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就是他的目的。
这个案子,他自己未必不能查,手底下也并非无人手可用。
但一来,名不正则言不顺,许多操作,没办法用。二来,也确实没把握搞定,需要找人分摊风险,出事一起扛。
除此之外,更深层的考虑,则是前世学到的一个真知灼见:
成大事者,绝对不能吃独食。
尤其混官场,吃独食的人往往死的很惨。
“用一条真假莫辨的线索,卖马阎一个好,与他修复关系,已经是赚。
如果真能侦破此案,虽会分出一份功劳,表面看是损失,但实则,我获得的好处却更大。”
赵都安心中的账本算的很清楚。
当他踏入后衙时,就预料到,孙莲英肯定会让他联络诏衙。
“不过本以为会费些口舌,竟然这么顺利,还白嫖到一个天师府神官做保镖……老孙人品可以啊……
说起来,他对我是真够意思……原主当初究竟怎么舔到他的?”
马车辘辘,赵都安胡思乱想着,可惜这部分记忆有点模糊了。
……
……
诏衙。
“督公,陛下怎么说?”
房间里,一名百户官忍不住问。
桌案后。
身材魁梧,脸庞瘦长,眉骨突出,气质冷峻中夹杂暴躁的“督公大太监”马阎缓缓放下宫里送来的信函。
脸色有些难看:
“陛下对火器匠人失踪的调查结果很不满意,责令再查。”
百户官苦涩道:
“可这案子咱们已尽心竭力了,线索全部断掉,虽蹊跷,但弟兄们着实找不到法子了,江湖那么大,找几个人,如大海捞针。”
马阎脸色黯淡,潦草眉毛深深皱起,同样心力交瘁。
他心知下属所言非虚,也实在是案子棘手,陛下给的时限又不多,无奈之下,才那般奏报。
如今女帝责令再查,语气严厉,绝对不能糊弄,可京城这般大,又从何查起?
就在愁苦为难之际,突然,有锦衣奔入:
“禀督公,门外赵都安求见!”
“姓赵的?”马阎一怔,那小白脸来访作甚?
……
天师府。
又是一个夜晚,钟楼灯火通明,是京城标志性的建筑。
不同于其他场所,作为道门术士总坛,天师府有大量神官在夜间修行,所以24小时有人在。
“白马监借调?请神官帮助查案?”
一名值班神官收到白马监的小吏送来的公函,有些意外。
“白马监不是一群给皇帝办事的使者么,什么时候也管查案了。”另外一名年轻神官纳闷。
“谁知道呢,谁去走一趟?”
“我不去,我的课业后天就交了,才赶了一半。”
“我不行,我明天约了师妹共参大道,岂能爽约?”
“唉,我去吧,我最近没事,况且出去逛逛透气也好,整日研究修行也很闷。”一名神官说道。
下一秒,众人惊讶起身,看向门口:
“金简师姐!”
门外,如幽灵般,气质神秘,肤白貌美的少女神官悄然出现,发散的目光聚焦,嗓音虚幻:
“白马监?”
