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的?
徐束瞥了眼妹妹,发现她朝自己使了个眼色,便默默松开了捏起来的拳头。
那黄头发的汉子是领头人,当即说道:“外地来的吧哥们,听说你们出手挺阔的,是不是准备坐火车去城里?”
哦?听说?
徐束眼神冷冷地瞥了一眼酒店前台的方向,心中甚是有些疑问。
那前台也好,还有昨天的列车员也好,怎么都知道自己是外地来的?
这里的人,眼力竟都如此之好,这都能一眼看出来?
徐束眯了眯眼道:“所以呢?”
“所以?嘿!”
黄发青年回头,和同伴们对视了一眼,哈哈一笑道:“哥们,票还没买呢,你怎么上车呢?”
票?
徐束敲了敲桌子,脸色没什么变化地问:“车站不卖票么?”
“那你也得有门路买得到啊。”黄发青年嗤笑一声。
他旁边的一个同伴道:“我们是金宝山矿口的,这片儿都归我们管,,看你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也正常,就不挑你们的理儿了,和你交个朋友,跟咱们一块儿走吧,带你去见我们主管。”
说完,他们站起身来,竖着大拇指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大概意思是去了那边,才能买到票。
看着他们四个人围做一个方向的强势姿态,徐束算是明白了。
搞半天,原来这是卖票的黄牛啊!
而且不是那种偷偷卖的,而是几乎堂而皇之强买强卖了。
还主管……都成规模是吧?
本地的黄牛也太不懂礼貌了。
此地明明如此繁华,却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搞强买强卖,还有王法吗?
况且只不过卖个票而已,居然还要我去拜码头?还有法律吗?
徐束想了想,说:“你们等会儿,我去个洗手间。”
“事儿咋那么多?行,在这等你。”几人不疑有他,也不怕他跑,而是看住了周父周母等人。
徐束把背包放下,拍醒里头的橘猫,交给妹妹。
“帮我背着。”徐束说。
见周诗雨相当顺从的把橘猫背上,徐束这才放心,走到了后面的公共卫生间,翻出窗户,疾走至一公里开外的火车站售票厅。
他可不相信对方的一面之词。
这会儿售票厅里人不多,徐束排队不到五分钟,便轮到他走到窗口。
“你好,四张去安全区的车票,二等座。”徐束对售票员小姐说。
“好的先生,三百一张,一共一千二百块。”售票员小姐头也不抬,声音软糯甜甜地说。
徐束脸色顿时稍缓,瞧瞧,瞧瞧,这才叫素质嘛!
那帮龟孙果然骗人的,俺就说这‘好客蓬莱’这么繁华,不可能那么不文明嘛!
两百公里,两百块钱,物价确实高了些,但目前来看还是民风淳朴,绝不坑人的。
不愧是“儒圣故乡”,不愧是一等安全区,真是不错!
徐束取出钞票,递了过去。
然而,下一刻,打印好车票的售票员小姐抬起头,看了看徐束,又看了看他递柜台窗口的钱,表情愣住,嗓音变调道:“吼哟,侬外地来的啦?码票么要先去寻金宝山拿通行证的咯,下一个下一个,钞票挪去,奉浪费时间好伐!”
她有些生气地把车票销毁了,又把已经塞进去的钞票从里头抠出来还给徐束,把他赶走了。
徐束一下子表情僵住,嘴角抽了抽。
不是姐们儿,我听你这语气,也不像蓬莱本地人啊!
算了算了,不和她们一般见识……妈的!
自己初来乍到,有太多情况不了解,不能太张扬。
这事儿先忍忍,强龙不压地头蛇,等在安全区站稳了脚跟,把爸妈还有妹妹安顿好,才是重中之重。
其他事情回头再说!
徐束深呼吸好几次,终于忍住把高级检察官证件拍在柜台上的冲动,转身便出了售票大厅。
大概因为他没说谢谢,售票大厅里为数不多的人开始指指点点。
其中一个带娃的富态阿姨拉着她小孩说:“糯糯要好好读书,以后待人接物,要讲文明,懂礼貌,千万不能和这种人似的,一点素质都没有,知道了么?”
“知道了。”小女孩儿似懂非懂,盯着徐束离开的背影,心里想着哥哥真好看啊。
就是素质差了点。
小孩声音乖巧,懵懵懂懂,引得大厅里发出嗤笑声,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毫无素质”的徐束面无表情,回到了如家酒店的一楼餐厅。
看他十多分钟才回来,黄发青年吐槽了一句:“兄弟屙个粑粑要恁半天了。”
“嗯,见谅。哥几个辛苦了,劳驾带路吧。他们不用去吧?”徐束抱了抱拳,指着周诗雨等人说道。
“不用,管事儿的人来就行。”四人也不多说,当即前面带路。
徐束点点头,告诉妹妹让他们安心在这等着,便跟了上去。
虽然他还是心中抱怨,不就是买个车票么,还犯得着拜码头,见老大?
