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赵利一路走到现在就没输过,半年前的考核还一下斩断柳竹西的木剑呢,怎么说柳竹西也是咱校第二啊”
“可李久也从来没有输过啊!”
九班的一小簇人里插进一道凛然之声,正如孤狼哮于犬群,众人愣神看去,只见角落上体格精壮的吴奇盯了过来,眼神中透著决然的态度。
他们中的一个矮个子努了努嘴,不服道:“那怎么能一起比较,人家赵利可是副校长的儿子,层次都不一样,李久虽然厉害,可还不是我们班出去的,很多时候都是小打小闹。”
“呵,小打小闹,难道你能打得过孙得胜吗?”
吴奇撂下这话,便转眸望向台上。
那矮个子也闷哼了一声,鼠言鼠语:“我打不过又怎么样,孙得胜能和赵利比吗”
身边的人笑著,不附和也不反对。
“安静——”
忽然一道嘹亮的喊声自台上扫荡而来,仿佛鹤唳直冲云霄,吵嚷的观众席顿时一肃,齐刷刷看向台上,仰著脖子观望的学生由是挑眉:
“怎么是陆主任亲自主持,以往都是霍老师的啊,诶!看那,副校长也来观战了,普通科老师都有不少啊。”
顺著食指的方向望去,宽大的主席台上两大主座,赵强撑著手坐在左边,面容仿佛死尸一般冷寂,右边暂空。
而身后的两位武科老师已经陆续落座,王山和霍明的位置空了,再后面几排便是错落有序的普通科老师。
他们迥异的视线大多落在台中央的陆行身上,后排七分斑驳杂乱,前排三分冷怨肃静。
“诚谢同学老师们观看我校举办的淬变名额竞选,经我与负责武科教学的赵强副校长及各老师讨论,竞选规则如下。”
陆行如剑锋般屹立台上,面容严肃,声音不算宏阔,却如剑啸一般直穿心灵,纵是最后排的学生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第一,淬变名额以决斗方式选出,胜者获得被学校推选去武教局参与淬变仪式的名额。
第二,本次竞选由我主持,禁止恶意伤人,禁止通过任何不磊落的行为取胜,违者必究!
第三,上台双方可以使用具有杀伤性的剑器!”
话音刚落,观众席上滋生低语:
“居然准许拿杀伤性的剑器吗,那不是很容易出问题,一剑下去没躲开,十有八九见血啊。”
“只要不是恶意扎中要害,断胳膊断腿也能救回来,而且你也太小瞧化劲期天才的剑感了,很多都能把握住的,一般受伤都是对手故意为之。”
“对啊,而且木剑可经不起他们折腾,只能用杀伤性剑器咯,早用晚用都是用嘛。”
“害,要说杀伤性剑器啊,赵利可就占大便宜咯,他爹给他配的那把剑在武者之前都是最顶尖的品类了,李久的剑不一定应付”
“嗯?诶!诶诶诶!李久拿的什么剑,好像比赵利的剑还好啊!”
有人仰头望著宽阔的大屏幕惊呼,顿时周围一片人都被牵过目光望去,只见画面中央,李久一步一步踏上练武台,右手提著的利剑剑身曜黑如墨,剑锋展露玄铁般的银白。
八面汉剑样式,其上篆刻的玄奇纹路看不清,却可见其规整。
它的造型朴素厚重,却给人一种天工开巧的冰冷触感,提在李久手中相辅相成,气质浑然一体。
屏幕画面一转,赵利已顿步于台上,眉眼张扬桀骜,眼神冷厉,嘴角压著一身盛气,全然遮住了手中三尺剑的气势,不细看倒只是觉得比普通长剑精致七分。
“就现在的气场来看,我感觉李久其实没有想像中那么弱,说不定真能和赵利打几个回合?”
“还气场呢,伱懂个什么,李久本来就不弱好吧,人家是化劲期的天才啊,也是通明剑法小成,只是名声不显罢了!”
“名声不显不就是被赵利压一头吗,这有什么好说的?”
观众席上讨论之声此起彼伏,各种各样的观点汇成两股洪流,交互冲撞糅杂。
以武科班为主的前排学生相对安静,目光大多聚焦在赵利身上,往后的学生则一言一语地争吵,有几人总是维护李久的,跟海岸边屹立的礁石一般。
不过他们的争论还未闯出观众席,便被更嘈杂的争论捣碎,传入李久和赵利耳中的不过是哗啦啦的喧闹。
观众席一大圈杂音环绕,赵利持剑挺立在台上,瞥了一眼李久那不显声色的面容,目光自然落至对方右手所握剑柄,顺著剑锋下滑。
剑身上有淬灵的纹路。
是淬灵剑胚锻造的剑器。
父亲说,陆行主任两个月前带回来两只淬灵剑胚,一只给李久,一只给柳竹西。
他们真的配吗?
赵利冷厌的目光如剑般划过台下安然静坐的柳竹西,又点在陆行面上片刻,才微微昂起下巴睥睨李久——人不行,拿再好的剑都没用!
按常理,淬灵剑是武者都珍惜难得的剑器,武者之下无剑可比拟。
可自己拿的也是普通剑器中的精品,由父亲请锻器高手打造,在现阶段也足以傲视淬灵剑以外的所有能接触到的剑器。
石剑与铁剑之差罢了,不足以抹平李久与自己的差距!
