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不是自幼修行，可从十五六岁开始，修炼外家功法，打熬筋骨，至今也近三十年。
中途又转修内家功法，天资称得上不错，修行一路顺遂，这才终于达到通脉境圆满，距离后天只差临门一脚。
虽不比陆川周东这等出身世家大族，天姿不错，且从小就能接触修炼之人。
可放眼天下能一路打拼至今，他的资质也绝不算差。
这一路艰辛苦难，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可陈墨呢？
修行两年，就已远远超过自己三十年来的努力，孙守仁无法接受。
别说陈墨出身不好，哪怕他是顶尖世家的嫡子，也不可能只用两年就修行到后天境界。
这太快，快到根本不可能。
自打得知这个消息，孙守仁每日辗转反侧都在琢磨。
有时躺在床上，快要沉沉睡去时，他都会猛然想到这个问题，想要知道陈墨究竟是怎么修炼，能这么快到后天境界。
这要是天赋，那这天赋也太离谱。
孙守仁想不通，他是真的想不通啊！
“你如今真已有后天修为？”孙守仁神色极为复杂，缓缓开口道。
陈墨轻轻点头，随手一挥一道略带青紫之色的气墙，由自身蔓延开来，迅速覆盖整座营帐。
“啊！”孙守仁看着眼前一切，只感觉自己的脑子运转有些不畅通。
他当然知道，内气外放是独属于后天武者的标志。
并且陈墨的内气能外放如此之远，说明他的修为绝不止后天初期。
起码要完全推开天地之门，达到后天中期境界。
关于这点他难以接受，但好歹有足够的心理预期，因为在两天前他就知道这个消息。
可是陈墨所能调动的内气数量，以及所覆盖的范围，在他看来就有些恐怖。
要知道他的营帐虽然是临时搭建，但方圆也有十数丈之大，将要将其完全覆盖住，所要调动的内气数量堪称海量。
如果说这点，尚且有人可以做到，毕竟后天武者能以极快的速度补充内气。
只要补充速度够快，他们确实有可能调动远超自身数量的内气。
可不仅如此，孙守仁还能感受到，这些涌出的内气威力究竟有多么强横。
孙守仁也并非没有机会接触后天武者，实际上就连后天圆满境界的武者，他都曾见过对方出手时的景象。
然而据他所知，无论哪一位后天境界的武者，都没拥有像陈墨这般凝练到极致，近乎快要达到实体的内气。
陈墨能修行到后天境界，就已很出乎他的意料，让他一时无法接受。
可好歹这件事早有铺垫，而现在出现在眼前的一切，更是让他不知该做何反应。
“这……这……”孙守仁一连张了好几次口，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几天陈墨给他带来的震惊，实在是让他有些不太好接受。
不过眼前景象固然惊骇人心，可孙守仁好歹也常年拼杀在战场上，因此并没有愣神多久，回过神就追问道，“你真的只修炼两年吗？”
“这件事情说来复杂，孩儿在青州其实也接触过一些修行，但没练出名堂。
直到一路逃荒到定州，拜您为义父，我这修行之路才一路顺遂起来。
后天境界也是不久前才突破，不过我内外双修，所以战力要略强些。”
陈墨斟酌着语气，缓缓开口道。
孙守仁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确定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他这才轻轻点头。
他明白，就算陈墨之前有接触武道，但最多也就是庄稼把式。
不然他不可能不知道内家外家武者之分，更不可能连内气都不清楚。
这些属于修行的基本常识，但凡他真的对修炼有所了解，就不可能不知道。
最为关键的是，陈墨根本不识多少字。
那就足以证明，他先前家境绝对不好，不然怎么可能连字都不认识。
所以他能修炼到后天境界，还真就是只靠这两年时光。
孙守仁想明白这一点，静静坐在椅上，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天才，可这天才有点太天才了。
他修炼三十年都没到这一步，陈墨两年就远远超越了他。
这对他的打击，确实是有些太大。
不过很快他又站了起来，笑着拍了拍陈墨的肩，越看越满意。
“不错，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伱果然有天赋。”
孙守仁笑的很是高兴，甚至有些放肆。
陈墨天赋很好，但他是自己的义子，那他天赋越好，对自己而言就越是好事。
自己虽然还没有后天境界，可陈墨有也行。
