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在这一刻，柳白的双眼前所未有的明亮，甚至比当年他初识时感知到那条滔滔黄河时更明亮，比他在河畔崖上悟得大河剑意时更明亮。
他握着剑的手在用力，他的手很修长，手指细长，是人间最适合握剑的一只手，每当他握住剑柄时，剑便仿佛与他的手连在了一处，再也不能分开。
此刻他的剑，他的手，他的整个人，都是一柄锋利的剑，人间最强的一柄剑。
而他对面的徐信，在这一刻似乎化为了一个整体，原本分别蜕变，各自为主导修出三个六境的精、气、神，在这一刻仿佛又完成统合归一的升华。
第842章 三境合一？真灵？真人？真神？错可比无矩
2024-07-17
第842章 三境合一？真灵？真人？真神？错……可比无矩……
“柳白，你可知，回桃山之前，我在月轮。”
“我去了月轮，灭掉了佛祖的后手，从此世间再无悬空寺。”
“涅槃的佛祖和他嫡传的佛子佛孙，都被我吃了！”
桃山之巅，徐信和柳白之间的时空驳乱，他们之间的对话，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
“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出剑无悔！”
柳白平淡的说道，出剑的那瞬间，巅峰交手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不可能胜，但他没有放弃，这已经是他在人间最后的趣味，他想看看自己与裁决神座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他想要用生命的最后一剑，在这昊天的世界，留下更多的痕迹，甚至是给徐信留下属于他柳白的的痕迹。
“你若破五境！”
“青峡之战伱若不被我夺取气息！”
“你我之战，尚未可知！”
徐信平静的声音响起，外界的人就看到，他松开了握着剑锋的手掌，柳白的剑继续递进，竟然缓慢而又诡异的滑过徐信的身体，继而……落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柳白的剑竟然斩在自己的身上，这是事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结果。
但在交手的两人，反应的都很平静。
“这是什么境界，你忽然变得毫无破绽了？”
人间之剑滑过徐信斩向自己，柳白没有去看倒回向自己的剑锋，而是看着徐信，好奇的询问道。
“观主修了多个六境，最后领悟出清静的奥秘，我自创三大六境，自然也可三境合一，开创出远胜寻常六境的五境之上的境界。”
徐信尊重柳白这个对手，所以亲自给他解答：“我这一境，凝精气神三花之根本，聚识神灵性，圆润归一，可以说是在修本身识神，意识之神，最本真的本质。”
“至于说这个境界的名称，真灵？真人？真神？都差不多吧！反正于我而言，这并非真正的终极，就算只是在这个世界的终极，至少也得对标无矩的夫子，才能算是真正的成功吧！”
“你想胜夫子，胜昊天……哈哈哈哈哈哈哈……”
柳白笑了，剑锋点在他的身上，徐信的手掌落在剑柄之上，落败的剑圣柳白，却笑的无比灿烂。
柳白的身形一个踉跄，整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指甲渐渐变灰，皮肤渐渐失去弹性，变得干枯，生出更多的皱纹，衣袖悄然无声便成了飞灰。
他的皮肤开始松驰，就像垂死的老人那般，快要没有生命的光泽，披散在肩头的白发，枯槁有如覆着霜的乱草，脸上的皱纹深刻的就像临康城东城街巷里的那些青石板。
他好似一下子就经历了无数岁月，已经变成垂垂将死的老人。
“我输了！”
柳白用苍老而疲惫的声音说道，他喘息数声，艰难地缓慢举起已经老瘦若枯柴的手臂，用指尖轻点徐信的身躯，没有任何杀伤力，只是在触摸，在传承，将自己的一切留给徐信。
在临死前的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和徐信的差距，他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于是他便看到了自己的大道。
徐信看着眼前这只无力垂落的枯瘦手臂，沉默不语。
