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此作甚？求死么？”
第289章 过去未来
吴桐的话语中没有杀意，如同一潭死水，只是单纯的在发问。
楚政不敢怠慢，躬身一礼：
“炼炁士楚政，见过前辈。”
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来路，这便是万古神话的底蕴。
此地是混沌海，十阶之上的存在无法出入，这吴桐应当本就是这混沌海中的生灵。
树藤交织出的殿宇之内，弥漫着草木气息，混杂着惊人的邪气。
此地的邪气，浓郁的令人发指，楚政扫了一眼修复面板，每日刷新的修复次数，已从一次，暴涨到了十三次。
这是八阶的修复次数，催动所需的能量，跟七阶修复师的时候，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比之外界，殿宇内的邪气，增长了至少十几倍。
“楚政……”
吴桐的眸光落在楚政的身上，暗绿色的眸中蓦然映照出一片罗天星空，其内星光纵横交错，勾勒出了无数光影。
一刹那，楚政身形微僵，似是有一根无形的线被轻轻扯动，让本体一并生出了感应。
“你本体在仙域，但我看不到你的过去以及未来，为何？”
吴桐的眼中有些许疑惑，方才一瞬间，他便已经洞察楚政身侧所有的因果线，知晓了他的绝大部分经历，但是关于楚政的前世，以及楚政未来的命线，却是完全的一片空白。
就凭楚政目前的修为，根本不可能阻止他的探查，即便有人阻拦，他也能看出些许蛛丝马迹，而并非是什么都没有。
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其一，眼前的楚政，是个已死之人，过去未来都已经彻底终结，在时空长河之中，已经陷入停滞。
其二，便是有人在时空长河之中抹去了楚政的痕迹，但如果真是这样，楚政此刻应该也已经死透了才对。
没有过去跟未来的生灵，如何能在这世间存续。
即便是寰宇大界之中的生灵，他也能看出一些端倪，只要在大宇宙存续过，就会留下痕迹，时空长河会如实记下。
炼炁士……
想起楚政的身份，吴桐眉心微拢，这种情况，倒是与炼炁士中的那位道祖，有些许相似。
那位道祖虽声名在外，但却无人知晓其真名，无人知晓其来历，他曾经尝试过推演，也是一片空白。
大罗金仙，万般因果尽断，古今未来皆空，诸劫不加法身，独占两成五的天运，依旧能在这宇宙之中活动，本就是一件极为逆天之事。
炼炁一脉，是万道之中，唯一一个他看不见上限的道统。
如今他距离祖境只差一步之遥，祖境的生灵，他也曾见过不少，甚至亲眼见过祖境的生灵在他的眼前生死搏杀。
对于祖境的力量，他很清楚，但是那位道祖，在传说之中，杀祖境生灵，只需一击。
这种力量层次，已经彻底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眼前这个小修士，跟那位道祖之间，有所关联？
吴桐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荒诞想法抛开，到了道祖那个层次，这种浅薄的化身历劫之法，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他都能看出来，根本不可能瞒得过大宇宙的天道。
听到吴桐的询问，楚政有些许茫然，摇了摇头：“晚辈修为浅薄，难以领会前辈话中玄机。”
时空法则，以他目前的修为，想要接触，还差得远，过去未来更是无从谈起。
若是能预知未来，他就不必花费那么多心思去考虑该走哪条路。
“罢了。”
吴桐摆了摆手，扯开了话题：“你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楚政身上的特殊，令他多了几分耐心，换做往日，楚政此刻已经形神俱灭了。
“晚辈想借道前往寰宇大界一观，前辈能否行个方便？”楚政略微犹豫后，道出了实情。
寰宇大界之中，隐藏着不少隐秘，左右时间充裕，他想看看能否找到些蛛丝马迹，对于自己日后的道途，应当会有些帮助。
“你要去寰宇大界？”吴桐微感诧异：“你去那里作甚？寻人？”
寻人？
楚政愣了一瞬，不太明白为何吴桐会将寰宇大界与寻人联系在一处，正要开口之间，殿宇深处陡然炸起一声凄厉的尖啸：
“吴桐，你滚出来，放我出去，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随着刺耳的尖啸炸起，殿宇之中的阴气蓦然开始翻滚，变得极为狂躁。
楚政一声闷哼，踉跄了两步，神魂动荡，七窍溢出黑血。
这一声长啸，不像人语，更似是凰吟，音中杀机鼎沸，如剑啸凌云。
吴桐眸光微黯，转身迈步前行。
随着他的步子迈开，四周的树藤开始变幻挪动，浮现出了一条通道。
楚政晃了晃昏沉的头，快步跟了上去。
几息过后，楚政跟随在吴桐身侧，踏入了另一间大殿，穹顶高挑。
跨入此间之后，邪气愈重，楚政扫了一眼修复面板，修复次数再度上跳，变成了二十七次，再度翻了一倍有余。
肉眼可见的邪气凝成黑雾，环绕于四周，首先映入楚政眼帘的，便是一座树藤交织而成的巨大牢笼。
笼中缠绕着一根根仙金炼化而成的铁锁，将一名身披黑衣的女子死死绑住。
女子年近三旬，黑发披肩，容貌精致中透着一份邪异，视线死死盯着吴桐，目光之中满是怨憎。
