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都是让宁缺,恨的牙痒痒的存在,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利用自己修为,利用自己的地位,将这些人给镇杀。
浩然剑确实厉害,寻常人到了宁缺这个地步,确实要陷入魔怔,陷入疯狂。
可宁缺是一个从小抱着昊天脚掌长大的人,除非有只饕餮在他的身体里乱窜,若不然想要让他陷入疯魔状态,并没有那么容易。
最原本的时间线里,宁缺便应该得了莲生的传承,继承了饕餮大法,他无法控制身体之中的力量也是自然的。
现在的宁缺,却是继承了书院小师叔的浩然剑,只是没有办法像当初的柯浩然那样一法通万法罢了。
长安城,低矮的砖土砌筑的房舍内,窗户狭小,光线昏暗,泥土地面潮湿不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刺鼻的霉味,门开处,照进一抹阳光,亮得刺眼,掩门后,里面又恢复了昏暗。
宁缺是书院弟子,可他也是自由身,他也是书院当代的天下行走.
哪怕是燕北的时候,隆庆,王景略等人,都离开了书院,可那几人却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天下行走。
唯有宁缺,是君陌亲自承认的天下行走。
宁缺不是最强,却是涉世最深,气运最深的,毕竟谁也做不到一年时间从一个不能修行者的废物,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修行者。
莲生自爆,害死了大半个长安城的人,其中包括了宫里的官员。
底层官员,可以任用一些昊天道南门的弟子,可高层官员却需要各省筛选一部分,其中包括一些原本致仕的官员也重新回来。
这个新旧更替的时机,却让我们的皇帝,李仲易真正的执掌了黄权,他发布的政令,终于能毫不费力的执行下去,也不会有许多文官跳出来和他扯皮。
夫子死了,书院的大先生也死了,唐国的国力削弱了许多,但却是唐王真正的春天到了,因为他真正的体会到了朝政的劳累,他真正的体会到了大唐的天下尽在他的手中。
唯有一个让他难过的事情,便是他的身体越来越差,而他的几个皇儿,却并没有能继承他权利的人才。
不管是皇后,还是公主李渔,这两人都是天资卓越之辈,可他们双方却是敌对的。
大唐的国师李青山也没有那么硬朗了。
长安城里许多房子都没了,可有一处,却仍旧歌舞升平,便是闻名长安城的红袖招。
这是青楼,也是雅地。
有些可笑的是,莲生自爆的那一夜,有许多逛青楼的嫖客,也跟着红袖招活了下来,而其中竟有大半都是朝廷的官员,只有少数富商。
红袖招地处爆炸范围,按理说房屋跟着坍塌才是,可事实上,却受到了惊神阵的保护,外界的爆炸甚至没有破坏红袖招外墙上的浮雕。
宁缺很清楚,简大家不是一个简单人,他见到了简大家,同样问起了关于天启元年的一些旧事。
作为书院当代的天下行走,简大家并没有敷衍,而是将当初的事情详细的说了。
许久之后,简大家说道:“能忍能静,才是大智慧。”
宁缺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这个道理。”
简大家安慰地笑了起来,然后叹息说道:“我以为你会像当初那个家伙一样胡闹。”
按照书院里师兄们的说法,这位简大家是小师叔的小姨子,她说的那个家伙,便就是传说中的书院小师叔,柯浩然,单剑灭魔宗,又挑战昊天的狂人。
“我可没小师叔的本事。”
宁缺微笑着,然后笑容敛去,“如果我有小师叔的本事,我自然无需再忍,既入世,当然要好好的杀将一番,不能堕了小师叔的威名。”
简大家眉头微皱,说道:“入世,不是杀人,而是领悟。”
“杀人又何尝不是领悟?”
宁缺说话的时候非常平静,很多时候都是笑着的,可简大家却看到了一把屠刀,一把将要掀起腥风血雨的屠刀。
书院的弟子,都不是那么简单,宁缺作为当代的天下行走,自然也有着他掀起腥风血雨的手段,简大家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宁缺醉了,他睡在水珠儿的房间里,床上的暖香如旧。
颜瑟大师就站在他的旁边。
“这小子,就不能省点心!”
简大家皱着眉头,说道:“颜瑟大师连你也劝不了他么?”
