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对,我们在此等待云骑,之后看公输师傅需要我等帮助。”
“……”
随着遮挡视线,拦住去路的门扉被移走,工造司的现状暴露在无人眼中。
粗壮而遒劲的扭曲根须盘曲交织,纠缠成网,刺穿一切阻止它生长的障碍,挤碎一切被它捕获的玩意儿。
于是,没长腿的建筑就倒了大霉。
门开被破开,屋顶被掀翻,内里的家具更是被搅得一团混乱。
甚至能看到长出的枝蔓把桌椅顶上了天。
若是波波在天之灵见了,怎么说,都得为「建木」颁发去城市化勋章。
不知是从未见过这番景象,还是为生命的奇迹感到惊奇。
停云目光除了落在白玄身上,便是这苏生的「建木」了。
“仔细一看,根须都从地底下钻出来了呀。”
“恩公,咱们少不得要当一回免费的园丁啦。”
“让我先试试!”说着,三月七弯弓搭箭,对准刚才顶住了大门的根须,瞄都不瞄,松开弓弦。
冰箭破空而出,在树根上炸出一朵冰花。
然后,没有然后了。
“诶?还挺结实的嘛。”
三月七也不气馁。
她刚才的出力和过去没有区别,增长的实力是一点都没用到。
白玄走上前去,每走一步,「建木」根系便断开一截。
等他走至门前,拦在门前的粗壮根系便已完全断开,看起来倒像是「建木」怕了,自断根系一般。
他转过头,看向跟上来的三月七,解释道:
“毕竟是「建木」,它体内流淌着的是「丰饶」星神-药师的神力。”
“如果没有令使级别的出力,想要伤到它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白玄脚边,「建木」根系的切面忽然亮起绿光,似是想要治愈伤口,将断根连接在一起。
但忽的,它的生机肉眼可见地流逝,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变得又干又瘪,寸寸腐烂,寸寸凋零。
这又是什么力量,好可怕……停云尾巴都直了。
她心中那个总是含着笑意的少年,身上笼罩着一层又一层的秘密,让她想要深入探索一番。
越危险,越美妙。
三月七有些好奇,她蹲下身去,看了看曾经是「建木」根系的一地黑色粉末,没有多问。
距离他们又一次坦诚相见还有些时间,还是不要在永恒之外讲出什么秘密为好。
应该是「时间」的力量?让「建木」的时间快速流逝,直接枯死?
“对了!”
“小白你看了「建木」的哪段分支,想取下来做盆栽呀?”
“暂时还没想法,”白玄停顿片刻,“或者说哪一段都行。”
“嗯嗯,那等我们到「建木」跟前再想吧。”三月七笑了笑。
不过,这句话落在停云耳中,倒是让她放心了不少。
还好还好,恩公没打算把「建木」整个挪走……
停云已经没了动手的想法,她现在只想着快些到摊牌的日子,借着「建木」塑造肉体,加入白玄的大家庭。
万一「建木」被整个挪走,那她的美梦岂不是要落空。
一行人心思各异,继续深入工造司。
忽然,前方传来一声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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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造司乃机要重地,贼人退去,速~速~退去~呀呀呀呀!”
只见不远处广场上,一位工匠先是白鹤亮翅,唱着戏腔,接着摆出剑指,对准几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抱不平的侠客。
但几人一看,就顿时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阿伟的老师,公输师傅。
“哈?”
“星”微微侧头,看向白玄,用目光询问对方:
这公输师傅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真的不是被什么戏精附体了吗?
怎么原地唱戏了?
白玄笑了笑,全当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向前。
“别过来!再往前走,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三月七:“喂喂,你倒是听我们解释啊!我们不是坏——”
“有什么好解释的!”公输师傅又一声高喝,“无非是「路过」「不小心」「门开着」这种糊弄人的借口。”
“今天司内突然遭灾,老夫料定是有人捣鬼!果然不出所~料啊!”
“安保指望不上,就让你们尝尝这机巧的厉害!”
应声,一群漂浮在空中的人偶、金鱼纷纷现身,向众人冲来。
——那是名为「机巧」的造物。
“唉……”三月七长叹一声,“怎么又是要先打一架……”
当然,不能总是让白玄出手。
她目光瞬间凝聚,周围的时间都仿佛放缓,世界在这一刹那变得通透无比,她甚至看到了「机巧」们在接下来几秒的运动轨迹。
下一瞬,她举弓对天,拉弓放箭一气呵成。
顿时,冰箭如瀑,整个广场霎那落了一层白霜。
至于机巧,一个个都被冰封,保持着冲刺的姿势。
加大出力的感觉就是好。
“「浓云金蟾」!「灯昼龙鱼」!”公输师傅顿时破防,哀嚎起来。
“你们怎么了!快快动起来啊!老夫像对待亲生骨肉一样教你养你……”
没有任何超凡之力加持的造物,想主动突破令使级别的冰封,直接等同于异想天开……
白玄走上前去,出言安慰道:
“不要伤心,它们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你把它们拉扯大,也能明白,它们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了。”
“十年之后,它们会回来看你的,说不定还会变成美少女。”
“啊?”公输师傅一头雾水。
机巧怎么和金人偃偶扯上关系的?
三月七站在一旁,看着一脸懵逼的公输师傅,以及不断输出奇怪内容的白玄,悄悄偏过了头。
这时,“星”开口问道:
“你是阿伟他们的老师吧?”
有叫阿伟的金人偃偶吗……停停,阿伟?我那徒弟?
公输师傅晃了晃头,意识终于恢复过来。
他看向几人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忌惮:
这个粉色头发的小女娃,一招冰封了自己所有的机巧魔偶;
这个一身黑袍,右眼前带着单片眼镜的小男娃,有着类似言灵的力量;
至于剩下三人,想必也都是身怀绝技,绝非他这老胳膊老腿能招惹之辈。
但对方似乎是来帮忙的……
想到这里,公输师傅清了清嗓子,不再提那群倒霉的机巧魔偶,也不再提刚才的冲突:
“哼,是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托你来的?”
“没用没用,弃司内宝贵财产不顾,临阵脱逃。”
“就算对我有救命之恩也没用,实习统统不及格!”
三月七:“不是,救人这么单纯的事儿哪那么多心眼……”
这时,瓦尔特·杨上前一步,推了推眼镜:
“其实,我们是受景元将军和符太卜所托前往「丹鼎司」,故而路过此地。”
“想请公输师傅为我们指路。”
将军和太卜?!
公输师傅顿时昂首挺胸,接着扯了扯有些皱巴的衣服。
气质为之一变。
“噢?你是将军派来的人?”
“一场误会,一场误会!那些小玩意儿,坏了就坏了!”
他连连摆手,心中仅存的阴郁也一扫而空。
但紧接着,他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但老夫实在爱莫能助啊,这工造司被一只不知何来的木精邪祟占据!”
“连司里的至宝,「造化洪炉」也被那木妖窃夺了。”
“那妖物可不得了!还能让司里机巧之物突然都像有了意志似地围着它转。”
“谁上去怕是都得白白送命!”
“可老夫思来想去,也不能就这么走嘞。毕竟那「洪炉」里封着……”
“星”双手环抱,连连点头:
“省点时间吧,去哪,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