楚政瞳中灵光微动，神色一惊，这女子并非旁人，正是他此前所见那一头冥凰的元神。
此前修复面板给出的信息，冥凰的元神被锁，没想到竟是被锁在了此地。
吴桐身侧浮现出了一道光幕，将楚政包裹，挡住了躁动的邪气。
楚政修为太弱，此地的能量余波，能轻而易举的将他碾死。
“她曾是我的挚友，死后残魂坠入寰宇大界，灵识尽碎，此前的记忆尽丧，当初我耗尽心力，才从寰宇大界得到了她的些许线索。”
吴桐声调微哑，解释了一句：
“当初将她从寰宇大界带出时，我出手重了些，杀了几头邪魔，她也因此视我为死敌。”
闻言，楚政沉吟了几息，带着些许迟疑道：
“这记忆缺损之症……晚辈或许可以试试修补一二。”
第290章 寰宇大界的隐秘
“修补记忆？”
听到楚政所言，吴桐眉心微拢，没有浮现出任何喜色，话中带着些许疑问：“凭你？”
他并非看不起楚政，但是修补记忆这种事，即便是他都做不到，更何况楚政这个连八阶都未曾跨进去的炼炁士。
在强大的修为境界之下，一些所谓的神通秘术，根本没有丝毫隐秘可言，他不觉得楚政的手中，还能掌握着什么他完全看不懂的手段。
“不一定能有作用，若是前辈不介意，晚辈愿意一试。”
楚政并未将话说的太满，八阶修复师究竟能否修补记忆，也是个未知数。
“要怎么做？”
吴桐并未拒绝，他已经尝试过无数种方法，如今再多试一次，也没有任何损失，在早有预期的情况下，他甚至不会感到失望。
楚政想起此前修复面板给出的信息，沉声道：“修补记忆，需要一样材料辅助，名为死魂灵玉。”
“你竟还知晓死魂灵玉？”
吴桐有些许诧异，这种特殊灵物，若非对于寰宇大界了解极深，根本不可能知晓。
即便是他自己，也是在当初寻找仙凰踪迹之时，才偶然间听到了一些关于此物的消息。
听到楚政口中提起死魂灵玉，吴桐的心中方才涌起了些许期盼，或许，楚政真的能够修补记忆，改变他与仙凰如今的处境。
吴桐沉思了片刻，缓声道：“死魂灵玉只会在衍魂池中偶尔出现，在寰宇大界都很少见，需要花时间去找，你可要与我同去？”
闻言，楚政目光一亮：“若是不会给前辈添麻烦，同去自然更好。”
他万万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易的便寻到了前往寰宇大界的机会，而且还有一个实力极强的向导，只要能进入寰宇大界，便已是不虚此行了。
看着楚政眼中溢出的喜色，吴桐眸光微动：
“你方才就同我说，想要去寰宇大界，如此执着，也是为了寻人？”
楚政神色微怔，反应过来后，有些许疑惑道：“寰宇大界究竟是一处什么所在？前辈能否告知一二？”
话音刚落，他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照前辈的意思，生灵死后，都会去到寰宇大界之中么？”
吴桐此前话中的意思，并不难猜，再加上他此前见过的公仪子玉，以及那头冥凰来看，生灵陨落之后，似乎必定会进入寰宇大界之中。
若真是如此，寰宇大界之中的那些邪魔，其真正的身份……
“原来你什么都不清楚。”
吴桐恍然，瞥了一眼远处的木笼，蓦然抬手，点出一道灵光，径直击中了冥凰眉心。
神色凶厉的女子没有丝毫抵抗之力，刹那间便陷入了沉眠，不再有动静。
吴桐收回手，未再多言，径直转身，离开了大殿。
楚政紧随而上，两人身后通道渐渐合拢，隔断了其中传来的浓郁邪气。
一路回到了初时的殿宇之内，吴桐方才再度开口：“寰宇大界，就是远古时代的黄泉所在。”
楚政神色微惊，这种猜测，他其实曾经也偶然想到过，但是又觉得有些不可能，寰宇大界与大宇宙之间，一直有交战，若真的是阴阳两界，不应该是如此才对。
“我知晓的也不多，大多是太古传下的只言片语，我曾去仔细核实过，能作为一些参照。”
不等楚政开口问，吴桐已然直接开口，解释其中缘由：
“远古之前，传说曾有生灵掌握了十成天运，尊己为天，掌天权，独行天道，翻手为阴，覆手为阳，万界生死在其一念之间。”
“而后，这位‘天’，选择了另外一条让人匪夷所思的路，他想创造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永恒宇宙……”
听到此处，楚政睁大了眼，心底寒意顿生，永恒之境，不会有生老病死，厮杀争夺，更不会再有骨肉至亲分离。
这种世界，光是想想，都觉得如同梦幻泡影，根本不真实。
“那位天道，将黄泉彻底放空，清空了其中所有阴神灵魄，大量的魂魄转世轮回，挤入大宇宙，那一段时日，无论是哪一道统的生灵，只要有孕，必定是一腹多子，天骄妖孽横空并起，万道皆兴。”
听到此处，楚政的面色愈发凝重，阴阳之分，是天地原本的规律，此举无疑使阴阳彻底失衡，多如繁星的天骄妖孽，挤在同一个盛世，只怕会掀起无数腥风血雨。
吴桐的神色中也是多了几分凝重：
“没过多久，道争初显端倪，大战渐起，每日都有大量的生灵不断陨落，数量惊人的阴魂再度涌入了黄泉之内。”
“见此一幕，天道彻底更改了天地法则，抹去了轮回路的存在，对于死去生灵的阴魂，不再允其转世，将其强行留在了寰宇大界之中，这便是寰宇大界第一批生灵的由来。”
“他始终未曾放弃，在寰宇大界之中，重新界定了法则，借助轮回路，造出了两块奇异地域，其一为衍魂池，其二，便是葬骸谷。”
“这两处地域，是寰宇大界之中的核心，造就了如今大宇宙生灵所知晓的两类生灵，‘邪灵’以及‘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