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可能与玩家的道德水平相关。
刚才浏览「基金会大游戏」论坛的过程中,艾丝妲就看到了一个这样的帖子。
几个扮演了项目主管的玩家,为是否应该使用D级人员探明收容物异常特性大吵特吵。
有人认为,游戏中的D级人员只是一串数据,死了就死了。
也有人认为,即使他们只是一串数据,甚至没有自我意识,但数字生命也是生命,也要受到人权保障!
帖子一出来,一群吃瓜不嫌事大的纷纷入场,或发表自身见解,或拱火。
总而言之,艾丝妲没见他们讨论个所以然出来,但知晓了很多无大用的知识。
譬如,人体部位的各种别称。
“选「收容物-096」呢?……还是选「收容物-049」呢?”
艾丝妲一时有些为难。
在她的认知中,白玄正在仙舟追捕「星核猎手」卡芙卡,定然是没有什么时间接触「基金会大游戏」的。
因此,应该选一个有一定难度,但难度不高的收容物档案,作为一起游玩的开始。
可问题随之而来,是选择她有了较深入了解的096,还是选择几乎一无所知的049?
前者方便她表现一波,提前知晓剧情和事态发展,这本身就是外挂一般的降维打击。
至于后者。
虽然没有了先知先觉的优势,但胜在真情实意,胜在一起从零开始。
简单权衡利弊后,艾丝妲决定,一会儿一起游玩「收容物-049」的档案内容。
而且……得赶紧捏一个无比还原,无比逼真的自己出来。
下一场游戏,可不能再用白玄的模型了。
……
「罗浮」仙舟,长乐天。
“小白~又在和哪位美少女聊天呢?”
三月七趴在白玄背上,下巴枕着后者肩膀,毫不掩饰地直视手机屏幕,明知故问。
“艾丝妲站长问咱们进度如何了。”
白玄面不改色地挪动手指,将屏幕滑至底部,随口答道。
“唔……小白真受欢迎呢。”
三月七鼓了鼓腮,轻轻晃动脑袋,下巴用力,弱弱抗议着。
“吃醋了?”
“本姑娘可没那么容易吃醋。”三月七咬住白玄伸来的手指,舔舐着指尖。
过了一阵,她才继续开口:
“只是好奇小白什么时候把艾丝妲站长拿下的。”
“不过,既然艾丝妲站长成功被小白收编了,那以后列车去空间站补给物资,是不是就可以给个亲情价了。”
“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白玄摇了摇头,“等日后再说吧。”
“日后……再说呢。”三月七轻声重复道,关注点显然在另一方向。
……
与此同时,另一边。
瓦尔特·杨正在复盘,从卡芙卡骇入列车通讯系统起,到她在「迴星港」的种种异常举止。
她就像提前做好了准备,等在那里,看着表,等待事情发生。
着实怪异。
“我们和卡芙卡对峙时,她好像知道符玄会出现……”
一旁的“星”跟着点了点头:
“她事先看过「剧本」。”
难道……在「星核猎手」的剧本中,卡芙卡就应该被符玄抓捕?
可这又是为什么?
「星核猎手」此行的目标,难道不是「星核」?
「星核」总不可能在「太卜司」,或者仙舟的监狱中吧?
