天京报》站台,让《天京报》的推行势不可挡。

  那自己该答应吗?

  青空命扪心自问。

  今天董行书将自己单独找来问话,肯定不会让自己再找借口拖延,回去问父亲之类的。

  不然为什么你参与火车商会的时候不回家问你父亲,我现在问话了,你就回去问自己父亲了?

  也怪自己太不小心,本来看著周铁衣利用一个商会笼络武勋,想著自己可以仗著长辈和法家的身份监督一下。

  但哪想到对方的坑给自己埋得这么深,就等著自己跳呢!

  思忖了十息,青空命拱手回答道,“此为利国利民之事,我自当秉公而行!”

  青空命这样回答,出于两点原因。

  第一,现在三司联盟本来就因为右将军的摇摆变得岌岌可危,儒法两家这个时候更是不能够内斗,不然三司权柄还怎么维系?

  第二,士农工商,尊卑有序,不仅儒家提倡,法家更提倡!

  周铁衣想要在火车商会中推行墨家‘兼爱’那套理论,现在看清楚了之后,作为法家之子的青空命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想到这里,青空命看了一眼举止有度的王明义。

  果然不愧是车文远最后选出来的徒弟,自己没有真正参与到火车商会之中,只是查过一回帐,所以还没有发现周铁衣那小子要暗地里搞墨家那一套,这王明义倒是率先反应了过来。

  听到青空命的回答,书房内沉重的气氛一下轻松了不少。

  学部尚书唐安世笑道,“伱能够这样想,甚好。”

  董行书也点了点头。

  他们现在连火车都没有见到,只能够先这样布局,剩下的只有见到火车之后,确定了这件事物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作用,才能够做更多的事情。

  他敲了敲桌面上那份《天京报》的商业底稿,“他弄的这份《天京报》你们怎么看?”

  如果说火车商会是远虑,那么《天京报》就是近忧。

  董修德没有先说《天京报》的事情,而是冷声道,“父亲,这群商人应该杀鸡儆猴!”

  这是个笨办法,但笨办法不一定不是好办法。

  甚至有可能因为笨办法简单好用,所以从古至今都在用。

  自古以来,杀不了猴,就先杀鸡,震慑其党羽。

  当然用的理由,肯定不是《天京报》之事,商人追逐利益,商会之中三教九流云集,稍微查一下,就能够查出很多问题。

  一直沉默的象部侍郎王吉贞突然开口道,“我听闻董师弟最近一直在查周家门生故吏的事,现在又要查商会,忙得过来吗?”

  这一句话就惊醒了董修德。

  查案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因为你查了,就要处理。

  涉及一位二等将军,或者涉及盐商的案子,哪一件不需要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的处理时间。

  当初周铁衣之所以要争取时间,为的就是现在。

  每拖一天,周家的党羽和脉络就多一分,到时候你们想要查案,就不只是查周家一家了。

  扩大政治斗争的敌人,波及他人,实属不智!

  董行书叹息了一声,随后赞赏地看向答话之后,就沉默下来的王明义,“老夫也准备办一份报纸,你可愿意来做评论员,与那周家子一较高下?”

  董行书越过自己的儿子,直接问王明义,让董修德脸皮羞红,这比直接打他一顿还要丢脸!

  这说明自己刚刚的回答让父亲很不满意,于是父亲甚至不愿意将事情交给自己做,而是交给王明义这个后辈做!

  王明义再次起身回答道,“学生才疏学浅,不敢担当此重任……”

  董行书笑了笑,摆手阻止道,“无妨。”

  按理来说,董行书话说到这个份上,王明义就不应该拒绝,不然也太不识抬举了。

  这个时候,祭酒张事忠发话了,“明义,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我们都是你的长辈,不会怪你的。”

  就算是儒家,内部也是派系众多。

  既然车文远说自己的弟子十年后才能和周铁衣斗上一局,张事忠自然不会现在就将王明义送上战场。

  王明义得到了张事忠的肯定,才好回答道,“回禀司民,非是学生怯懦,但这些天于火车商会之中,确实学到了很多,越发觉得以前学的东西,只停留在书本上,更应格物致知,勉励求学。”

  董行书静静地看了王明义一会儿,才点头,“你这样想,也好,这番心气不能泄。”

  随后他才看向自己儿子董修德,半天不说一句话。

  董修德旁边坐著的青空命对这个场面太熟悉了!

  他怀疑若不是今天有这么多外人在场,就凭刚刚董修德那番对答,董行书就要去请教子棒了!

  学部尚书唐安世开口说道,“不若让文淑做主编,瀚辰做评论员,云台做编修?”

  文淑是王吉贞的字,瀚辰是青空命的字,云台是董修德的字。

  董行书这才颔首道,“可。”

  即使是司民,也需要有人给台阶下啊。

  ······

  青空府。

  青空命回来,第一时间就将董行书书房内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青空规想了想,说道,“你回答得很好。”

  青空命忍不住露出笑意。

  他那句话,回答的最好的不是要帮儒家做先锋官。

  而是‘利国利民,秉公而行’四个字!