第40章 我赵都安一生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翌日,清晨。
赵家,卧房内。
初升的阳光透过窗纸,洒在锦塌上酣睡的赵都安脸庞上,俊朗的五官烨烨生辉。
“哈欠……”
赵都安悠悠转醒,瞪着眼睛盯着窗幔,回忆昨晚经历。
去诏衙面见马阎后,他将公函奉上,并将事情来龙去脉,简单描述。
被朝堂百官批驳“喜怒无常”的马阎王脸色顿时如春风化雨,大喜过望,与他商谈了后续细节。
赵都安又进行了争取。
最终,许是看在孙莲英的面子,马阎同意此案由他主导。
连番折腾,回家时已是深夜。
赵都安疲惫不已,连每日的观想修行都没做,一觉睡到天明。
这时起身穿衣,推开屋门,朝饭厅走去。
他不担心错过早饭,赵家规矩:
厨娘会提早做好早餐,等赵都安醒来后全家才能吃。
他不睡醒,尤金花和赵盼就要等着。
“简直是万恶的地主老财生活……”
赵都安感慨万千。
这时,突听轻微破风声。
只见在赵家宽敞的中庭小习武场上。
一身单衣的少女赵盼,正煞有介事,挥舞一柄匕首,面朝立起的稻草人,发起攻击。
清晨的阳光洒在少女初具规模的身段,姣好的容颜上,透出清丽自然的美感。
赵盼身旁地上,摊开一本泛黄的册子,赵都安瞥了眼,想起是他以前习武时,赵父给他的一本册子。
也是武道入门的法门之一,价格不贵。
度过萌新阶段后,就给他随手丢掉,不知掉在家中何处。
风吹过,被少女不知从哪里翻出来,视若珍宝的“武功秘籍”哗啦啦翻飞。
赵盼正专心致志,模仿册子上的小人动作,一边吐纳,一边挥舞匕首。
模样凶狠认真,忽地一刀刺在稻草人双腿间,赵都安胯下一凉,怀疑这疯丫头将稻草人当做自己了。
“咳。”
赵都安刻意发出声音,赵盼晶莹圆润的耳朵动了动,置若罔闻,劈砍动作愈发用力。
“呦呵,什么时候学着习武了?这姿势可不标准啊,武器也不行,放眼天下,哪个武道高手是用匕首的?”赵都安发出嘲笑。
赵盼咬牙切齿,假装没听见。
“啧啧,聋了?让为兄试试你练习的成色。”
赵都安抬手一招,掌心喷吐气机,卷起廊下一根泛青竹竿。
彭……竹棍入手,手臂横扫。
“呜”的一声,破风朝少女身上砸去,声势惊人。
赵盼吓了一跳,忙腾挪闪躲。
但没有师父,只能自己瞎捉摸,且毫无资源滋养身躯的少女哪有什么“成色”可言?
花架子都算不上,如何能逃开?
很快被赵都安挥舞竹竿,打的乱了章法,脑海里死记硬背的“武功招式”都忘了个干净。
只是手忙脚乱,挥舞匕首,如同王八乱拳,试图抵挡,却是四面漏风,一个都没挡住,竹竿啪啪打在她身上各处,疼痛不已。
少女死死咬着嘴唇,始终不出声喊疼,白皙脸颊上已有两行泪水滚滚落下。
几名家中仆人注意到,却都噤若寒蝉,鹌鹑般不敢上前阻拦——大郎殴打小姐,并非首次。
这时,得到下人通报的尤金花循着回廊急匆匆跑来。
美妇人远远瞥见这一幕,哀鸣一声,眼眶也红了,眸中满是苦痛。
“无趣。”
赵都安打了一气,索然无味将泛青竹竿丢下。
旋即头也不回,大步朝大门外走去,淡淡道:
“今日外头约了人,不在家里吃了。”
身后,尤金花扑到女儿身旁,一把抱住:
“打疼了没有?为娘给你去上药。”
赵盼一声不吭,死死盯着赵都安远处的背影,秋水般的眸子被泪水蓄满。
……
远处。
赵都安转身瞬间,浪荡轻浮神态散去。
外人只以为他又在殴打小姐,可若真正懂行的武夫在场,就会一眼看出,赵都安的棍子看似声势骇人,实则蜻蜓点水。
更非胡乱击打,而是准确地将少女全身主经络戳了一遍。
“蠢丫头,武功是能自己瞎练的么,浑身气血都淤堵成什么样了……再不用外力疏通一番,等着瘫痪吧……”
赵都安撇撇嘴。
他疾风骤雨打了一番,赵盼虽受些苦,但全身经脉已通。
少女眼下察觉不出,等这阵通感过去,自会明白,他也懒得解释。
当然,不解释的更重要原因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