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你背上的人留下，你可以走了。”
这三人的出现，使得卫光明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会在大河国遇到这三人，尤其是这位无尘神官，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相遇。
还有就是他的孙女卫雨竹，无尘将她带走之后，便再没有送回来过。
至于赵南海，直接被卫光明忽略了，这张脸十分的陌生。
赵南海见卫光明脸上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心里多了几分不耐烦，愤怒的呵斥说道：“小子，给我把人放下，你可以滚了。”
说话的同时，一股无形的念力从赵南海的身上激发出来，排山倒海的向卫光明碾压而来，似乎是要将卫光明撕成碎片。
突然，无尘神官漫不经心的眼神变得凝重，就在赵南海释放出念力的同时，他感受到了一种极其恐怖的危险。
这个危险的主人，就是背着王书圣的年轻人。
那是一张不苟言笑的面孔，在赵南海出手的瞬间，整张脸都是变得冷冰冰的，阴沉似极北之地降临的永夜。
这一刻，他可以确定，这个年轻人是五境之上，并且走出了一条不弱于他的道路。
“赵南海住手！”
提醒的太慢了，赵南海已经收不住了，顷刻间他的神色变得紧张，脸色发青，额头上冒出微不可察的汗珠，眼神紧紧地盯着眼前看似极为普通的青年。
慌张，不知所措，恐惧，在这一刻弥漫在赵南海的心头。
当念力落在卫光明的身上，卫光明的神态依旧平和，似乎多了一丝古怪之色，眼神变得复杂而微妙，有种令人难以捉摸的神秘感，他的这种变化，给人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
没有任何动作，却仿佛移动了上万里，所有的念力都归于寂灭，仿佛从未出现过。
赵南海只觉得浑身冰冷，周身疼痛，仿佛被看不见的野兽撕咬着，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痛苦，身体不自主的颤抖起来，四肢痉挛，直接摔倒在地上，嘴里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微胖的身子蜷缩着，嘴巴不由自主地咧开，牙齿也在打着颤，牙关紧紧的咬着，呻吟的声音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整张脸都扭曲不堪，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双眼不自觉的瞪大，眼神慌乱而无助，透出一股子垂死挣扎之意。
无尘眼见赵南海痛苦异常，心存庇护，上前一步，轻声说道：“贫道无尘，还请道兄高抬贵手，饶恕赵南海无心之过。”
说话的同时，一股独属五境之上的气息，从无尘的身上扩散出来。
卫光明冷眸一转，似是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睛清冽的直逼眼前之人，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向着无尘笼罩而去。
在昊天的世界里，五境巅峰便是人道之极限，昊天世界里蕴含着无数规则，修行者能体悟规则的含义，才能迈入五境之上。
五境之上，就是真正的超脱凡俗之人，可称之为神圣。
其中的佼佼者，能操控念力和天地元气之外的力量用来战斗，便是规则之力。
无尘感觉头大如斗，脑子里发出嗡嗡的声音，好似有无数的蚊子在耳边乱飞，啃噬着他的心，令他心绪烦躁，焦躁不安，甚至双腿都有些不听使唤，周身正微微的颤抖着，一张惨白的脸庞上，两只死鱼般呆滞的眼睛里，透着丧胆失魄的呆傻之气。
“规则！”
顿时，无尘被吓到了，他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双脚仿佛钉在了地上，犹如一株枯槁的树木，脸色惨白如纸。
“你究竟是谁？”
“难道是观主？你不应该在荒原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无尘心里盘踞着确定无疑的恐怖念头，又从对方的眼中的冷漠中，感受到了一种危险，这莫名的不安感令他陷入无边的惶恐之中。
当卫光明看到无尘下意识保护卫雨竹动作的时候，他心软了。
短暂的失神，让无尘把握住机会，说道：“观主，你也看到了，我肩膀上的是卫光明最疼爱的孙女，你若是对我动了杀心，那卫光明一定会出现在这里。”
听了无尘的话，让卫光明心里颇为无语。
“无尘神官，你猜错了，我不是观主。”
无尘冷哼一声，似是坚信自己的猜想，他本身的实力不弱，在天启这个境界已经走了数百年，早已经站在了这个境界的顶峰，世上能轻易压制他的人，唯有夫子和观主。
至于说卫光明，无尘观看了卫光明的许多场战斗，实力确实很强，比无尘厉害，但并不足以让无尘产生这种程度的畏惧。
“不是观主，那你是谁？”
卫光明浮现一抹笑意，说道：“光明殿长老，岳飞。”
无尘神官脸上多了一丝歉意，哪怕他知道卫光明编出的这个名字极为随意，他仍旧表现出了最大的顺从和谦卑。
“既是光明殿的岳长老，那还请你看在我和光明殿有一份香火，请你高抬贵手。”
五境之上，无距是可以一直逃的，只要没有被阵法困住，便没有人能阻挡他逃走。
只是，逃跑的过程中，并不能带着另外一个人。
无尘想要保住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肩膀上已经陷入昏迷的卫雨竹。
“你们找王书圣，有什么事？”
这样的情况，卫光明当然不会下杀手，包括赵南海，他也只是被控制起来。
“岳长老请便，我们本打算离开大河国，在走之前和书圣谈谈关于光明殿和墨池苑联姻的事情，既然有岳长老在此，我们就不便打搅了。”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无尘感到身上一阵轻松，那股恐怖的规则压力消失了。
卫光明心中腹诽，原来是无尘这家伙搞事，他本也想着，凭着王书圣对莫山山的那种特殊情愫，不可能同意让莫山山嫁给卫平安的，现在好了，真相大白。
原来有一个五境之上的大人物在大河国威胁他。
