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胧……若是依名称判断,莫非她是那位专精精神的大君?”
直面一位绝灭大君,固然亚历山大。
但,当一位绝灭大君赫然登场,还意味着,「反物质军团」压境了。
幸亏「星核之乱」爆发之后,仙舟彻底封锁了玉界门,断绝了内外通行的可能。
即使「反物质军团」兵锋正盛,仙舟也能当“一五三”个缩头乌龟,请求其他仙舟支援。
或者……符玄看了一眼正缓步走出军阵的白玄。
……等来基金会的舰队。
但为什么,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难道之前已经有所发觉?
符玄皱了皱眉,笼罩在这个男人身上的迷雾,越发浓重了。
……
“恩公似乎并不感到惊讶呢……那么说,恩公早就察觉到奴家不是停云了。”
幻胧轻咬折扇,揶揄道:“恩公设下的幻境,恰巧被奴家破解了,你不会怪我吧?”
“让小女子猜猜,恩公起初也没有察觉到异常,直到某个不经意的破绽,或者某个不对劲的反应,让恩公对奴家产生了疑心。”
“奴家没有说错吧……「流光忆庭」的忆者?”
幻胧笑容灿璀璨,像是宣告胜利一般,捅破了白玄的身份。
……
“「流光忆庭」的忆者?”符玄一愣,头上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所谓忆者,是受「记忆」星神浮黎点化,脱去肉身,以迷因形式存在的特殊存在。
他们常常伪装成某个世界原住民,交易、复制、窃夺、诱骗,用尽一切手段搜集珍贵的记忆。
但白玄明明是「星穹列车」的无名客,而且还会基金会独有的奇术……这位绝灭大君又如何断定他是忆者?
难道这位白玄先生,在「记忆」一道上还有着独门绝技,莫非是窃夺了这位大君的记忆,才让其一口咬定白玄是忆者?
……
“忆者?”
见幻胧如此笃定白玄是「记忆」令使,三月七和“星”都有些不会了。
身为和白玄互相知根知底的两人,她们怎么想,都没办法给白玄套上忆者的皮……
“她为什么会说小白是忆者啊?”三月七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星”倒是知道列车上有「流光忆庭」的人,并且和对方接触过,也因此知道,白玄肯定不是一名忆者。
那些人神神秘秘,不肯主动暴露身份,和白玄完完全全两个作风。
“可能……小白对幻胧的记忆做了些手脚?”“星”语气有些不确定。
“等一下!”三月七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有一个能力,只要暴露在人前,就可以直接把他们和「流光忆庭」连上线。
——利用「时空」之力,封装照片的能力。
她记得很清楚,白玄说这个能力,受「流光忆庭」封存光锥的技术启发而来。
倘若是如此,那还真不能说幻胧无端猜测,但也只能说她的思路被完完全全带进坑里面去了。
白玄虽然没有正式透露过他的真实身份,但她们其实都有所猜测,而且感觉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出身基金会的神性。
无他,那种能够随心开辟一个空间,并自由操纵其中时间流速的力量,实实在在敲碎了她们多年建立的对于世界的认知。
“星”不在内,这孩子有没有对世界的认知,都是一个问题。
另一点则是,白玄对于星神的态度不能说是说是毫不敬畏吧,至少也可以说是把对方当笑话了。
再加上,白玄和基金会关系不错,可以赠送一些不算收容物的异常物品,跟Bright博士很熟。
于是,在名侦探三月七的眼中,所有线索得以汇集,自动得证白玄身份。
至于瓦尔特·杨,他并不在乎这些。
只要白玄不谋害列车团,不做出违背「开拓」信条的事,即使他抵达了自己旅程的终点,也仍是「无名客」的一员。
他只是将手杖握得更紧了一点,凝视着狐人的眼底深处微微泛红,随时准备发动伊甸之星。
倘若场面真的失控,他这个大家长还是有信心带着几个孩子撤离的。
……
“哦?”白玄脚步一顿,表情稍有些惊讶,像是诧异于自己身份就这样被点破。
下一秒,他一跃而起,稳稳停在了半空,似是不受重力约束一般。
“星”高呼道:“斗宗强者,恐怖如斯!”
而恰巧,脱去了肉身,没了重力束缚的忆者,要做到这一点并非难事。
在幻胧看来,白玄此举基本等于坐实了自己的身份。
她笑靥如花,眼波流转:
“奴家只是随口一说,倒没想到,恩公真的会是一名忆者。”
“我们刚才推理到哪儿了?……话说等到恩公对小女子身份起了疑心后,便不断在仙舟探查和确认,最终认定奴家并非真正的停云。”
“而在之后,恩公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确认了奴家的身份,并设下幻境,让小女子意志沉沦其中。”
“奴家要夸奖一下恩公呢,若不是有人呼唤奴家真名,让幻境破碎,小女子怕是就此永远沉沦其中,对恩公难以自拔了吧。”
说到这里,她的笑容愈发灿烂。
虽然记不起梦境具体是什么,但不时闪回而过的短暂片段,让她知道了那大概是怎样一个梦。
真是可笑啊,她堂堂「绝灭大君」,给无数文明降下「毁灭」,使千亿、万亿生命灭绝的「毁灭」令使……
在梦中,居然渴求生命的大和谐,渴求诞下「新生」?!