一顿乱猜,什么结论都没有把握到,反而把自己的思绪搞得一团糟。
瓦尔特·杨推了推眼镜,手拄拐杖,从「星核猎手」的核心人物开始思考。
“艾利欧——「星核猎手」的首领。”
“没人知道他是谁,长什么样子,只知道星际和平公司称他为「命运的奴隶」。”
“这个人,传说他拥有能预见「可能性」的力量。”
“黑塔说公司认为艾利欧能看见无限多的可能性产生的时间支流,这样的能力几近于预知未来。”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传闻属实,那么星核猎手的每一步看似虚无的动作,实质上都是对「可能性」的选择。”
边说边想,瓦尔特·杨抬头看向“星”。
“包括你,开拓者,”他说。
“他们对你做的事情也是一样的……”
“他们又不是上层叙事者,”“星”摇了摇头,换做之前,她或许会因为自己被人安排好而苦恼。
但,在知晓了上层叙事者的存在后,她这方面的忧虑反而消失不见。
“而且,我有自由意志。”
瓦尔特·杨点了点头:
“你要小心,猎手的每一次出现或许都是暗示,为了修正未来的方向……”
“回到现在的话题吧,关于卡芙卡——”
“她的投降很蹊跷。”“星”说。
“那个坏女人,就像是为了投降而投降一样。”三月七也加入到了复盘之中。
白玄:“「星核猎手」的老大不是号称可以谱写剧本吗?应该只有一种可能了吧。”
瓦尔特·杨:“是的,一个能洞察未来的逃犯束手就擒,说明在她眼中,事情「应该如此」. . ”
单纯从情理上讲,这个答案十分有九分的离谱。
但不论怎么推理,怎么分析,也就只有这一种可能说得清了。
“她真的这么放心吗?”
“未来的可能几乎是无限的,她如此坦然,反而让我觉得:”
“她真的有把握证明自己和这次的星核危机无关。”
“又或者,太卜司的审讯将会发生什么变故,让她能够顺利脱身……”
“但是,星核猎手费尽心思将我们带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瓦尔特·杨紧紧皱起眉头,一边深呼吸,一边回头看向停靠在身后的星槎。
“这一连串行动的背后,「命运的奴隶」到底看见了怎样的未来?”
说着,瓦尔特·杨习惯性陷入了沉思,把整个世界都排除在了思考之外,可能顺带忘了这里不是列车。
见状,「停云」笑了笑,列车团成员,果然个个都身怀绝技。
三月七对「停云」问道:“停云小姐熟悉这里吗?”
“怎么?”「停云」先是一愣,似乎完全没预料到三月七会找她,短暂的惊讶了一瞬。
但很快,她的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撩人心神的笑容:
“恩公想要约我共游「长乐天」吗?”
她抬起头,一双绿色眼眸望着人来人往的繁华城市,眼神中充满了回忆:
“上一次驾驶星槎来此……让我想想……是约莫二十年前了。”
“小女子终日在商路漂泊,仙舟里的景象倒有点陌生。”
“只记得这儿是个闲适度日的好地方~”
“不过,「星核」降临,许多洞天都变得面目全非了吧。”
「停云」婉拒了三月七的邀请,她现在的身份并不适合与「星穹列车」接触过多。
表现得太过热情,容易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引起列车团的关注。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便是如此。
他们虽不是萍水相逢,但表面上也仅限于公事公办,远远达不到同患难的地步。
互相添加了联系方式后,「停云」便向几人告别,登上了来时的星槎,就此返回。
等到周围再无无关人士,三月七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不再遮掩:
“「事涉秘密,无法公开」……这是不是仙舟的格言啊?”
“从天舶司到太卜司,个个都把这话挂在嘴边,也就将军大人和蔼可亲。”
司舵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太卜同样也是冷冰冰的。
也就看起来慈眉善目,嘴角常挂着3.0笑容的景元将军,让人感觉不那么遥远,不那么高高在上。
“星”在一旁,不断点头,表示支持。
他们几个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上见过「阿哈」,下揍过大守护者,更是与黑塔、螺丝咕姆随意闲聊。
而在她上车之前,「星穹列车」除了搞砸一些事情外,到哪里不是被以礼相待。
如今,他们前来帮仙舟拾掇「星核」,却还得看一种大人物的脸色。
这让她和三月七都有些不习惯。
接着,三月七又感慨起眼下漫长的等待上:
“唉,在贝洛伯格,一开始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这次到了仙舟上,时间倒是一大把,都花在等待上了。”
最后,三月七不无伤感的总结道:
“追逐、逃离和等待,也许人生就是这样……”
那一双低垂的眼眸,似乎将整个世界纳入眼界,洞察了万事万物的至理。
气氛到了,就差苦酒入喉心作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