整的神神叨叨的。
不过,一是有艾莉丝在那保护,安全无虞;二是有太初卷【3/3】高高悬挂,他也就放心跟过去了。
入乡随俗吧,没准人家这里就讲究这么一套。
几个壮汉的动作相当快,带着徐束穿过街道,拐进小巷,走过三个路口,到了僻静处,进入了一座占地面积不算小的二层建筑。
这建筑物造型颇为老旧且有特点,一行金漆大字弧形悬挂“金宝山矿口办事处”。
若不是因为周边不够热闹,仅从外观看,把这个改名称‘金宝山洗浴中心’,似乎也并不违和。
一进去,大厅里风格偏暗,却不是洗浴大厅了,而是一个酒吧似的场所。
里面聚集了不少露出两臂结实肌肉的壮年男性,他们都穿着写有“金宝山矿口”的制服,搂着或年轻或成熟的女郎,在那里做打牌、台球等消遣,腰间鼓鼓囊囊,一看就知道藏了枪支。
见到徐束等人进来,这些矿场员工一个个投来了审视的目光,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着自己的娱乐。
与其说是矿厂员工,或者干脆叫做打手更合适。
而在大厅的旁边,还有一面挂满海报的墙壁。
徐束扫了一眼,发现那些海报都是悬赏令,有一些是悬赏通缉犯的,还有一些是悬赏寻人启示的,不由得表情微愕。
“居然还有悬赏任务……”
“如此说来,这个小镇,是由统辖局提供基础经济支持,然后交由帮派来协助管理的模式?”
“嗯,从悬赏令上的内容来看,或许这里还是类似于猎人公会这样的地方……”
徐束若有所思。
“等下见你的人是我们金宝山的三主管,外号蔷薇姐,小子,别说哥们不帮你,你说话机灵点,讲几句讨喜的话,知道没?”
带路的黄发青年凶横的说了一句,顺便搓了搓手指。
徐束内心呵呵一声。
还三主管?正经公司有这种称呼么?直接叫三当家得了,简单易懂。
本地的统辖局也真是跌份,还和这种帮派合作……
额,不过光看平民生活水平的话,似乎没得挑毛病……
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徐束有求于人,便随手给他塞了张一千块道:“行。”
得了好处,黄发青年脸色变得相当缓和,走路时吊儿郎当地打起了响指,像个活跃无比的鬼火少年。
他们说的主管在二楼,经过旁边包厢区的走廊去往楼梯。
路过其中一个房门半开的包间,徐束看了一眼,看到有个衣着时尚且颇为暴露的年轻女孩,被揪住头发,跪在四仰八叉坐沙发的胖子身前,哭喊道:“对不起,对不起!于姐,这个我真的做不了啊,说好了只唱歌的,我不要,我不要啊!”
旁边抽着烟,浓妆艳抹的中年大姐呸了口道:“带了个小刀疤而已,真把自己当个宝了?高哥可是花了大钱点你的酒,让你吹一口而已,你吹酒瓶是吹,吹什么不是吹?”
“不行啊,不行的,我有男人的,不行的啊。”女人还是哭,一个劲儿地摇头。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唉?”
中年大姐懊恼地使了个脸色,旁边的两个壮汉当即拉起那年轻女郎,大耳刮子抽了上去,惨叫声整个走廊都听得到。
啪!啪!
附近几个没关好门的包厢纷纷关上了门,里头歌声不断,宛如未听见。
徐束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那挨打女郎细长的白皙分叉脚脖和柔软蛇腰,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站在门口,自然也引起了里面人的注意。
黄发青年看到了,赶忙去赔着笑脸,帮忙锁了门,回头懊恼道:“哥们我看你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儿就不开眼啊,这热闹也是你能看得?”
徐束脸色古怪说:“不是,其实是那个女的……”
“别不是了,办好你自己事儿得了,少特么多管闲事,咋滴你还想当大侠啊?陪酒小姐而已,不用你怜惜,那都出来坐台了,你管个啥呢。真以为是什么黄花大闺女?”黄发青年一副看破世俗的样子。
徐束侧眼看了看他,想了想说:“哦,那好吧。”
“这就对了。”
黄发青年露出你小子上道的表情,带着徐束上了二楼。
这里人手还真不少,光门厅那就有一桌五个壮汉在抽烟打牌。
黄发青年上去递了根烟,点头哈腰地说上几句,回头便和徐束极小声道:“哥们,一会儿见了蔷薇姐,嘴巴甜点哈。蔷薇姐脾气不太好,但是办事很痛快,你自己机灵点!”
说完,他给徐束指了下走廊上第三个房间的门,然后便和其他兄弟几个率先下楼去了。
徐束看了眼他们前倨后恭的姿态,不由得哑然失笑,随后走到了目标房间,推门而入,反手关了门。
里头的场景整得和古代衙门升堂似的,正前方是一张红漆老板桌,两侧整齐站着护卫人员。
这些人身姿挺拔,一看就训练有素,明显比楼下质量高的多。
而且他们腰间除了枪袋,还配着一把短柄斧,盯着推门而入的徐束,眼神凶戾,显然各个都是见过血的狠人,一个眼神就足以吓倒一般人,
可惜徐束见过的血比他们多得太多了,就这几个人,别说吓到他了,都不够给小元神塞牙缝的。
他淡定地望向前方。
望向那个翘着黑丝二郎腿,黑裙暴露,漂亮成熟,相当性感的坐在老板椅上一叠一叠数钞票的年轻女性。
望向穿一身白西装戴眼镜梳莫西干头发、表情谄媚给她捶肩捏背,疑似会计的矮个眼镜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