这是何等侮辱!
简直就是针对「绝灭大君」设计的终极侮辱!
“盯上仙舟的不是「焚风」,不是「星啸」,你们很幸运哦。”
“我嘛,是最不喜欢亲手制造毁灭的了……”
幻胧嘴角噙着冰冷的笑意,她身为「绝灭大君」,虽不是大君中最强的一档,但仍是中流,若是捉对厮杀,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何况,身处仙舟之内,纵使是景元亲临也需收敛自身力量,无法召出全盛神君,以免崩毁仙舟,万民凋零。
忆者更是有着天然的缺陷,要谨防自己的命途受到干扰,迷因出现不稳定形态,实力一落千丈,甚至当场陨落。
那她幻胧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本就为毁灭而来,要让仙舟化为死地,诸洞天内再无生者,自然可以肆意使用「毁灭」之力。
她生为岁阳,本就具有极高的精神抗性,她自恃不会被同样的招式再打败一次。
她已在「毁灭」命途编织的网络中,下达作战命令,向仙舟集结部队。
不论怎么看,都是优势在她。
唯一限制她的,倒是这具用于寄宿的躯壳。
名为停云的狐人少女之躯,在被幻胧寄宿的千百具中也称得上美丽动人。
可停云毕竟只是凡人,孱弱如此,承接不了「毁灭」的力量. .
别说无法供幻胧随心驱使,等到幻胧离开其身躯,抽干一切生机后,还能否有些许残渣剩余仍是未知。
既要适合她岁阳的特性,还要承载「毁灭」之力而不自毁,只有夺舍一位令使,或者占据一个与令使生命层次相近的躯体。
「建木」已经复苏,她艳羡的躯壳就在眼前,只要抵达那里,便能获得梦中情身。
到那时候,同时身具「丰饶」与「毁灭」双命途之力的她,是令使中的令使,在令使之中可称无敌!
即使是全盛的景元又有何惧?莫说是一个,就算是再把这个操纵她记忆的忆者带上,也能从容应对。
就在她打算结束这场哑谜,打开天窗说亮话之时。
幻胧看见白玄迈开脚步,缓缓向她走来。
他落脚之处泛起淡淡波痕,像是踩在有溪流经过的玻璃砖上。
他嘴角勾起,面带笑意,看似真诚,却似乎又暗含嘲弄……
白玄摘下单片眼镜,将它握在手里,像是变硬币魔术一样,让它在双手间往返,在十指间跳跃。
“幻胧,和我做笔交易吧,你无法拒绝。”
幻胧掩面轻笑:
“交易吗,自然可以,恩公用自己的命,换在场众人的离去如何?”
符玄:“!”
瓦尔特·杨眼底的红色愈发浓郁。
“幻胧大君似乎很自信呢?”
白玄停下来手上的动作,从空中坠下,落在幻胧身前,微微低头,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接着,他晃动双手:
“猜一猜,单片眼镜在哪一只手里……”
“这个魔术是我跟公司的人学的,他很喜欢这个魔术,于是我也就拿过来了。”
“来吧,猜一猜?”
“呵,无聊的把戏。”幻胧收敛了笑意,走到魔阴身士卒之中,素手轻点,纤纤玉指落在丛生的诡异植物之躯上。
“可惜,忆者,这里没有忆质,我们岁阳一族在精神上的天赋在银河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面对一位「绝灭大君」,你的力量还能发挥几分呢?”
“嘛,既然大君不愿意玩这个游戏,那就先算了。”白玄耸了耸肩。
下一刻,他抬起右手,缓缓掠过右眼前,于是,单片眼镜被稳稳戴上。
而在他拇指与食指相交处,则多了一个红底白纹的面具。
“下一场游戏开始,请幻胧选手听题,面具是哪一支势力的象征?”
“答对了有奖励,答3.0错了有惩罚。”白玄继续笑着。
“面具?你是「欢愉」的令使?”
“「欢愉」的令使?”白玄摇了摇头,“怎么会呢,我可不是乐子人,只是碰巧撞见了阿哈,经过一番交谈后,祂给了我一个面具。”
“那么,恭喜幻胧选手,本题回答正确。”
“接下来,进入到奖励环节——出题人白玄,再添一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