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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囚车,赵都安独自一人驾车,直奔皇宫。
等到宫门外,守门的侍卫看到他吃了一惊:
“赵大人!您回来了?”
赵都安笑着下车,将马鞭丢给侍卫,说道:
“烦请通报,本官要见陛下复命。”
俄顷,门洞里有小太监急匆匆奔来,手里拂尘一甩一甩的,满脸堆笑:
“陛下在后庭中,奴婢带您过去。”
“劳烦公公了。”赵都安颔首。
熟门熟路进了宫门,穿过午门广场,抵达名为“后庭”的花园,就看到一名名宫娥驻守在园林中。
因天气凉了,一众宫娥不再穿风气大胆露白花花的薄纱宫裙,转而套上了高领口的衣衫,令赵某人大为失望。
他不是第一次来后庭了,进门后沿着曲折蜿蜒的石径,在诸多引领下,来到了园林深处。
秋日,御花园中亦萧瑟破败许多。
然而,一派破败景象中,却远远望见一袭白色长裙飘逸如天上仙。
女帝正在练剑。
她站在园林中,手中持握一柄木剑,身上没有一星半点的气机法力。
然而,可木剑划过冰凉的空气时,却动辄发出嗤嗤的呼啸,整个花园的草木,亦随之摇摆。
徐贞观容颜依旧如往昔,因自封住了修为,练剑久了,高挺雪白的鼻尖上,沁出一粒粒细密的汗珠。
额头与脸颊也泛着微微的红。
赵都安垂首站立一旁,欣赏着女帝舞剑,只觉千百里滚滚路途的辛苦与风尘,都在这一刻被洗涤干净。
“呜——”
最后一剑,徐贞观洁白皓腕微转,木剑归鞘。
她站在原地,微微气喘。
赵都安眼疾手快,抢过旁边宫女手中托盘,在其幽怨的目光中,端着盛放清水毛巾与解渴雪梨汤的木制托盘,躬身来到女帝身旁:
“陛下……”
徐贞观早瞥见他来了,这会佯装才看到,凤眸静静凝视着他。
然后,嘴角似乎笑了笑,不是张扬,是久违之后,看到他安然归来的欣慰。
徐贞观随手拿起湿润的正好的毛巾,擦了擦脸,将黏糊糊的汗液拭去,又擦干净一双玉手上的汗湿,这才扭头,笑问道:
“赵卿此去如何?”
赵都安深吸口气,捧着托盘,沉声道:
“启禀陛下,臣不辱使命,太仓一案,已水落石出!”
——
ps:终于回京啦,还是写熟悉的地图舒服,码字速度都提升了
第310章 女帝:听说你和郡主走得很近
御花园内。
徐贞观侧头听着小禁军的汇报,饶是心中早有预料,但真切地听到回答,仍不免微微走神。
恩,粗略算来,只这几个月里,他已经为自己办了多少事?
每一桩,每一件都完成的极为漂亮。
原本,这次委任赵都安为钦差,她是有些许忐忑担忧的。
京城与京外,看低都在大虞朝,但却是截然迥异的两个世界。
在京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赵都安能倚靠的力量,动用的资源,施展的手腕,都远超在外地做一条过江龙。
哪怕给了调集卫所士兵的权柄,与当地影卫的配合,但面对复杂的地方形势,能以如此快的速度,凯旋归来,仍是一件令她惊讶的事。
“赵卿,辛苦了。”女帝深深凝视他片刻,轻声说道。
“为陛下分忧,臣何苦之有?”
赵都安恢复舔狗姿态,慷慨激昂。
熟悉的姿态,熟悉的味道。
虽说,类似的话语朝堂上百官都会说。
但同样的话,给他说出来,就格外顺耳好听些。
徐贞观嘴角微微翘起,满意地点头,被舔舒服了。
她将毛巾随手丢在托盘上,又端起清水喝了口,挥手让宫女将盘子收走,并退出二人交谈范围。
“走走吧,顺便将此行经历,说给朕听。”
徐贞观朱唇轻启,裙摆已朝花园深处行去。
啊这……不给我喝一口吗,我也咳了啊,沾陛下的口水也没关系的……我不嫌弃你脏……赵都安遗憾地望着托盘远去,扭头跟上。
寂寥的御花园内,同样以菊花为多,却不如太仓艳丽。
“禀陛下,臣到太仓以后……”
赵都安落后女帝半步,边走,边将此行经历,娓娓道来。
他讲述的很仔细,从自己如何以“假钦差”吸引当地官员,暗访宋家庄,获取罪证。
到县衙内,审问孙知府,获得后者的投名状,再到后来,派遣影卫以镜子寻到王楚生,并于螃蟹宴上,一锤定音。
不加隐瞒地讲述了一番。
徐贞观安静听着,中间没有打断,只是听到末尾,好看的眉头不出所料地颦起:
“高廉……果然是他么……”
赵都安小心瞥她:“陛下早猜到了?”