这也是为什么王书圣只能的无能狂怒，只能在酒楼喝得烂醉如泥。
王书圣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神符师，可他并没有迈入五境之上，便依旧只是一只绵羊，在无尘的威胁下，为了大河国的利益，他又能做什么决定呢？
卫光明只道不让众人暴露他的所在，便背着王书圣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无际的浓墨重重的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无尘弱么？并不弱，他只是示弱，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卫光明从未小看过任何一个五境之上的人，无尘刚才所做的一切，就是一场滑稽的表演，看似示弱，实则深不可测。
一个强大的人不可怕，一个强大，而又能屈能伸的人，这才是可怕的。
卫光明推算过，刚才如果全力出手，是否能将无尘留下来，结果骇然，哪怕底牌全出，也只有不到三成，杀死无尘的可能，只有不到一成。
在卫光明的印象中，无尘第一次出山，是去讨伐光明殿，当他看到光明珠之后，便没有犹豫直接退走，并未在乎全天下人的态度。
五境之上，却并没有高人的架子，也没有所谓的自尊心作祟，在任何利益的诱惑面前，始终能保持本心。
无尘出山，不论是掌教还是观主，一定都允诺了他不少好处，可他并没有参合进去，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没有。
在卫光明的眼中，无尘就像是一个入世的，世外人。
“永夜降临，无尘，你无法置之事外，就算是酒徒和屠夫，他们也不得已入局，你又岂能例外！”
事实上，无尘并非什么都没有准备，他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一朝崛起的机会。
第190章 王书圣之死
一阵夜风吹过，树影婆娑摇曳，远处山峦叠嶂，高低不一的山峰像是披着银色铠甲的战士，在静默中沉睡，又或者已经苏醒。
黑，渐渐的布满天空，无数的星挣破夜幕逃出来，夜的潮气在空中慢慢淋湿，弥漫着悲伤的氛围。
永夜已经降临，人间的北地已经沦陷。
无数生灵惨死。
南方的夜，也变得格外的寒冷。
莫干山是大河国最为神圣的地方。
历代墨池苑之主围绕着莫干山布置了无数手段，无数规则痕迹相互勾连，形成了数之不尽的阵法。
哪怕是寻常五境之上的强者想要强闯，也会很危险。
这也是大河国这个国家，能在道门和佛宗之间建立起自主权的基础。
在这群山之中，有一道身影在缓慢的移动，若是就着星光仔细的看去，他的背上还有一道身影。
“书圣，别装睡了，赵南海出手的时候，你就已经醒了。”
卫光明的话落下，他背上的老者呼吸明显的一滞，却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修行者若是不想醉，哪怕喝再多的酒也不会醉。
王书圣在酒楼里本就是讨醉，没有动用修行者的手段，但他毕竟是五境巅峰的修行者，当危险降临便会有警示，于是在赵南海出手的刹那，他的酒便就已经醒了一大半。
醒了，却没有完全醒。
卫光明顷刻间镇压了赵南海，使得对方痛不欲生。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无尘道人也被压制，错将年轻人认作观主。
王书圣很清楚，这个年轻人不可能是观主。
卫光明在酒楼上说了许多奇怪的话，这些话不可能由观主说出来。
无尘道人是数百年前的大人物，那时便已经无敌于天下，闯下赫赫威名，在属于独臂的时代里，他将道门推上了一个顶峰时期。
此次出关，无尘道人再度突破至另外一个五境之上，就是无距境界。
天启和无距，两种五境之上的大神通，夫子已经被封棋盘，除了观主和卫光明，试问天下，谁人还是他的对手？
一副年轻样貌，身上透着一股熟悉的气息，就像是许多年前一样，似乎并没有任何变化。
越是想越觉得震惊，最终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
一个年近八十多岁的人，返老还童，变成了二十多岁的年轻模样。
这个年轻人，真的是卫光明。
想到了这里，王书圣不再装睡，内心深处涌动着难以遏制的悸动，仿佛有猛兽苏醒，滋生出了一种贪婪之意，他很直接的问出了他最在意的问题。
“卫光明，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变得这般年轻？”
卫光明会心一笑，明白了王书圣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的原因。
就像是当年，天启元年的卫光明一样，王书圣也站在五境巅峰的门前，不敢轻易的跨过去。
世上有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迈出那一步。
他们已经预见了死亡，只要踏出一步，就会死亡，被天地给吞噬。
但是寿元将要走到尽头，同样是他们迫切需要面对的。
简单的说，就是王书圣不想死，王书圣想要知道卫光明变年轻的办法。
五境之上玄之又玄，不能用语言说的清楚，哪怕卫光明自己也并不清楚，无距，天启，天魔，分别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境界到了，自然就迈过去了。
对于卫光明来说，这是一个由人转变为神的一个过程。
在卫光明的印象中，任何一个世界的规则，都是难以触摸，难以寻迹的，并非一个活了几十年、几百年的修行者能体悟的，更不是一个凡人所能承受。
但在昊天的世界里，规则是具象化，只要达成了某种协议，在一些特定的时刻，哪怕凡人，也可以清楚的看到规则的整体轮廓，并且掌控这些规则。
卫光明返老还童，便是利用了这个世界的特性，利用魔宗的手段，在世界规则之中破茧，重新回到了年轻时期。
很遗憾，永夜已经到了。
在这个时期，天上的昊天时刻关注着人间。
五境之上的境界壁垒变得极为脆弱，站在五境巅峰的人，很容易就能突破，代价却是变成昊天的食物，真正的聪明的强者，不会选择在这个时期突破。
似乎看透了王书圣的想法，卫光明直接堵死了王书圣的许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