赵利暗自冷哼一声,手腕微微转动,锋刃转向李久,心神凝练成剑,目光如鹰爪般锁住李久!
我倒是要看看,陆行主任是新招了个什么样的天才人物,居然偏爱到这种地步。
宁可把淬灵剑给他,也不给我这个从未败北的九中第一天才!
第53章 灯光带来黑暗!
练武台上两人相对而立,无形的气势若风罩对冲,彼此的眼神已执剑交击于半空,战意凝然!
渐渐的,观众席上卷来的争吵声如浪潮褪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台上或者头顶的大屏幕上。
陆行守在练武台边缘线外,出声若剑啸:“开始——”
砰!
话音未落,两道黑色身影倾倒式撞在练武台正中央,一点火花自剑刃上绽放,斩骨式的力量自剑柄处压向李久。
他眸光一凝,右手臂上肌肉暴起,强行稳住剑柄,刺啦一声割耳般的脆鸣划开赵利的剑。
面对赵利的剑,仿佛自下迎上将军的斩首,不可一世的气势灌注剑锋之上,如狂风压来!
这正是通明剑法入门后的第二境界——剑势!
赵利的剑势很霸道!
刚才那一剑甚至还有劲力自剑上传导而来,他的剑劲与剑势近乎辨不清差别来,融汇一体!
砰——
又是一剑砍来,斩断了李久的思绪,握剑的手臂为之一麻,虎口震痛!
若非淬灵剑材质惊人,这两剑下来很难硬接,赵利的剑太狠!
砰!刺!唰!
三尺剑影闪烁,一次又一次袭杀向李久,噼里乒乓球的花火鸣叫声应接不暇,看得观众席上的众人瞠目结舌。
全场默然无声,目不转睛地欣赏剑与星火的碰撞艺术。
然而也不全都把目光放在火花的绚烂上,九班靠走道而坐的刘璃便攥著拳头,眉头紧蹙。
从决斗开始那一刻起,李久便好似落了下风,接二连三被赵利的剑压制!
不知不觉间李久身位已退移最初的位置三四步远,仍然没有反打的机会!
刘璃深深抿著嘴唇,急促的心跳跃至李久走上台挑战孙得胜的那天,一眨眼,李久又险之又险地接住一剑,蒙在眼睛上的光线也轻微晃了一下。
李久,别输啊。
“哼,我还以为陆行费尽心思教出来的学生有多厉害呢,不及我儿。”
主席台的主座上,赵强右嘴角拽起,板正的面容看起来肃然可惧,不屑一顾。
料那陆行为了跟自己作对,昏了头,把这么个连剑劲都没有发挥出来的学生拎出来,还说剑法入门了?
可笑!
看来让王山安排的后手不必用上了,也好,免得又落个卑鄙的名声
赵强暗自嘲讽著,顺眼瞥向背手候在练武台边上的陆行,却不见对方面色狼狈,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他冷眼收回视线,继续关注自己倾注心力培养的儿子,那可是他布局多年换来的九中第一天才!
砰!
又是一剑压退李久半步,赵利眼神中傲气更甚。
他顺势抽回利剑,手臂弯曲压缩如钢筋制作的弹簧,肌肉好像被皮筋崩扯而隆起,流淌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激活!
该结束了,胜利属于我!
唰——
极致的破空声穿越风阻,三尺剑影突袭而出,直指李久的胸口!
他压著眉宇,已经预料到剑穿过背嵴的画面!
那一刻,李久的背嵴透凉,浑身鸡皮疙瘩骤起,仿佛已经被寒光洞穿!
然他的眸光却坚韧到极致,心中滋生的思绪挤入脑海。
这是通明剑法的第一式,最为致命,一招破敌!
柳竹西也特别喜欢这一式,对练的时候不知用过多少次!
易出破绽!
思绪仅在一瞬,手中的曜黑剑便已如影斩去,无形的皮绳拽住肌肉、筋骨、脏器,扯去一身不可观测的劲力!
剑劲!
霎时练武台上气温骤降,莫名而来的寒风自曜黑剑上倒卷,扑散赵利身上的傲气!
砰——
最为清脆的碰撞声如铜铃乍响,一股寒潮般的剑劲猛扑到长剑上,不可阻挡的震力狰狞地咬住赵利的虎口!
他的瞳孔霎时睁大,下意识捏紧剑柄,却感觉指骨震颤,似掐住胡乱撕咬的幼兽!
白白见著本该一往无前的利剑在即将触及李久胸口的瞬间,被沉重的黑色剑影拍歪,穿过肩旁的袖子,带出一丝丝血迹!
怎么会有这么利落的剑劲?
他真的掌握剑劲了!
刚才藏拙?!
赵利惊诧间,李久的剑已挥斩过来,好像酝酿已久的黑色雷霆!
恰是此时,他身后强光大盛,自己疏于防守的灰影隐约映在李久身上,对方凌厉的剑势猛然一滞!
砰!
赵利趁势斩开李久的剑,顺手划过一道手臂上的血线,狼狈之势刹那间压下去,盛气又起!
他瞥了一眼踩在脚下的灰影,眼见败退三步的李久身前白光如布,眼帘紧闭,眉角拧动。
嘀嗒
李久右手臂背面划开的皮肉间流出一道血线,聚在手心,顺剑锋而下,于台面上碎成血花。
筋骨漏风,冷风灌进汹涌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