徐贞观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冷声道:
“敢将手探入银矿,且多年才败露,朕自不会相信,乃一区区县令可为。
那王楚生原为高廉提拔,便有怀疑,但终不曾确定,此人当真有这般大的胆子。非但贪墨官银,更犯下累累罪行!他如今在何处?”
赵都安如实道:
“已押去诏衙关押,听候发落,因急着回京,只将此人与王楚生带回,其余从犯,由孙孝准看管。”
徐贞观颔首,叹息自嘲道:
“京中好不容易安稳了,如今又轮到地方大员倒下,布政使……布政使……大虞总共才几个?”
她外表看似镇定,但赵都安敏锐从这声自嘲中,听出了女帝的怅然与失望。
每一个重臣,都是支撑这座王朝的柱石,站在女帝的角度,虽的确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说法。
但起码眼下,在登基前几年,王朝内忧不断的时候,她对老皇帝时代留下的大臣,仍以拉拢委任为主。
高廉,也是一个。
然而,有些矛盾,却注定无法视而不见。
赵都安相信,倘若不是此案涉及“太仓银矿”,涉及“新政”推进的关键。
哪怕明知高廉有问题,女帝都未必会动。
或许只会派一个平平无奇的御史,走个过场,抓几个替罪羊。
怎奈何,高廉挡在了新政的路上。
或者说,此时此刻,朝廷正需要,以一个位高权重的地方官,来令天下官吏为鉴,展现上层的决心。
而派他亲自过去,这本身就代表了一种彻查,闹出再大的窟窿,也不惜的态度。
“罢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要汇报的?”
徐贞观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调节好情绪。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在情绪把控上,也有了长足进步。
“哦,还真有几件。”赵都安认真道:
“那个送来举报信的宋提举,仍旧失踪。按王楚生的说法,是在他们动手前,就不见了,怀疑是藏匿了起来,但臣总觉得不对。”
“哦?”徐贞观奇道:“哪里不对?”
“说不好,”赵都安迟疑斟酌道:
“臣其实也没有证据,只是本能觉得不是这样简单,就说他留下的那些罪证,臣回京的一路上,也反复比对数次,总觉得太……完美了。”
“完美?”
“是的,就是太完美,除了没有明确的指向高廉等上层外,对王楚生相关人等的调查,资料详实,几乎不需要再做什么调查,将涉案人逮住,轻易就可证实……
陛下,臣总觉得,一个矿课提举,能神不知鬼不觉,做到这些,着实有点太厉害了……”
“……继续说。”
“臣也说不好,人失踪了,猜测也很难证实。
总之,臣已叮嘱孙孝准,以及当地影卫,明暗两条线,继续调查。若当真是藏匿起来,如今高廉已落网,那宋提举也该出现了。”赵都安说。
徐贞观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此事暂且搁置,朕也会派更多影卫追查。”
赵都安点头,说道:
“第二件事,乃是臣回京路上,遭到法神派截杀……”
他将那场虎头蛇尾的截杀讲了一遍,末了试探道:
“陛下,那贼人离奇退去,似被强敌击走,您可知是何缘故?”
唔……徐贞观给他盯着,莫名一阵心虚,板着脸道:
“朕如何得知?许是贼人内里亦有分歧。”
恩,她才不会说,是影卫侦查到法神派动向,有强者奔太仓,她才紧急派海公公前往。
这容易让这小子以后有恃无恐,更显得自己这个皇帝,好像很在乎他一样……
“这样啊……”赵都安狐疑道:
“臣还以为,是陛下派高手暗中护卫,看来是臣多心了。”
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