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少将又点上第三根烟，表情有些忧郁。
“说点坏消息吧，无人机好几次拍到了战场远端观察的高级魔族，甚至有无人机在千米之外被直接击落，都没拍到是什么攻击来源。”
“然后，这是卫星拍到的图，大量的魔族在从奔流之河以西的后方营地进入荆棘关。”
“我们现在还无法知道准确数量，但是请教了督察组和老佣兵，目前的评估是，明面的魔族，不少于15万。”
“还有这个！”
卫星照片再次被放大，荆棘关北一支庞大的魔族骑兵队伍正在前进。
摄像对焦的位置，至少有十几个一看就是高等魔族的家伙，其中的一只甚至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抬首看天，圆形的脑袋上密密麻麻布着数百个眼睛。
几乎不怎么抽烟的陈漠也掏出了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我就说嘛，魔族毕竟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仗，怎么可能不堪一击。”
“第一回合算是吃了信息差的亏，现在反应过来了，这是要打一场决战了。”
“没错，而且，应该就近在眼前了。”
齐少将不动声色的把陈漠放在桌上的烟顺走。
“我已经通知预备队的103旅前压了，你休息一晚，明天，咱们上前线！”
第 39 章 火力侦查
这一晚，陈漠睡得不太安稳。
已经很久没捞到陪床的小猫女，见到陈漠的时候是满脸委屈。
通辽的政务被齐少将指挥的军管团队接手之后，本来就凑数的蓝小橘便闲了下来，然而与此相对的，则是陈漠彻底忙到起飞。
别说双宿双栖了，连面都见不到。
人在军营呢，怎么可能带家属。
所以，这一看到陈漠，小猫女的眼里就蒙起了一层水雾，陈漠哄了好一会，这才重新进入了大家喜闻乐见，琴瑟和谐的场景。
陈漠特别喜欢在即将完成突击的时刻搓蓝小橘姑娘的耳朵。
年轻人已经休息了个把月，又想到即将到来的决战，于是，他就搓了一回，又搓一回，猫耳搓的都发红了。
蓝小橘似乎感觉到了点什么，温柔缱绻的时光里，总是紧紧的搂着陈漠的胳膊。
美好的时光总有尽头，早晨，陈漠与同样很久没见的大头水草聊了聊，曾经的三巨头，现在只能算是个小学生了。
好在大头水草的态度比较诚恳，仔仔细细的汇报着他这段时间的学习收获。
手机铃声响起。
有了基站之后，虽然手机还不能上网冲浪，基本的通话功能已经具备了，陈漠按下接听，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
“指挥长，魔族动了！”
荆棘关的城头上，魔族大佐阿莫里姆正在目送他的第一波突击队出发。
这是一次试探性进攻。
阿莫里姆的身份有点特殊，它只是一只水生魔族中的高级魔族。
之前曾经介绍过，魔族的诞生方式主要有两种。
冥河直接孵出的，称为水生魔族，魔族自己也称水生赫尔。
高级魔族交配后产下孵化的，称为卵生魔族，或卵生赫尔。
魔族疯狂的向外发动战争，当然首先是为了掠夺补充冥河之母的燃料，但在私底下，一直有一个流传已久的说法。
战争，是为了消耗水生魔族。
大概的意思是，为了让自己生下的卵生魔族能够占据高位，那些魔族的大人物们，会不断把冥河新生的高级水生魔族送上前线消耗掉，避免影响到自己后代的地位。
比如南方战区总督，六臂蛇魔奥利维尔·菲茨帕特里克·亚达夫，虽然魔族的繁衍非常艰难，但一百年来，亚达夫大人也诞生了两个子嗣。
而冥河，每年都要诞生几只新的蛇魔，因为初生的原因，实力还比较弱小。
对亚达夫大人来说，他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把这几只新生的蛇魔送上前线，在它们成长到六臂之前，让它们去死。
否则，等亚达夫大人的灵魂回到冥河之母的怀抱，它的子嗣是否能竞争过水生魔族，能不能继续享有上位魔族的身份和繁衍交配权，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实在太符合阴暗的魔族对于世间险恶的想象了，每个能够活过第一年的水生魔族几乎都听说过这个段子。
阴谋论，哪怕在魔族那里也是有市场的。
而阿莫里姆，作为一只高级恶魔中的长尾蝎魔，诞生后的前三年，都被安排在前线战斗中厮杀，幸运的是，他活了下来。
第四年，他被调到了亚达夫大人麾下，因为作战勇猛，颇有头脑，被一路提拔。
至今已经二十余年，在成为一方军团长的同时，阿莫里姆也顺利成长到了完全形态。
阿莫里姆对卵生魔族坑害水生魔族这一阴谋深信不疑，但不妨碍它坚信亚达夫大人是个好赫尔，好领导。
所以，它必须把这一仗打的更漂亮一点，才能跟前段时间奇袭狮子口的米泽绯禾琉再争一争宠。
在试探了三天之后，它决定来一波大的。
数十个萨拉德的步兵，掩护三个萨拉德的骑兵，从之前侦查好的一处防线连接处，发动一次偷袭。
或者说，一次火力侦查。
试试敌人面对骑兵的成色。
身边的千眼蹋魔又一次抬头望天：“尊贵的阿莫里姆大人，我感觉天上又有东西在窥探我。”
“冥河之母在上，他们肯定又弄出了什么邪门的侦查方式。”
“你那么多眼睛，能不能分几只眼睛看看地上，你又踩到屎了。”
“尊贵的大人，这不能怪我，你带着几十万赫尔来到这里，整座城池还有没被污染的地方吗？”
阿莫里姆无奈的摇了摇尖尖的蝎尾。
