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皇家供奉人选,首要看的是“忠诚度”,之后才是天资,赵都安能拿到“中上评价”,已属不错。
“很好,你且去吧,朕去楼中参详片刻。”徐贞观飘然朝深处走去。
陛下竟亲自来过问……殊不知,海公公对此也颇感讶异。
供奉乃皇族亲卫,赵都安又乃女帝钦点,显然是按嫡系培养的。
“传言中的面首男宠,如今却成了嫡系,怪哉,怪哉。”
海公公好奇心顿起,思量着,要对其多加关注了。
……
楼阁四层。
徐贞观莲步轻移,已至门外。
袖中滑落出纤长的十根手指,莹白如玉,只一推,足有六百年历史的门扇“吱呀”打开。
里头,布局与一层相仿,也只有一面石壁,前头摆放着一只蒲团,一尊香炉。
徐贞观坐于蒲团上,双手环抱香炉,青烟袅袅,眉心一点玉玺印记闪烁。
开始第无数次,尝试观想壁画。
正如老供奉所言,徐贞观虽有“天人境”之实,却是依赖龙气填补,真实境界,距离“天人”还差一步。
也就是这一步,卡得她欲生欲死。
故而,徐贞观时常前来参悟太祖壁画,试图真正跨出那一步,但却一次次以失败告终。
并非徐贞观天赋不够。
事实上,这第四幅壁画,从打太祖皇帝驾崩后。
大虞王朝六百年寿数,期间无数皇家血脉,乃至天资卓绝的供奉,都无一人能参悟透这第四幅。
历史上,曾有帝王绝望之下,竟大胆请那一代的天师府掌教,实打实的“天人境”术士入宫观摩,可对方竟也参悟不透。
第四幅就已经如此晦涩难懂,至于第五层的壁画,更是继太祖后,六百年无一人能“观想”成功。
是的!
哪怕只是进入其中都做不到!
“太祖帝啊,您描绘的这副《人世间》,究竟在哪里,又如何解呢?”徐贞观苦涩一笑。
眼前这幅画,徐贞观既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
熟悉是因为,她已看过千万遍。
陌生在于,这副图卷中描绘了一个极为古怪,令她完全看不懂,理解不能,也因此才无法彻底领悟的“奇异世界”。
恍惚间,她再一次观想。
美眸中,逐渐映照出壁画中的景象:
夜色下,浓密的钢铁丛林般的现代都市流光溢彩,一栋栋摩天大厦耸立,立交桥上车流不息,内环犹如一条流动的彩带。
女帝美眸困惑至极:
“这些,究竟是……什么?”
……
……
“终于结束了!”
宫城外,当赵都安走出深邃的门洞,只觉浑身被午后阳光照得暖洋洋的。
这半天经历着实刺激。
先是应对答辩,逆转翻盘,又与女帝用膳,解释了人设变化,再获封供奉,获得了皇家独有的修行传承,还突破了一个小境界。
“恩,现在的我,应该算成为女皇帝的嫡系了吧?”赵都安思忖着。
女帝登基才两年,虽说接收了先帝和太子的势力,但“嫡系”还是太少,嫡系中有能力的人才更少。
赵都安一番操作,展现能力,又表了忠心。
虽说头顶还有“抓捕庄孝成”的铡刀高悬,但起码生存危机暂时解除了……
恩,只是暂时……不能飘,飘必暴死,这是前世的重要经验。
“接下来去哪?”
赵都安孤零零站在宫门口,有些茫然。
似乎,也该回这个身份的“家”看看了。
这三天来,赵都安一直没回家,通过挖掘记忆,怎么说呢……
只能说,赵都安的家庭情况也挺复杂的。
“驾!”
就在这时候,突然,前方一辆马车飞奔而来,挥鞭的赫然是朱逵。
老朱看见赵都安,眼睛一亮,忙狠狠勒住马缰,攥着鞭子飞奔下车,喊道:
“使君!大事不好,家里出事了!!”
