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有害人之心。
堂堂筑基修士,若是能被凡人害了,那才是笑话,杜祐谦怡然不惧,和姜汪进到客厅里。
一个年纪看上去比姜汪还大几岁的老头颤巍巍地走出来,姜汪大声道:“老何啊,我来客人了,你帮我们烧水泡一壶茶来。”
“哦,好,好。”那老头也不知听懂了没有,颤巍巍地又走去泡茶。
姜汪让杜祐谦坐下,笑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是吴国的护国天师。这是几品官啊?我记得家里是有一等伯的爵位吧,爵位现在呢?”
“也由我继承着,护国天师只是听着吓人,其实没什么。老人家,听你和老夫人的意思,莫非姜家和百里家,祖上同出一源?”杜祐谦一边打量屋里,并用神识扫过整个国公府,一边问道。
整个国公府里,目前加上他,也只有5个人。
姜汪,他夫人,那个老仆,还有一个中年妇女,在厨房帮姜夫人料理鱼。
姜汪口中的孙子、孙女都不在。
姜汪哈哈一笑:“没错啊,咱们家这一脉,是百里伤老祖宗的庶子,当年不知什么原因,跑到了齐国来发展,并改姓换名。”
杜祐谦含笑说:“姜老你的剑术很高明,这是百里伤老祖宗留下来的剑谱吧。”
姜汪摇头道:“不是,我们有祖训留下,后代子孙,除非是剑道天才,否则不得习剑。我这剑术,是有别的奇遇。”
“这是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除非是剑道天才,否则不得习剑?”
姜汪诧异地看着杜祐谦:“你家大人没告诉过你?算了,我就说说吧。有个传说啊,也不知是真是假。据说百里伤老祖宗曾经追随一位真正的剑道高人学剑,后来那位高人对老祖宗不满意,觉得老祖宗没有学到他的真本事,就将老祖宗赶走了,并说百里伤老祖宗不配用剑。但他也留下了一件信物,说如果百里家的后裔,将来出现了真正的用剑天才,可以凭此信物去找他,再续前缘。”
杜祐谦笑问:“姜老你算是剑道天才了吧,为何不到吴国找百里家,索要那枚信物,去找老祖宗的师父学艺?”
姜汪摇头道:“就算当年真有其事,可百里伤老祖是三百年前的人了,他的师父年纪该有多大?人怎么可能活那久。”
杜祐谦仔细感应他的情绪,发现他确实对修真界不怎么知情。
或许与齐国背后的仙门,稍有些接触,但绝对不够了解。
忽然,姜汪一怔,“是了,那件信物,你说我孙子杀了你全家,难道是冲着那件信物去的?”
姜汪显得后悔莫及,用力一拍大腿:“我就不该告诉他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
看到他这样,杜祐谦竟然有点想安慰他,“也未必见得是你孙子。”
姜汪一脸悔恨,“我儿子死后,对这小子就管得少了,以至于酿下大错。”
杜祐谦默然。
原谅是不可能原谅的,只是对这个老人,却也无法责备过多。
看得出来,这姜汪是豪迈爽直的性子,这样的人,往往不拘小节,心思不够细腻,在教育子女后辈方面,会比较失败。
运气好,子女像自己,那还好说。
运气不好,拿后辈简直毫无办法。
姜汪主动岔开了话题,显然不想继续谈论。
他与杜祐谦说些江湖上的事,津津有味,老夫聊发少年狂。
等到他的老妻和那个中年妇女把鱼做好,已经是傍晚时分,姜汪的孙子孙女还没回来。
姜汪也不等了,只招呼杜祐谦吃鱼喝酒。
那个中年妇女,是他儿媳,为人谨慎,甚至有些木讷。
他夫人,倒是个心思玲珑的,不过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就算有心思,也力不从心。
等到酒足饭饱,姜汪让夫人和儿媳去休息。
他儿媳出门后,他夫人却不离去,只是怔怔地望着他,眼里有哀求之色。
姜汪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夫人摇摇头,又点点头。
姜汪叹息一声:“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
他夫人低头饮泣:“宇儿若有事,我也不想活了。”
姜汪笑道:“宇儿他做错了事,自然要付出代价,这是无可避免的。不用再说了,你要是不想走,就别走了,陪我再喝两杯。晚点,我们一起上路就是。”
他夫人想了想,坐回桌边,拿起他的酒杯斟满,一仰头喝了个干净。
又斟满一杯,对杜祐谦举杯:“宇儿做的事,我略有耳闻,若是早点知道,我定会劝阻他。可惜……我不能让你放下仇恨,只是以一个奶奶的身份求你,请你,不要让他有太多痛苦。”
第277章 你的剑意,已臻造化
2023-09-30
夜色中,姜宇站在千丈外六安侯府邸的最高处,眺望莒国公府。
久久不语。
寒风使劲地吹,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阴霾。
旁边一人催促道:“快点吧,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要再小儿女情态。”
姜宇怅然道:“是我害了他们……那百里剑心见我不在,一定会杀光他们来泄愤。师尊,能否去将我母亲接来?”
旁边那人相貌阴柔俊美,看着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但一身磅礴的法力,竟是一位筑基修士。
他嘿然一笑:“你如果是为了亲手杀掉你娘,来断情绝欲,为师倒是愿意费一番手脚。那百里剑心虽然筑基,但毕竟才刚刚筑基,为师想杀他困难,但若只是想从他手里抢走一个人,却不成问题。可你能痛下狠心吗?”