颜瑟摇摇头,说道:“宁缺这小子,就像是昔年的柯浩然,岂是那么容易劝的了的。”
第178章 卫光明,给我孙子提个亲
流云缓东边,夕阳西下,余晖渐渐退却,繁星缀上夜幕,傍晚时分,红灿灿的余晖铺满院落,两排茂密整齐的松树,都镀上了一层暖光晕。
桃山下新开了一家酒肆,酒香十里,哪怕是西陵神殿里的大人物,也会安排小厮前来酒肆购酒。
酒肆的老板是两个看上去十分朴实的老人。
余晖透过松树的缝隙,照到了老人满头的白发,格外的耀眼,饱经沧桑的脸上,依然不改变的笑容,好似在风雪中那傲然挺立的梅花,双眸依稀看不清晰,但还是像深深的泉水那样清澈。
看着远去的西陵教徒,屠夫说道:“酒徒,你我已经看了两本天书,实力恢复了一大半,依我看,趁着天女被卫光明控制着,我们应该趁机夺取剩余的天书。”
酒徒摇摇头,拿起酒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说道:“这位观主不简单,上次你我刚有动作,他便留在知守观不出来,你我现在去了,不过是落入了观主的陷阱罢了。”
屠夫皱着眉头说道:“伱的意思是,观主已经布下了陷阱?我们只是要看看天书,又不是要全部带走,观主难道会为了这样的事情对付我们两个?”
酒徒说道:“天书明字卷,在千年前便遗失了,那位光明大神官将明字卷天书带到了荒原,成为了魔宗的圣物,柯浩然单剑破魔宗,道门又多番绞杀魔宗,可你听说过那明字卷天书的踪迹么?若非卫光明告诉我们,我们两也想不到,这本天书就在李慢慢的身上。”
屠夫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观主拿出天书落字卷,就是为了把天书明字卷钓出来,原来是这个意思。”
酒徒说道:“不错,如今天书明字卷,天书落字卷,都在我们两个手中,观主肯定会出手对付我们,夫子走了,观主这么着急搜寻天书,恐怕道门的七卷天书之中藏着一些隐秘。”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酒徒和屠夫在桃山之下开了一个酒肆,光明正大,哪怕酒肆周围人来人往,却没有人能认得出他们两人的身份。
这世上,能看得出他们两神异的,唯有五境之上,并且需要停下来仔细的看,若是随意的一眼,也只能当做普通人。
桃山的五境之上,便是掌教了,熊初墨又怎么会在意一个酒肆老板。
刘九从唐国逃到了桃山,他也仅仅得到了私下的嘉奖。
因为有些事情无法摆在明面上,比如说,为了对付光明殿,屠杀光明信徒,那些信徒作为光明信徒的同时也是道门的信徒,哪怕道门和光明殿已经分裂了,但他们同属道门,这样做或多或少都会寒了信徒们的心。
熊初墨告诉刘九,等几年没人记得他曾经做的那些事情,刘九便可以坐上更高的位置。
幸好的是,刘九日常面对人的时候,都是带着面具,而他取下面具的样子,见过的人并不多,并且他慈眉善目的样子,也能引得一些教徒的敬仰。
可惜的是,刘九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
一个失神的老者走在酒肆旁,这人的颧骨很高,两鬓斑白,脸色暗淡无光,脸上布满皱纹,那皱纹使得他的脸像树皮一样的粗糙,仔细看去,却是一副慈祥的模样。
“一壶酒。”
刘九将一个很大的酒葫芦放在桌子上,然后便自顾自的坐下来,从腰间拿起一个不大的酒葫芦直接喝了起来。
“诶呦,这不是刘神官么,小店蓬荜生辉,您老怎么还亲自来了,您老要酒的话,派个小厮过来,我亲自将酒送过去就好了。”
酒徒一副谄媚的姿态,就像是遇到了能掌握他生死的大人物。
窗外蝉声鸣鸣,此刻在刘九听来,一点儿都不怎么悦耳,聒噪的很,小心脏被七上八下地掉在空中,怎么都不安,听了酒徒恭维的话,这才朝着酒徒看去,无奈的叹口气。
“什么神官,在这桃山上,我连个长老都不如,哪里来的小厮供我使唤。”
酒徒一副震惊的模样,说道:“诶呦,这怎么可能,刘神官在唐国可是鼎鼎大名,我相信那件事情不是你做的,就是有些宵小之徒将罪名安在您身上,屠杀几千人,刘神官你这样的大善人,怎么可能。”
刘九听了,不忿说道:“谁说不是呢,可惜这桃山上都是些没有眼睛的瞎子。”