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徐信赢了，柳白输了。
所以这位剑圣死了，但徐信却并不是那么高兴。
柳白在这个时间线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被徐信所得，这位剑圣的身体，像是干涸后的河床，瞬间变成无数块带着燥意的土块，分崩瓦解，哗哗声音中落在地面上，变成一堆尘土。
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永垂不朽，没有人能够真正千秋万载，再结实的城墙也会被风化成沙，再雄壮的大河也有干枯断流的那一天。
但同样没有人能否认，即便是上天也不能否认，那道城墙曾经在人间屹立不倒，那条黄河曾经万里滔滔。
徐信身前的空中，忽然出现了一道剑，这道剑古意盎然，璀璨夺目的剑光，一瞬间闪亮了人间。
柳白自己的人间之剑化作飞灰，他的人似乎也已化作飞灰，但是这一刻，一柄更强的剑，诞生在了人间。
就在徐信和柳白决战巅峰的时刻，感受到天女被拒绝而愤怒的天谕大神官抬头，双手高举祈祷昊天。
天谕大神官乃是知命巅峰的强者，在被昊天救回，得到神眷之后，是有可能施展出道门越五境的大神通绝学，天启境界。
天启乃是修道者以最大的虔诚与信仰，请求昊天赐予自己力量，如今昊天便在人间，他与昊天之间只是山上山下的距离，天启再不需要跨越青天，再不会有任何损耗。
只要一朝天启，天谕大神官或许就将会拥有横扫一切的力量，那时的他或许就是又一个时代的人间无敌。
当天谕大神官伸出双手，迎着湛湛青天。
一道磅礴的力量，自桃山光明神殿降落，来到桃山前坪。
这道力量是那般的恐怖，比先前剑来之时的天地之威强上无数倍。
然而……天谕大神官没有一丝的改变。他苍老的身躯里，没有感受到一丝恢宏神力的味道。
这位人间对昊天最虔诚的神座疑惑了，他虽然未曾真正天启过，但也知晓这个境界的特点。
他应该是成功完成了天启的仪式，但为什么自己感受不到体内有神力的存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祭坛之前，颂祭之声渐止，所有人都很疑惑？怎么会失败？
当天谕大神官请求天启的时候，桃山光明神殿里，分明降下了一道磅礴而令人震撼的神力。
昊天已经降下神力，为何却没有进入天谕大神官的身体。
那道磅礴的神力，又落在了何处？
“宁缺！”
叶红鱼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是看向了某个方向，那里离祭坛有些远，位置很偏，站着神殿的普通执事，不起眼的杂役，黑压压的一片。
来自光明神殿的磅礴神力，便落在那处的人群中，落在人群里一名青衣小厮的身上。
昊天的神力不停灌进他的身体里，始终未曾断绝。
这自然便是，人间和昊天纠葛最深的穿越者，宁缺。
第843章 什么狗屁元十三箭，宁缺你太弱了。
2024-07-17
桃山之巅，磅礴的神力光明神殿降临白玉祭坛之前，向那名青衣小厮的身体里不停灌注，在极短暂的时间里，他的气息便发生了极为惊人的变化，从普通人变成了极强大的修行者。
宁缺的境界修为不断提升，瞬息间便来到了知命巅峰，甚至继续前行，直至来到五境之上。
他抬起头来，身上神辉缭绕，昊天赐下的绝世力量源源而至，似乎没有断绝之时，那道不属于人间的力量，进入一个普通的人类，引发天地产生了极强烈的感应。
一道肉眼看不见的波动，从宁缺的身体散发，向着人间各处传去，传到长安传到岷山，直至传到最遥远的北海。
毫无疑问，这是修行史上最盛大的一次天启。
天启境乃是五境之上的大神通，往往只出现在西陵教典的传说和口口相传的那些故事里，普通人不要说见过，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
今日前来桃山参加光明祭的宾客们，或是强大的修行者，或是红尘里的贵人，对这等秘辛有所了解，有些人甚至亲眼见过天启。
但他们却从来没有想象过，天启能够维持这么长时间，昊天为何对宁缺如此慷慨？
光明神殿的露台上，天女看着绝壁流云，内心无比的愤怒，因为那道力量正不断从她高大的身躯里离开，落入桃山前坪那个人的身体。
她在人间，这场天启自然盛大，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画面，世间没有人懂，但是她懂。