  周铁衣和儒家现在的争斗他算是看明白了,都想要抢占大义的名分,但却又都舍不得手中的权柄。

  周铁衣没有本事从三司九部中抢夺权力,就另辟蹊径,想要再立一司。

  儒家当然不会愿意给周铁衣更多的权柄,但周铁衣做事有度,光明正大,还利国利民,儒家很多手段都不好施展,就比如董修德提的‘杀鸡儆猴’。

  这个笨办法难道儒家以前没有用过吗?

  只是现在不合适用在周铁衣及其党羽身上罢了。

  自己掺和进去,只要能够做到‘利国利民,秉公而行’,那么就算是去抢夺了权力,周铁衣和儒家也要认。

  毕竟这天下权柄,只要持之有道,我法家也有能力拿!

  见儿子露出笑容,青空规冷哼一声,拿起面前的《天京报》‘商业版’继续研究,“看来你前几天那顿打没白挨,老夫想著,以前是觉得你大了,就不好再打,现在看来,大了也要打!”

  一句话,就把青空命的后背发凉。

  这教子棒的风气究竟是谁带起来的?!

  ······

  朱雀城,云宫。

  这是一片奇特的,一半处在梦境之中,一半处在现实之中的戏园。

  同时也是小说家在天京的大本营。

  明媚的阳光穿过一片片不会动的云彩,落在院子内,没有外界的燥热。

  胡文郎面对坐著的小说家前辈们,将《天京报》发行渠道的事情再说了一遍。

  “各位前辈,周总旗的意思是各大小说茶馆,梨园,都需要建一个报刊,贩卖报纸……”

  他话还没说完。

  就有一个人冷哼道,“你胡文郎不忠不义,想要做别人的走狗,别拉上我们!”

  胡文郎被当面骂了一句走狗,也不恼,看向说话的这人。

  对方叫做乔永恩,其著的小说话本《薛仁新传》传承自其师父的话本《薛仁忠义传》。

  小说家的话本也可以传承,有传承之人不仅可以继承道统的名声,甚至还能够直接继承一部分老师的力量。

  除此之外,因为是在旧的话本上翻新,所以对于客观事实的需求更少,更加容易成书,化为自身力量。

  不像胡文郎这种没有道统传承,任何一个故事,都需要亲身经历记录,才能够最大程度上化为自身力量的一部分,所以小说家六品才叫做‘见世间’。

  只是听别人说,再幻想描述,即使成书,但书中的力量反馈到自身也极少,甚至于无,这就是小说家的局限。

  乔永恩年过四十,长相威严,留著美髯,就像是书中走出来的人一样。

  胡文郎笑呵呵地说道,“乔兄这话说的,我还以为乔兄是儒家之犬呢!”

  你乔永恩敢骂我,会骂我,不就是因为儒家的授意吗!

  当谁的狗不是狗,难道你就比我清白一点!

  “你!”

  乔永恩站起身来,怒目而视。

  “我什么我!”

  胡文郎直接反唇相讥,“你乔永恩要是忠义皆备,儒家早就请你去当圣贤了,容得到来我们小说家讨饭吃吗,装什么大尾巴狼!”

  胡文郎身后站著的墨妃掩著袖子轻笑。

  乔永恩恶狠狠地盯著胡文郎,身上的文气化作墨水缠绕,就像是两条袖带一样。

  “好了!”

  中间坐著的三人,其中一人开口说道,“若周总旗请来宫里的旨意,我们小说家自然照做,不过若是没有旨意,以前没有设立报刊,自然不能够改了祖上定下的规矩。”

  小说,梨园之类的流派,最重视的就是祖上定下的规矩,很多规矩即使知道不合时宜,也会传承千百年之久。

  胡文郎冷笑一声,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自去回话。”

  说罢,也不等对面回答,带著墨妃拂袖而去。

  乔永恩见此,对刚刚说话的老者拱手道,“善老,他如此不知礼数,看来是铁了心要投靠周家,我们如何能够再将他选为嫡传?”

  善老看向乔永恩,很明显,乔氏一脉这是要替儒家说话啊。

  虽然小说家整体是依靠儒家,但是小说家内部,各个道统不同,对于儒家的依靠也有轻有重,甚至有几脉道统,直接被儒家贬斥为歪理邪说,禁止流传。

  他所在的道统不像乔氏一脉那么靠拢儒家,自然也不希望太得罪周家,于是说道,“等明年二月初二祭祖师之时再议。”

  一句话,先拖一年再说。

  拖过了这一年,局势也就更加明朗起来了。

  人老成精,谁都不愿意提早下场。

  离开了云宫,上了云香车,梦中白马穿梭于街道之上,与普通的马一般无二。

  墨妃一边驾驶著云香车,一边分出一个分身,坐在车中,看向胡文郎,愤愤地说道,“文郎,那乔永恩好生讨厌,你不给他个教训?”

首节 上一节 124/383下一节 尾节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