紧接着,酒徒便和刘九搭上了话,两人相见恨晚,一同骂着桃山上的那些人,又诉说着刘九,刘大神官的功绩,在大唐建立起一个最大的道观,让无数唐人信奉道门,可道门却因为一件小事,便不敢重用刘九。
在酒肆的深处,屠夫露出了不屑之色,若是在他年轻的时候,他一定会一掌拍死这个小人,可他这时候却生不出杀心,只当酒徒和刘九搭话,辱没了他屠夫之名。
天渐渐的黑了,不知何时开始,一点一点的失望,逐渐积累,刘九对于桃山越发的失望,最后他只能木然的坐在那里,没有怒骂,没有痛哭,也不再生气发脾气,只是静静的坐着,眼泪无声无息地从脸上滑落,眸光死寂一片。
说实话,刘九是倾向于光明殿的,他确实瞒着掌教为光明殿做了许多事情,若不然光明殿也不会让他经营偌大的太真观。
可是,那一日观主来到了太真观。
观主说的话,他又岂能不答应。
作为人上人,刘九这些年享受极了,进进出出都有仆从跟着,吃的是山珍海味,享受的是软玉温香,哪怕是世俗的皇帝也未必有他的享受。
刘九便不敢拒绝,他不想让他眼前的一切,都化作泡影,他想要继续享受,他想要享受到死。
于是,他便斩杀了三千信徒。
“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事实上,我真的杀死了三千人。”
“还有,不止如此,我也曾强抢民女,我就喜欢抱着年轻女孩入睡的感觉。”
“如玉,闻香,浅浅……”
刘九喝醉了,他也睡了,就睡在酒肆里。
酒徒坐在对面,眼神顿时变得阴沉。
“道门神官,真的讽刺,这刘九就是一个纯纯粹粹的小人罢了,你真以为自己背会了西陵教典,用自己的话讲出来,便能成为一个神官了么?真可笑啊,真可笑!”
屠夫这时候走出来,一脚将刘九踹下了桌子,便坐到了酒徒的对面。
“酒徒,你打算怎么做?难道说,刘九这小子,能有什么值得我们算计的?”
地上刘九,似乎是做了噩梦,浑身颤抖,又哼哼着,却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酒徒眯着眼睛,说道:“当然有了,你别忘了,观主找到卫光明之前,便曾见过这小子,然后这小子便做了那屠杀的事情。”
屠夫说道:“你的意思是,让他屠杀,是观主的意思?可是,观主关注他这样的一个小人物干嘛,哪怕他是卫光明的人,以他的实力也根本做不了什么。”
酒徒摇摇头说道:“卫光明重伤,可他却仍旧保留着一些实力,五距之境,观主又岂是那么容易找得到的。”
“刘九屠山,卫光明现身,原来是这样,若是刘九不屠山,也许卫光明未必会被观主找到。”
比起酒徒,屠夫有些粗枝大叶,这时候他也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为什么柳白需要独自和观主战斗三天,因为这是卫光明局外的时间,便需要柳白一个人撑着。
卫光明原本的计划在三天之后,而观主屠山便是一个信号,卫光明若是不出来,观主还会杀死更多的人。
就像是,刘九自己想的那样,他只是一柄刀,一柄被观主握着的刀。
于是,卫光明出现了,观主也找到了,而柳白也出手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层,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卫光明的意料之中。
包括杀死无数光明教徒这件事情。
若不然,裁决大神官又怎么可能布置下那么恐怖的樊笼大阵。
光明信徒的肉身和灵魂,而桑桑身体之中的也是卫光明的天魔世界,这两者岂会那么巧合。
这一切形成闭环之后,哪怕是酒徒也不得震惊。
不愧是能将夫子困在棋盘里的存在,他真正的做到了以弱克强。
屠夫知道他们现在需要什么,便是剩余的天书。
刘九看似潦倒,可他在外执勤多年,却有一个进入知守观看天书的机会。
道门的每一个神官,都有机会瞻仰神迹,刘九也不例外。
在桃山不得意,又杀死了那么多光明教徒,他的路不多了。
观主若是在这时候,雪中送炭,让刘九的地位提升,岂不是又多了一个知守观眼线?
而知守观需要付出的,只是让刘九看几眼天书。
事情都在酒徒的意料之中,屠夫也是在一旁佩服的夸赞。
小光明殿再度易主,这是引得整个小光明殿教徒不满的事情。
先是卫光明,又是陆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