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贞观皱眉道:
“是用了韩粥十策?”
她对那十策,终归有些不满意。
老人摇头,平静说道:
“我等所用,乃是赵氏黄金三策。”
赵氏?
徐贞观愣住了。
……
另外一边,京城街道上。
推拒了董大亲自相送的好意,赵都安带着家中女眷,乘车原路返回家宅。
相比于去时的期待,回来时气氛反而更为热烈。
尤金花与赵盼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稀罕物一般打量着赵都安,好似不认得了。
眸中满是仰慕与崇拜:
“所以,大郎(大哥)你真成了学士?”
“准确来说,是临时工,恩,编外的挂职。”赵都安纠正道。
他是不可能真进修文馆,整日处理文书奏折的,也没指望经此一事,就会受到读书人认可。
相比于一个学士的身份,他更在意的,从来都是……
“咦?”忽然,赵都安抬头,望向皇宫方向。
“怎么了?”二女问。
赵都安摇摇头,疑惑道:
“好像眼花了,方才看到一道光咻的一下过去了。”
“哪里有光……”
“大哥又在骗人……就像之前,藏着自己学士的身份一样。”
“……”赵都安耸肩,不信算了,或许……
的确是自己……
看错了吧。
他靠在车厢软枕上,慵懒道:
“回家。”
第181章 “启禀陛下没错,都是臣干的”
马车离开神龙寺,逆着人流,在中午前返回了赵家。
厨娘大为惊讶,忙急着加菜,好在如今的赵都安不同以往,哪怕饭菜做的慢了,也不会动辄打骂。
饭桌上,家中女眷化身好奇宝宝,询问赵都安在修文馆中的经历。
无奈之下,只好挑拣着一些能说的说了……当然也是满足装哔需求,成功收获母女俩满脸的崇拜。
但……终归差了最重要的一个人……
饭后,赵都安翻身爬上屋顶,望向皇宫方向,心想陛下啥时候出关呢?
可惜,这次自己只怕来不及去当面汇报了。
怅然若失。
“唉。”
赵都安躺在屋顶一片片灰瓦上,头顶是院子后头大树投下的阴凉。
清风徐徐,他思考着今日的后续。
“董太师当众开口,说明新政已经定稿,接下来只等陛下出关,过目后,不出意外,就会一步步进入实施阶段。”
“至于我,经过今日之事,来自文人的攻击会减少许多……起码暂时如此。
至于我在修文馆中的贡献,太师说的不清楚,但那么多学士,迟早瞒不住,外人信不信?倒也不重要。”
他贪图的,从来也都不是狗屁名声。
倒是自己制定新政的事传开后,只怕会引来更多敌视……比如那些门阀大族,贪腐成风被整顿的官吏?
包括,匡扶社对自己的重视等级?
“人家穿越,都是越混越好。我咋敌人越混越多啊。”赵都安哀叹一声。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已是日暮西沉,天边最后一缕沉入大地。
突然就觉得,在家小憩比参与个破法会,惬意太多,唯一的遗憾,是没有正经过节。
“大郎,大郎……”
院中,老管事呼唤声传来。
赵都安坐在屋顶,俯瞰下方,叹道:
“我在这,中元节也别用这种叫魂的语气啊……”
“呀!大郎在这呢。”老管事吓了一跳,说:
“门口有位姑娘找,看着贵气逼人,许是不简单。”
姑娘?难道是莫愁?
赵都安疑惑,拍拍屁股落在地上,朝外走去。
当他走出大门,却没看到情敌莫昭容,门外没有马车,随从。
只有形单影只的一名蒙面女子。
其穿着一身浅蓝色长裙,身姿高挑,蒙着面纱,只露出狭长双眸与额头,头发简单盘在脑后,用一根玉簪束着。
衣着平常,并不出奇,但只一站,便自有贵气袭人。
“敢问这位姑娘……”
赵都安谨慎开口,等对上陌生女子那双眸子,猛地愣住,难以置信:
“陛……”
“住口。”以凡人姿态行走人间的女帝一挥手,带着他凭空消失了。
……
京城,某座小桥上。
黑夜吞没这座城市的一刻,两道人影悄然出现。
“臣,参见陛下!”赵都安毫无廉耻地卑躬屈膝,语气激动:
“陛下,您什么时候出关的?”
大虞女帝站在桥上,好笑道:
“你怎么认出朕的?”
赵都安有着充分的舔狗自觉,花言巧语道:
“陛下风姿,臣如何敢忘?哪怕只露出一角容颜,天下人便再无一个可比……”
“……油嘴滑舌。”徐贞观对他的脾性已是见怪不怪。
说来也怪,同样是谄媚,有人就令她厌烦。
有的……就……说话还挺好听的。
所以女帝也是个双标怪。
油嘴滑舌?你没尝过怎么知道……赵都安就不服气了,觉得不经过实验的判断,就妄下论断,一点都不科学。
“朕今日方出关,之前去了盂兰盆法会,这会才回来。”
徐贞观纤纤玉手,扶着石桥的栏杆,浅蓝色的长裙被迎面的河风吹起褶皱。
精致耳垂旁散乱的几卷青丝,也微微摇动。
倾城国色,不是口头说说那般简单。
哪怕遮住大半张脸,换了最普通的衣裙,仍旧是极出挑的美人。
赵都安上辈子听说,口罩是最好的时尚单品,可以轻松让人的颜值提升数倍。
因为人脑会根据露出的半张予以脑补出完美模样。
但这个定律在女帝身上失效了,因为她完整的容貌比脑补出的更胜出许多。
如果非要形容,大概就是半张脸,就能令小赵血脉偾张。
顿了顿,她又补了句:“太师与朕说了你的事。”
说到这里,哪怕已经消化了半日,大虞女帝仍旧有些迟疑:
“所以,黄金三策,是……”
赵都安无耻点头:“是臣所为。”
“……为什么?”徐贞观朱唇轻启,问出了盘亘在她心头许久的疑问,“为何,伱会……懂这些?”
她仍清楚记得,禅房中,董太师一五一十,将赵都安如何留下手稿,如何被他邀请去讲述,如何说出“黄金三策”,又如何查漏补缺,这段日子暗中帮衬细化新政……的时候。
看似平静的她,心头曾翻涌怎样的情绪。
似乎,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远超之前预料的那种。
徐贞观并非“不长记性”,所以她已一再调高对这小禁军的认知。
哪怕这次出关,赵都安跑到自己面前,说他又扳倒了六部的某位尚书。
她自忖,都不至于失态。
可……修文馆?
新政?
三策?
学士?
这些完全与既往认知不相符的名词,到底是如何与他联系在一起?女帝想不明白。
那种冲击,就像突然发现,耄耋之年的太师是个无双猛将,手臂能跑马,万军之中杀个七进七出……一样不讲道理。
“臣之前说过,私下看了许多书。”赵都安早有腹稿,平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