如此一来，自己也算得上能调动一位后天境强者。
孙守仁心里越想越美，脸上笑容根本控制不住。
虽然他不清楚陈墨究竟是怎么修炼，才能在两年内修炼到后天境。
可他知道一点，那就是自己义子是后天强者，而且很强。
这就足够了。
相较于此事，其他事情现在都没那么重要。
秘密这种东西人都会有，孙守仁也没有要刨根问底的想法，他只知道一点。
那就是陈墨现在还肯认自己这个义父，如此也不枉费自己之前对他的用心栽培。
“你修炼两年就入后天境界这件事，我知道就行，千万不要再告诉任何人。
若有人问我，我就说你自幼修行，只不过家中条件不好，才拜我为义父。
两年就到后天境界，这有些太惊世骇俗，稍稍引人关注是好事，但太过引人关注不是好事。”
孙守仁神色谨慎，他不是年轻人，他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
陈墨如今二十二岁，算他五岁接触修行，十七年修成后天境界，称得上是绝对的天纵奇才，可好歹能接受。
若是只用两年，那就没法让人接受。
届时必然引来大量关注，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孩儿明白，一切都听义父安排。”
陈墨鞠身行礼道，这本就是他之前的想法。
“如今你救下大皇子，这是大功一件。届时陛下肯定会重赏于你，说不定马上你的官位就得超过我了！”孙守仁轻声感叹。
没能突破后天境界，于他而言是一大硬伤，再往上就算能提升，却很难拿到实权，因为压不住手下人。
陈墨不同，有实力有功劳，他的官位超越自己只是时间问题，且可以预见，恐怕要不了多久。
“那您也是我义父。”陈墨笑道。
他这番话说的是真心实意，因为义父对他真的是很不错。
“哈哈。”孙守仁大笑，显得相当高兴。
“义父，宫中有人前来。”陈墨挥手撤销掉周围内气，外界声音这才传来。
“义父，宫中有人前来寻您。”莫虎的声音继续在营帐外响起。
陈墨先前动用内气遮盖营帐，内外声音自然也彻底隔绝。
不过借助内气陈墨能察觉到外界声音，而孙守仁听不到。
孙守仁闻声急匆匆走出营帐，一名身穿水缎蓝布袍的宫中舍人，正站在营帐外等候。
“传陛下口谕，兴元府镇守孙守仁与其义子兴远府盐运司总司主陈墨，即刻入宫觐见陛下。”
见孙守仁走出，那名宫中社人当即宣读谕令。
“臣领命。”孙守仁与陈墨两人异口同声道。
“看来陛下颇为看重你，等不到朝会，便要亲自见你。”孙守仁压低声音，向陈墨开口道。
他身为一府镇守带兵进京，必然会受天子召见，但正常情况下都应等到次日上午，绝不会是现在突然要见他。
而他才刚刚安顿下来，陛下就发来口谕，突然要见他和陈墨。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多半只是个陪衬，陛下主要还是想见陈墨。
两人随宫中舍人一路同行，未过多时就来到宫城内。
宫城修建的豪奢大气，一座座宫殿错落有致，分布在整个宫城内。
精心烧制的琉璃瓦在夕阳落日的映衬下，折射出各色霞晖。
每一座宫殿皆是大师名匠所设计修筑，一根根梁柱材质都颇为特殊，宛如上好的羊脂白玉却有极其坚固。
梁柱上雕龙刻凤，精美细致的浮雕，不知耗费多少人力。
就连脚下汉白玉的石板都应当特地打磨过，且时常有所更换。
在宫中值守的羽林卫，来回巡逻替换，将此处拱卫的密不透风。
陈墨在那名宣读口谕的宫中舍人带领下，在宫城内畅通无阻，最终来到一处偏殿前。
“两位大人，如今陛下正在殿内处理政事，咱们还得先等一会。”宫中舍人微笑开口道。
“不必等了，进来吧。”偏殿内，传出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
其实照规矩，陈墨他们应该等人通传，才能入殿觐见。
但身为天子，他说的话，就是最大的规矩。
孙守仁上下打量一番陈墨，又整理好自己的仪容，这才迈步走入殿内。
陈墨则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第123章 见天子
偏殿内，装饰并无想象中的多么豪奢，相反很是简单素雅。
一排排书架展开，各色书籍公文案卷被一一摆放整齐。
书架前是一张颇为宽大的黄花梨书桌，上刻龙凤呈祥纹饰。
书桌半新不旧，一看便知经历许久时光。
最为关键的是整张书桌没有任何拼凑的痕迹，是一体雕刻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