第27章 马踏赵家
赵都安的家庭情况略显复杂。
原主父亲,乃禁军里一名低级武官,原主为其正妻所生,然则,母亲在他十五岁时病逝。
赵父因早年受伤,只有他这一个独生子。
妻子死后半年,赵父的一名亲如手足的同袍,在离京出差途中,不幸殒命,只留一双年轻貌美的妻女,孤零零在京中。
这年月,家中无男子,又失去经济来源,妻女困境可想而知。
赵父慷慨解囊,前往帮衬。
一个丧妻,一个丧夫,加之媒人说和,赵父干脆将兄弟妻子娶回家续弦。
于是,十五岁的原主还没从母亲逝世的悲伤中缓过神,就愕然发现自己多了个“姨娘”,和一个年幼的“妹妹”。
少年正值叛逆,对继母和继妹极为抵触。
好在名为“尤金花”的继母待他视若己出,加上父亲调和,一家人面子上,也勉强能过得去。
结果又过了数年,赵父突发头疾,也打出GG,一命呜呼。
一时间,赵家失去顶梁柱。
弱冠之年的原主只好接替父亲衣钵,进入禁军,充作步卒。
失去管制后,原主常与同袍厮混,也多住在军营。
不愿回家与姨娘接触,双方关系冷淡疏离。
到这里也还好。
直到一年多前,原主获封使者,传出与女帝绯闻,一朝得势,整个人飘飘然,性格大变。
因官职变化,将住处搬回了家宅,重新与姨娘和继妹同屋檐下生活。
于是,性格恶劣跋扈的原主看母女俩极不顺眼。
加上有邻里嚼舌根,说尤金花两任丈夫都没嫁几年就死了,是克夫命。
原主顿时将矛头对准二人,在家中时常对其喝骂。
呼来喝去,动辄讥讽,甚至还有“家暴”行径。
可怜尤金花与改名“赵盼”的女儿,身为主家,却还不如家仆有尊严,整日过的战战兢兢。
双方关系趋于恶化。
怎么评价呢……反正赵都安觉得挺淦的……
这也是,穿越三天来,他没回家的顾虑之一。
实在没想好,该以怎样的人设,去面对家人。
因此,当他听到朱逵那句“家里出事”的时候,整个人愣了下,没回过神:
“你说哪个家里?”
脸庞黝黑,满脸横肉的黑衣吏员气喘吁吁,攥着马鞭,说道:
“当然是您家里,府上。”
赵都安皱眉:
“仔细些说,发生何事?”
朱逵喘匀了气,才将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原来,他得知赵都安没事了后,大喜过望。
先是回了趟自己家,好让家人安心,顺便吃了午饭。
而后,又去了白马监报喜,顺便打探具体情况,结果也没打探到,朱逵放心不下,估摸着赵都安也该出宫了,便干脆来接。
结果路上意外遇到熟人,得知了一条“噩耗”。
“大人,卑职那熟人说,看到张昌吉那军汉,骑乘快马,领着几个恶奴,朝您家里方向去了!
恐怕,要对您家眷不利!卑职武力低微,自知挡不住那厮,只好急忙来宫里寻您!”朱逵说道。
张昌吉?
这又是哪个?
赵都安一怔,继而,脑海里记忆应激而出,顿时明白过来。
张昌吉,乃是张昌硕的亲弟弟。
与以读书人自喻的兄长不同,此人不喜读书,从小习武,依靠砸资源,成为凡胎境武夫,但比原本的赵都安高一级,乃是“凡胎中品”。
在京营中任职“校尉”。
值得一提,大虞的禁军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守卫皇城,乃皇帝亲军“十二卫”。
另一部分,拱卫京师,名为“京营”。
张昌吉为人暴虐,好在有军纪管束,名声不如赵都安恶劣。
二人本无交集,奈何,赵都安因“女帝恩宠”,被同僚张昌硕记恨。
因这层关系,张昌吉同仇敌忾,曾带人私下堵过赵都安,双方从此交恶。
“那厮奔我家里去做什么?”
赵都安心中一沉,有了不好预感。
来不及多想,他一跃夺过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