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月,悬浮于夜空,温润的银辉遍洒苍茫大地。
举目眺望,但见远方的山峦朦胧可见,黑色的山峰直矗云霄,四下里野草离离,夜风阵阵吹过,长草随风摇曳,飒然有声。
在这些荒人的后方,几声狼嚎的声音遥遥地传来,空气中荡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
一座小山上,卫光明身披黑袍,单手持着光明珠,一脸漠然,并不理会地上跪伏的荒人。
荒人大部队的后方,唐看着夜空中的那一轮圆盘,大声的喊道:“月,那是月。”
在昊天的世界里,没有月。
当卫光明的假月出世后,天下修为强大的修行者,无不知晓,天空中的圆盘,就是月。
知命巅峰的唐,在这个昊天的世界,没有任何的信仰。
可此时的唐,跪伏于地,看着天空中的月,虔诚的参拜。
千年前的光明大神官,将天书明字卷带去了荒原,那时候便有天书中记载的内容传承下来。
往后,历任的魔宗宗主,都看过这本天书,只可惜始终无法理解天书中记载的奥义。
月代表着什么?
什么是月。
传说,天书上记载着昊天传给人间的意志。
昊天,要向人间传达一个什么样的意志,月,又是什么东西。
天书明字卷记载着一丝对于未来的预言,月的存在,便是天书的预言。
只是,这份预言,是否由昊天传达,这就有待考证了。
关于天书的传说有很多。
道门是整个昊天世界里最正统的修行宗门。
世人,信仰昊天,因此也信仰昊天道门。
道门的天书,便是记载着人间伟力的东西。
市井间有传言,凡人看一眼天书便能修行,修行者看一眼天书便能破镜,冥界里的亡魂看一眼天书便能净化重生,圣人看一眼天书能羽化成仙。
除了真正的不可知之地,没有人知晓,天书之中究竟记载着什么。
卫光明从未看过天书明字卷,但他早已经知晓了天书明字卷里记载着的东西。
“明者,日月也,日月轮回,生生不息,自然之理,谓之道,道衍法,法入末时,月现。”
其实从千年前,天书便已经预言了末法时代即将来临。
天书,是昊天规则的显现,却也并非由昊天操控。
它无法遮掩天书传达给人间的信息。
世人愚昧,并不知晓天书的含义,但昊天怎么会不知道。
昊天已经诞生了自己的思想,便不希望看到末法时代降临。
明者日月也,日是天上的太阳,月又是什么。
能和太阳对应的,岂不是堪比昊天了?
正因为这样,昊天化身,降临人间界,阻止一切。
也许,就是为了末法时代的降临,夫子应运而生。
他是这方世界最为特殊的存在。
生活在昊天之下,却能从某些层面超越昊天,直达无矩之境界。
宁缺也是应运而生。
昊天是世界的规则,但世界的规则又并非昊天。
在无数次的永夜之中,昊天早已不是世界的唯一。
用另外一个世界的说法,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
诞生了意志的昊天,便不再是纯粹的昊天,它也有了贪婪之心。
它不喜欢末法时代,它想永远的保留这个世界,不断的吞噬其中的规则强化自身。
桑桑的诞生,是纯粹的昊天意志所创造。
可昊天,却不明白,一个离开本体的身体,经历足够长的时间也会诞生自己的意志。
因为昊天的意志,无法永远和桑桑保持同步,桑桑曾经是昊天,但昊天却已经不是桑桑。
卫光明将桑桑推举为光明之女。
便是希望,利用光明在整个世界的信仰,继续改变桑桑和昊天之间的关系。
当桑桑真的产生了独立的意志。
她是否会重新选择和昊天融为一体,就变成了一个新的未知数了。
一个有独立人格的生灵,怎么可能会同化为另一个人,变成对方的意志显化?