指望这么多的中低级魔族讲卫生，那肯定是脑子坏了。
视线所到之处，星星点点尽是大一坨小一坨的排泄物。
发出几声嘎嘎的催促，前方负责清理地面的蛛魔八爪飞舞的频率陡然提升了一倍，匆忙为军团长扫开一条前进的道路。
——
因为魔族的空军已经在通辽周边出现，指挥中心严禁各级指挥官乘坐直升机出行。
陈漠乘车到达前线的时候，战事已经基本结束了。
负责本段防守的连长在复盘战斗过程。
“对方在左右两个攻击段是数量庞大的步兵集群，采取了散兵冲击方式，以每5人为一组，前后，左右两组之间距离都拉开在3米到5米。”
“根据侦查显示，差不多是每边有一个长度一公里，宽度接近200米，前后差不多有40排的这样一个阵型。”
“大概计算，每边3.5到4万人，两边就是8万人上下。”
“只！”池参谋长纠正了一下使用的量词。
“好的，8万只上下”，连长有点尴尬：“在左右两个集群冲锋已经被我军火力打击了十几分钟之后，对方在中路忽然冲出了一队骑兵。”
“骑兵数量应该是三千左右，冲锋前隐蔽在五公里外的那片树林和土坡的侧后方，冲锋速度约90公里每小时，也就是差不多3分钟左右就冲到了铁丝网前。”
“因为之前就侦查清楚，我们的火炮一直标定在2000米至3000米距离上，不过这支骑兵还是表现的非常凶悍。”
“对面顶着炮火和机枪强冲不退，拆掉了第一道铁丝网，第二道铁丝网也被拆了十几个大口子。”
“检查战场发现，对方带了一种类似于勾镰一样的武器，冲过来勾上铁丝网，转身向后一拉，铁丝网就被切断了。”
陈漠把战场视频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对军官团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敌人对我们的打法适应的太快了，我心里有点不踏实。”
分散冲锋减少机枪杀伤，步兵声东掩护骑兵击西，特制工具，死战不退，魔族展现了很好的战争素养，夏军的装备优势和信息差正在快速消退。
齐少将点头：“对方在积极破解我们的防御方式，攻击方式展示了相当高的战场智慧和灵活性。”
“虽然我们还有后手，但对方也还有大量的中高级部队尚未投入，我觉得，得首先整顿一下前方的轻敌思想了。”
第 40 章 钢甲与火焰
齐瑞波少将的顾虑并非空穴来风。
夏国的军队许久没打过仗了。
顺风仗是没法检验部队的真实战斗力的，上一轮对魔族的零伤亡大胜，把很多问题都掩盖掉了。随着战争进程的逐渐推进，一个不起眼的缺陷可能就会葬送整个局面。
打仗，毕竟不是演戏，更不是玩游戏，没有读档重来的机会。
针对这场被命名为013低地阻击战的战斗，夏国军队开始了一轮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战后总结。
“根据各支部队的检查与反馈，当前部队存在的主要问题是轻敌骄慢情绪。”
“绝大部分官兵认为，在热武器面前，敌人完全不堪一击，战场存在明显的防御懈怠。”
“具体表现为：第一，前线的陷坑被部分破坏甚至完全破坏，大部分均未重新挖掘，导致骑兵突击过程中毫无阻碍。”
“第二，铁丝网检查修缮工作未严格执行，很多位置的铁丝网出现了破损，断裂和缺口。”
“第三，部分战线的士官有耍猴的心态，喜欢放近了打，此次013低地阻击战，在侦查到敌人集结的情况下，没有主动发起炮火攻击，让敌人从容的组织进攻。”
“第四，对侦查工作不重视，过分依赖侦察营递送的情报，很多时间段存在侦查空窗期。”
“第五，弹药储备下降较快……”
“第六，……”
101旅旅长卢万里忍不住站出来，解释了一句。
“我承认部队是有点松了，但是不是有点过于吹毛求疵了，毕竟前线的战士还是打的挺好的，但现在连皮都没让敌人擦着。”
这一仗是在102旅的防线打的，但清查过程中，指挥中心总结出101旅的问题比102旅还要多的多。
正是打的顺风顺水，意气风发的时候，被这么一顿批，卢万里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西北大汉脸拉的老长。
“啪！”
齐瑞波少将一把将笔记本摔到了桌子上，指着卢万里的鼻子就开喷：“吹毛求疵？”
“前前后后多少人在为你们服务？侦查和后勤的经费每一秒都在几万几万的烧，方圆几十里给你照的明明白白。”
“要不是他们一次又一次预警，你101旅还能到现在毫发无伤，那功劳是你的吗？你还能不能要点脸？”
“你的部队多久没换防了，前面霸着战壕舍不得下，预备队在后面摸不着枪，这是过家家吗？”
“地雷阵被踩之后补了吗？铁丝网翻修了吗？姓卢的，老子告诉你，要是因为你的疏忽牺牲了战士，老子送你上军事法庭！”
“好啦好啦，消消气！”陈漠出来打圆场。
“咱们的部队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战争形式，需要一些时间适应。”
“不管怎么说，卢旅长的部队还是打的很好的，有一些小问题，及时提醒就是了。”
扮演白脸的齐瑞波少将，被扮演红脸的陈漠少将拦住，两人一番言语的来回拉扯，卢万里旅长脸涨的通红，当场立下军令状，回去马上整顿部队，坚决完成任务。
总结会开完，在参谋总部的建议下，成立了前线指挥部，几位负责人不再来回奔波，接下来，就是全心全意打好这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