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束眼珠滴溜溜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他没再犹豫,说干就干,出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整理好了小小行囊。
“又要离家出走吗喵?”
艾莉丝盘在枕头边,大大一团,睁着好奇的宝石猫眼问道,丝毫不耽搁她用两只爪子抱着块啃得坑坑洼洼的蓝色结晶。
徐束点点头,看了看时间说:“用不了多久,最多中午就回来了。”
“哦。艾莉丝看家,艾莉丝好;徐束总是离家出走,徐束坏!”橘猫默默咒骂了一句,愤愤不平。
徐束却走到门边,穿戴整齐后,拍了拍新买的一个黑色猫包说:“愣着干嘛?还不快进来?”
“喵?”艾莉丝疑惑抬头审视徐束,狐疑他为什么今天转性了,平时可都是让她待在家里的。
“你白痴么?这酒店住房有什么好看的。快进来,一起去。”徐束笑了笑道。
虽然这次是要去试验新手段,徐束却觉得已经不需要再避着艾莉丝了。
原因也很简单,之前遇到明显无法对抗的强大敌人时,艾莉丝明明可以单独逃走的,但却冒着被发现后杀害风险,选择用“潜形匿迹”保护自己全家。
这一点,就让徐束对她的信任度提升了一大个档次,甚至足以持平当初在废土上孤身引开敌人的顾盼。
听徐束这么一说,艾莉丝也是愣了一下后便恍然大悟。
她旋即纵身而起,胖乎乎的猫身嗖得一下精准钻入背包,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满脸笑容地说:“徐束带艾莉丝一起玩,徐束也好喵~”
“额……”
徐束看了看那嘴角裂开到后脑勺的橘猫,表情瞬间凝固了一下。
片刻后,他闷闷地说:“你以后还是别笑了。”
“为什么喵?”艾莉丝茫然询问。
“笑起来不好看。”徐束直抒胸臆
“靠!”艾莉丝生气了,不装了,恨不得立刻显出原形,给徐束看看她有多漂亮。
徐束也不在意,默默关上房门,选了选方向就进入电梯,前往地下车站。
他其实已经表达得比较含蓄了。
毕竟,刚刚橘猫那一笑,真的比猫脸老太还瘆人。
……
……
上城区,繁华之中也有僻静所在。
花团锦簇的公园式建筑门外,有块群蝶逐花的石碑,这代表着其背后的势力主人,乃是玉京十二楼之一的“蝶恋花”。
代表着这里是只有真正有权有势的上层人物,才有资格进入的地方。
“兰陵王司”的司长云岚,这位身着开叉至大腿的道袍,气质温柔婉约的成熟贵妇,正略显焦虑地在前厅沙发上,承受着诸多侍女侍者带有仇视打量的目光。
她颇有些坐立难安,似乎是在约见某人,可每次试图催一催,那些侍女们却竟然不怎么给她好脸色看,只是冷冰冰地让她继续等待。
对此,云岚也无可奈何。
论身份论地位论实力,她一个三阶中期的高手,正二百经的司长级人物,确实有资格在进入这里,甚至还可以直接通过后面的云梯,去到浮在空中的云上天宫中去,怎么也轮不到这些侍者甩脸色。
但偏偏这里不太一样,是个讲“成分”的地方。
“蝶恋花”司,乃是活修组织‘天涯何处无芳草’的总部。
在现如今白玉京内两大派系近乎剑拔弩张的情况下,云岚作为一名死修,即便已经从明面上的死修组织里脱离出来,可她能在这里待这么久没被人赶出去,已经算是对方仁慈宽厚,又怎么敢要求更多?
云岚自也是知道这一点,然而此刻事关女儿生命安危,纵使母女关系一直很恶劣,她却也不能置之不顾了。
终于,盼星星盼月亮似的,身材娇小的粉色系少女云堇溪,终于有些不耐烦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溪溪妹妹,那个女人是?”路人有几个不明所以的侍女好奇询问,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嗨,不相干,忙你们自己的事情去。”
云堇溪觉得丢了面子,挥手斥退这些好事的同僚,等大家散得差不多了,她才勉为其难地走向母亲。
“溪儿……”云岚急忙开口。
不等她说完,云堇溪就鼓着嘴说:“别在这里,出去说。”
说完,她率先低着头掩面快步走出大门,好像在这里和母亲对话是什么让她很丢脸的事情。
两人行至张灯结彩充满年味的院门外,就在路边,云堇溪不耐烦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都说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云岚差点被噎死。
是的,对方确实这么说了,还因为嫌她烦,好友列表都删了。
但毕竟是自己生出来的骨肉,云岚岂能真的放心?
她语重心长道:“溪儿,有些事情你实力不足,还看不明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已经非常不妙?这里面水太深了,你根本把握不住!这就罢了,我却听说,你居然准备让你的诡仆比你先一步突破第三境?这是真的么?”
“是又如何?”云堇溪先是倔强昂起头,旋即狐疑起来,“不对,这事儿你听谁说的?”
“荒谬!”
云岚愤怒拂袖,压住怒意,努力恢复平静的语气:“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今天也不来和你理论活修之法正不正派的,就说让诡仆率先突破这一点,你是疯了么?
“御主至少比诡仆高一个小境界,这是活修法门的基本原则!你打破这种规则,知不知道邪祟冷血无情,一旦你的实力不如它,它第一个要清算的就是你?!”
云堇溪撇撇嘴道:“你说的我难道不知道?哼,我自然有法子。”
云岚道:“法子,你有什么办法?诡仆不受星塔限制,届时它想要杀你你根本无处可逃,你怎么这么糊涂?连这种禁忌也敢触碰,从小到大,娘教给你的东西你全都忘记了吗?”