千年来,人间最强的夫子,一直都在和神国的昊天对恃。
他们相互望着彼此,都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了威胁。
唐国的土地上,一辆牛车穿越岷山山脉,继续向着南方移动。
牛车上的两人,视线都落在了极北之地。
“月。”
夫子看着荒原之上,悬挂着的那一轮月,他心里竟有一丝莫名的心悸。
组成这一轮月的,是十颗光明珠,而且这些光明珠蕴含的力量只是知命巅峰,并未超越人道之极。
可是,那轮月,就是给了天下第一强者的夫子,一丝的心悸。
月是什么,月可使光暗交融,若是有月,夜晚也能有光明照耀在大地上。
卫光明手中持着一颗珠子,他站在光明之中。
这颗珠子上面散发着五境之上的气息,散发出恐怖的热量,让整个荒原都温暖起来。
但是,这缕气息,给夫子的感觉是那么的渺小。完全没有五境之下,天空中的那一轮月给他的威胁更大。
“慢慢啊,把书给我拿来。”
李慢慢没有任何的疑惑,将天书递给了牛车里的老人。
“明者,日月也,日月轮回,生生不息,自然之理,谓之道,道衍法,法入末时,月现。”
“慢慢,你觉得,卫光明施展的手段是什么,和天书中的预言,可有关系?天上的那个圆盘,真的就是月么。”
夫子抬头,看着荒原深处的那一轮月,产生了质疑。
“法入末时,月现,老师,我并不觉得卫光明创造的那个东西是月。”
夫子听了李慢慢的话,心中已经了然,在那一轮月亮上,李慢慢并没有感到威胁,李慢慢感受到的只是普通的五境巅峰力量。
夫子心里奇怪,为什么这五境之下的力量,会让他这个人间最强的人,产生心悸?
荒原,热海畔,巨石上坐着的两人老者,看着天空中的月,同样震惊无比。
屠夫的脸上一道道刻痕僵硬的挂着,青铜色的脸上每一痕迹都表明了他的身份,一双满是岁月的手时常抓着一把屠刀,他的身上散发着浓肉味儿,粗糙极了,深邃的瞳孔,看着天空中的那个圆盘,露出了不敢置信之色。
“月,不可能,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月,昊天的世界里,没有月,也不可能有月。”
酒徒喝的醉醺醺的,一缕微弱得可怜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可以看到他那因长癞子而脱落了发根的头上,几根被酒力所激发着青筋在凸动,他的面孔通红的,在刷子一般的黑白相间的眉毛下,瞪着一双带着血丝的、发光的的眼睛。
猛地灌了一口酒,脸色通红,他的视线一样盯着荒原天空上的月。
“卫光明,竟有这般手段,明字卷天书还在夫子的手中,他怎么可能看得到?”
“卫光明究竟是什么人,他这是疯了么,敢对抗昊天降临在世间的永夜。”
“那轮月,并没有超过五境,他这是在调戏永夜,调戏昊天么?”
昊天善于吞噬五境之上的力量。
只要没有迈过五境之上,昊天便不能吞噬。
就像是羊吃草,人吃羊,但人却不可以直接吃草。
这轮月,散发着五境巅峰的极境,甚至已经超越了五境,如果从力量上比,已经可以和六境媲美。
就像是卫光明,在没有跨过五境之前,便拥有了六境的战斗力,可他仍旧属于五境。
“昊天的意志,不可欺辱,卫光明会为他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
“卫光明真是一个蠢货,像他这样的人,一辈子也别想逃过永夜。”
“夫子也是一个蠢货。”
月光之下,酒徒和夫子碰杯喝酒,叫骂着夫子,卫光明,佛陀,观主,等等许多的人。
他们经历过许多个永夜,曾经见过的天才数之不尽。
最初时候,他们也曾怀着能破开永夜的想法,满怀希望,千年,又千年,无数次的失利后,酒徒和屠夫早就放弃了。
每一次永夜,昊天都会变得更加的强大。
夫子很强大,而他成为了昊天的养料之后,昊天会变得更加的强大。
哪怕成功的度过了这一次的永夜。
下一次的永夜,会更加的恐怖。
南海畔,观主望着北方,一身青色的道袍,头上挽着一个道髻,背着一柄木剑。
道袍随着徐徐的清风摆动,凤目疏眉,面色红润,神态飘逸,站在海中的小船上,气势非凡,仿佛人间的仙者。
看着北方,陈某嘴角微咧。
“卫光明总是让人意想不到,从天启元年开始,他身上的变数就不断,哪怕是我手握天书,也每次推算错误。”
“五境之上,是有着打破规则的力量,只是想要逃过天书推算,摆脱预言,这谈何容易。”
“我老道,活了千年,仍旧逃不过。”
“你倒是,总是能带给我意想不到。”
陈某忽的看向西北方向,那里是月轮的位置。
“本来觉得,佛宗会是我的一大助力,现在有了卫光明,我便不再管你们了。”
“只是,不知道,光明和佛宗,究竟谁会赢?”
陈某推演过无数次,佛宗必胜。
哪怕是陈某,也佩服当年的佛祖,开创了新的修行体系,新的五境之上。
道法玄妙,佛宗的法,哪怕是陈某也得佩服神妙。
佛宗还有不可知之地,悬空寺,其中究竟还藏着多少强者,都是未可知的数。
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佛陀是否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