姜宇想了想,摇摇头:“这怎么可能,她是我娘。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杀她。”
“那为师告诉你,若为师将你娘接来,你却无法亲手杀她,那为师就只能杀了你。这是我们灭情派的规矩。”
姜宇只能沉默。
良久才道:“师父,我们走吧。”
那筑基修士道:“你这次办事不力,没能夺得信物,让主上极为不满。虽然这里面也有一些意外因素,但主上从来都只问结果,不看过程。”
姜宇道:“弟子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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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汪是后天绝顶的高手,几壶酒,还喝不倒他。
他夫人却是普通人,几杯下肚,就老脸酡红,眼神迷离,不胜酒力。
那老仆这时候才进来收拾桌子,杜祐谦也是无语,等他的茶水等了几个小时都没等到。
姜汪奇道:“平时这时候,宇儿已经回来了。莫非出了什么事?红儿也该回来了才是。”
这时有人在府外拍门,偌大一个国公府,连个守门的小厮都没有,还得那老仆颤巍巍地抖着腿去开门。
过一阵,那老仆回来回话:“小姐说,被她表姐留宿,今晚就不回来了。”
杜祐谦自然早就听到了对白,甚至还知道为什么那姜红不回来。
不外乎是听说她爷爷从路上拽了个年轻俊美的男子回家,对爷爷太了解的她,立刻明白回家会遇到逼婚,于是就跑到表姐兼闺蜜,一位伯爵家里去了。
忽然,杜祐谦心中一动,放开神识。
片刻后,他微微一笑。
找到你了。
感应到姜宇正在离开,杜祐谦倒也不急,又和姜汪喝了几杯,这才起身道:“姜老,美酒虽好,却不能贪杯。今天天色已晚,晚辈告辞,改日再来拜访。”
姜汪脸色红润,“小友,这就走了?不等我孙子了?”
他夫人在旁边踢了他一脚。
姜汪低头看了一眼老妻,叹了口气,“你懂什么,这小友乃是吴国护国天师,想必实力高强,我连边都摸不着。他此时要走,定然不是放弃了报仇,而是知道了宇儿在哪里。”
他夫人顿时脸色惨白。
姜汪捶了捶腰,“小友,你在此等我一下。”
又问他老妻,“韵儿,我的佩剑放在哪?”
他夫人白了他一眼:“你自己收拾的,我怎么知道?”
杜祐谦轻轻一叹:“非得动手吗?姜老,我实在不愿与你动手。”
姜汪哈哈一笑:“小友,我又何尝想与你动手?只是,宇儿虽然做错了,可我也没有大公无私到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你杀他。我呀,还是小家子气了,见笑了!”
杜祐谦点点头,“你的佩剑,如果是剑柄上系着五彩璎珞的那一柄,那应该在东边第三间房,放在房梁上的一个黑色匣子里。”
姜汪惊疑不定地看了杜祐谦几眼,随后又变得坦然,大笑道:“护国天师,果然不凡!”
“老头子!”他夫人急得拉住他的手,“你多少年没和人动过手了!”
姜汪轻轻地、但是坚决地甩开老妻,豪迈地道,“不管多少年过去,我还是那个七星剑客!就连当代四季剑龙游明,都曾对我的剑赞不绝口!老婆子,别说了,江湖事,江湖了。”
又看向杜祐谦:“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你一会也得全力以赴,不然,说不定会伤在我的剑下。”
杜祐谦默然。
姜汪出得屋门,很快就回转来,手里拿着一柄显然很久没有保养的宝剑。
此剑虽好,但显然并非神兵级别,已有些许锈迹。
他看了一眼老妻,他老妻默默地退开。
“来来来,来战!”姜汪战意勃勃,须发皆张,背也不驼了,腰也不弯了,像是年轻了三十岁,回到了四十多岁的壮年时期一样。
不过杜祐谦看得出来,他使用了某种武道秘术,刺激他的窍穴,虽然能短时间内爆发出较强的力量,但是就和魔门的燃血术一样,对身体极为有害。
这么弄一次,他至少要减寿三五年。
杜祐谦并指为剑,“在下是吴国护国天师百里剑心,为了仙来堡数百口人命,特来讨一个公道,请赐教!”
姜汪也神色肃然:“吾乃七星剑客姜汪,为保护不孝子孙,不得不战。此战,我若胜了,小友你当退回吴国,只要老夫一日没死,你就一日不得再履齐国。若小友你胜了……那你该如何就如何吧。小友,你的剑呢?”
杜祐谦轻轻一笑:“全天下的剑,都在我心中。看剑!”
这一剑,他没有动用法力,但是那斩断一切的断水剑意,却是清晰可辨。
“好剑!好剑!”姜汪露出狂热的喜悦,“小友,也请品鉴我这一剑!”
他举剑刺来,这一剑,速度、力量和角度俱佳,但,只是凡间之剑。
在杜祐谦的神识笼罩之下,这一剑没有任何秘密。
不过,在他的剑里,杜祐谦发现了,竟然有一种“舍身”的意境。
这,是剑意的萌芽么?
他从未想过,竟然会有凡人,距离初步掌握剑意,只有一步之遥。
几世之前,他驰骋江湖时,并没发现有人拥有刀意剑意。
但是,或许凡间的武学也在进化吧……
或许,那些用剑的先天宗师,自己也该去看看,或者能触类旁通。
当那柄剑刺到杜祐谦的眼前,明显有一个收力,显然姜汪意外于杜祐谦竟然不躲不闪,而且并不想置杜祐谦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