昔年的桑桑成为宁缺的本命物，而本命物和修行者之间的关系，带着某种强制性。
如今的桑桑已经变成了天女，但愤怒之下降下的力量，被书院找到机会夺走，这让他更加的愤怒。
她第一次深刻审视自己和宁缺之间的关系，或许那个不忠诚但又表面忠心的裁决神座是对的，自己斩尘缘的第一步，就是该亲手杀掉宁缺。
但是现在，一些事情是天女也都无法改变的了。
她的力量进入宁缺的身体，她和他之间那种本命联系又在重新架构，这更是让她感到极度愤怒。
天女取代桑桑来到人间之后，她便想要斩断那道尘缘，断绝与宁缺之间的一切联系。
所以她不去长安，也不去看他，但此时发生的事情证明。
徐信或许才是对的，想要真正的斩断，第一件事就是直接宰掉宁缺。
但现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昊天，内心再也无法控制，她只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杀死宁缺，不管其后洪水滔滔还是万劫不复，她只想他去死。
这一刻，回归神国的渴望战胜了天女心底的那道影子，也让这位昊天的化身清醒了一些。
但渴望、愤怒这些情绪唤醒她理智的同时，也让她越发的向人去蜕变。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时更为糟糕的情况了。
天女在愤怒，杀意沸腾，她在尝试收回自己的力量，但越发像一个人的她，反而越是无法重新隔绝掉那个传输力量的桥梁，所以天启还在继续。
修行史上最盛大的天启还在继续，原本的青衣小厮抬起头来，此时宁缺的身体里，完全被最纯净神圣的神力所充斥，他每次呼吸甚至每个毛孔里，都在外溢着淡白色的光絮。
桃山上的众多强者，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他身旁的那些杂役小厮惊恐地纷纷散避。
就见宁缺的右脚抬起又落下，他脚底下的石板崩散碎裂，白玉祭坛前的山峦都微微摇晃，仿佛发生了一场地震，离他近些的人全部被震翻在地。
泥土被掀翻，一把铁弓出现在他的手中，这把铁弓，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圆满过，强劲的弓弦被他两只手臂拉至极处，甚至让人觉得仿佛随时可能会断开……弦弯如满月。
满月般的弓弦上，是一枝黝黑的铁箭。寒冷的箭簇，瞄向的是桃山之巅的那些道门强者。
弦声响起，铁箭猛然前行，箭杆与弓绘处镶着的金刚石剧烈摩擦，铁箭上的那道符文便告完成。
铁箭离弓而出，箭尾带出一团恐怖的湍流，然后消失不见。
就在弦声响起的同时，祭坛四周响起无数声震惊的喊声。
“元十三箭！”
元十三箭，这个世间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种远程武器，书院十三先生宁缺这个穿越者结合自身见识与此世的符道、阵法等修行知识，鼓捣出的一种类似机关枪弩的玩意。
这种神奇的符箭，乃是汇集世间最顶尖的材料，具备破虚之能，快如闪电穿透力强，令人防不胜防，哪怕是六境圣人，也不敢说能够无视。
铁箭离弦之后，没有任何声音，它所过之处，虚空一阵隐晦轻啸，当接触到第一名红衣神官之时，才暴出一道恐怖的巨响，这名红衣神官直接被铁箭轰成了血尘。
铁箭继续前行，冲过第二名红衣神官的胸膛，这名红衣神官同样被轰成了血雾。只见一道黑光闪过，天地间便多了十余团血雾。
天谕大神官又是倒下了，不过还好并没有死。
宁缺蓄谋已久的一箭，最后的目标自然也是徐信了。
天谕大神官的身上爆开血雾然后倒下了，那一道黝黑的铁箭迅速贯穿过虚空，它看上去是那样的朴实无华，寻常无奇，然而箭锋所向，挡者辟易。
无论洞玄境还是知命境的修行者，根本都没有任何办法，便化作一团血雾，即便是天谕大神官也是重伤濒死，一箭之威竟至于此！
桃山上的众多强者缩头躲避，他们震撼于这一幕，却并不意外元十三箭的威力。
元十三箭集合了书院后山集体智慧的结晶，还是唐国集强大国力打造而成，本就是能越境杀人的无上利器，在过往的那些战斗里，早已证明了自己的恐怖。
此时的宁缺已然天启，身体里拥有无限神力，即便是全盛时期的观主，只怕都不敢硬接他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