被母亲站在长辈的角度指责了一大堆,云堇溪眉头越皱越紧,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种完全被人控制的感觉,终于忍无可忍道:
“好了别再废话了,你就是看不得我好!看不得蝎姨对我视如己出!你是不是怕我突破第三境了,反过来威胁到你的地位?省省吧你我根本不稀罕!那点儿遗产你自己留着吧我才不会抢!”
“?”
卧槽你踏马的这是什么脑回路?
还蝎姨对你视如己出?
日你奶奶的个腿的你亲妈我还活着呢,你去认一直在泥地里埋头的黑虎蝎异种填补母爱空缺是吧?
到底谁给你灌迷魂汤了你这么死心塌地!
草!
云岚气得差点连脏话都飙出来了。
好在她久居上位,硬生生靠修养把话憋回肚子里。
下一秒,她一把抓住云堇溪的胳膊:“娘懒得和你说了,跟我回去,一个月内不许出门!”
这下,云堇溪果然不说话了。
这倒不是她突然变乖理解为人母的良苦用心,而是因为云岚往她身上拍了两张龟甲缚的符咒,这会儿两个大橘子都被深深勾勒出来了,只能在喉咙里发出呜咽,根本动弹不得。
由此可见,当道理讲不通的时候,拳头是必要的手段。
真理绝不是靠嘴巴讲出来的,而是靠拳头打出来的!
云岚像是老鹰捉小鸡似的提起女儿的后颈,准备以雷霆手段带走。
然而,她发现自己的脚提不动,手拎不动,身体上就好像是压了千钧重担,骨头都开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而这一切的源头,是一只不知何时飞来的,停在她头顶发簪上蝴蝶,七彩斑斓,微微扇翅。
它就那么静静地停着,云岚便好像被施了定身咒,就连动一下手指都吃力。
云堇溪自然也发现了母亲的异样,同时也发现自己能动了,母亲施下的龟甲咒缚,早已被那只飞来的蝴蝶轻松衔去。
她连忙单膝跪地,求恳道:“楼主!我母亲只是一时被迷了心窍,求您放过她吧!”
“……”云岚嘴唇蠕动,眼珠在头顶蝴蝶和女儿身上转来转去,额头汗水狂流。
这时候,那蝴蝶扇动翅膀,触须颤动,传动一道令人心神颤动的极具压迫感的女性嗓音:“云司长,大家都是为了将白玉京发扬光大的同门师兄妹,即便你的前夫是那该死一万遍实际上也早就死了的邪魔外道,我却也不会刁难你。
“不过你既然来我这里拿人,我这个当司长的却不能坐视不理。有什么事,你和我说吧。”
话音落下,云岚感觉到自己嘴巴能动了,但身体依旧被牢牢压制住。
差距竟然大到这个程度……
她心中哀叹一声,无奈道:“既然花楼主发话了,那我就直言了,堇溪是我女儿,我不同意她卷入你们的纷争,而且她在修炼上也走了错误的道路,作为母亲,我必须纠正这一点,希望花楼主能放我带我女儿离开。”
“咯咯咯,师姐这话说的,倒好似是做师妹的不是了。”蝴蝶轻笑道。
“不敢,我当然没有这么想。”
难道不就是么你这家伙……
云岚面上尴尬一笑,心中无能狂怒吐槽,嘴上还得阿谀奉承。
下一秒,蝴蝶继续发出属于“蝶恋花”轻柔但压迫感十足的嗓音:“你女儿已经加入我司门下,我自有对她的安排,不会害她的,你无需再多管了。”
“你……”云岚怒目横视。
而蝶恋花却接着道:“反倒是你,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花楼主请问,我知无不言。”云岚忍气吞声道。
“杀鬼门的人重新出现了,呵呵,或许你知道那是谁?知道下落么?若是知道,你告诉我,记你一功。”蝶恋花轻飘飘道。
“什么?杀鬼门的人,又出现了?”云岚惊讶道。
“……”
蝴蝶沉默了一会儿说,“在这和我演什么戏?杀鬼门门主是你丈夫,这事儿你会不知道么?”
什么?!
她丈夫?
那不就是我爹?
怎么回事?她不是说我是个没人要的种,根本不知道我爹是什么人么?
杀鬼门又是什么组织?
云堇溪跪在地上,又是好奇又是迷茫地微微抬头看着母亲,满脸震惊和疑惑。
云岚则是叹息道:“还请花楼主明鉴,此事,我的确不知道。况且亡夫当年身死道消,连魂魄都被散去,大家有目共睹的。”
“呵,什么有目共睹?别乱说,那时候我可没见到呢。这事儿或许你该去问问你的婆家才是,他们是当事人,既然你不想说,那就这样吧。”
那蝴蝶说完,直接把云岚往外一扔,像是丢垃圾似的,从“天涯何处无芳草”大楼里丢了出去。
眼睁睁看着“最讨厌的母亲”从眼前消失,云堇溪张了张嘴,但看着停到自己眼前的七彩蝴蝶,她还是什么也没说地垂下脑袋。
“你的诡仆修炼进度如何了?”蝴蝶看了她一样。
“回禀楼主,【三生祠鼎】已经进入最后的冲关阶段,按照您传授的办法,‘土劫丹’和‘金劫丹’皆已圆满,“水劫丹”也只需三日,便能炼成。”云堇溪急忙道。
“知道了,最近多留意,不要出差错。三日后记得来找我,我亲自与你走一趟,助你稳定诡仆的状态,冲击第三境。呵,也好堵了那悠悠众口,免得说我蝶恋花仗势欺人。”蝴蝶说。
“是,多谢楼主栽培!旁人又怎知楼主您的大智和对我的大恩?”
云堇溪心中雀跃不已,当即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