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佛陀在世,我也许不会来。”
老僧淡漠的开口道:
“我佛涅槃,总有回归的一日。”
柳白双目如剑,落在老僧的身上,只是一个眼神却如实质一般锋芒毕露,仿佛要刺入老僧的皮肉之中。
“悬空寺里无佛陀,又怎么能阻拦我。”
“菩提本非树,你何必呢?”
“老和尚,我不是出家人,不擅长打极锋,若是不敢出手,那伱就让开吧。”
“即使菩提是树,也是我悬空寺的树,柳白,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地方,回去吧。”
冬日的风呼啸南北,大树在狂风中巍然不动,柳白身上的衣服被风吹得像是鞭子一般,在空中抽打着发出声音。
“这菩提树上,也没刻你悬空寺的名字,岂能是你悬空寺的,总不能因为佛陀在菩提树下悟道涅槃,你们佛宗便将这菩提树据为己有吧。”
“这里是我悬空寺的地盘,菩提树,自然是悬空寺的,就像是剑阁的剑壁,在你剑阁地盘,剑壁也自然是剑阁的。”
“不愧是佛宗的老僧,讲道理真有一套,可我柳白,为什么要和你讲道理,我就是要挖了你的菩提树,杀上悬空寺,斩碎所有的寺庙,佛殿,又如何?”
“南晋之所以是南晋,是因为有你剑圣柳白,我悬空寺之所以是悬空寺,却并非是谁,你若是死了,你南晋的子民,又该如何?”
柳白眉宇间的不安消失,神色变得平静,显得镇定自若,舒展的眉头上,有着经历了岁月洗礼后的超然外物的冷静,流露出久经风霜雨雪后的成熟稳重。
悬空寺如果是真的还有不可知之地的气魄,又怎么会和柳白讲这么多话,说这么多的道理?
哪怕是悬空寺,它也在害怕,在震颤。
柳白不动声色的面容上,带着不苟言笑的谨慎之色,此时昂起头颅,神采飞扬,双目炯炯,眉宇间透着难以掩饰的骄傲。
“想杀我柳白,你佛宗还不配,哪怕佛陀在世,我身前一尺,也是我的世界,没有人可以破开。”
轰隆的一声,天穹之上闷雷炸响。
老僧有些意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柳白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的戾气有些重,也许应该冷静下来,好好的思考一下,你跟着卫光明做这件事情,是否值得。”
“你佛宗的嘴脸如何,我清楚的很,哪怕付出任何代价,我柳白都承受的起。”
老僧突然向着菩提树参拜,一个棋盘悬浮在菩提树侧,承受着老僧的朝拜。
“柳白,你始终不明白你面对的是什么,我佛前知五千年,后知五千年,他不在悬空寺,不在佛身,佛就在一方小小的棋盘里,等了昊天整整五千年,柳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可惜了,我佛何等的智慧,何等的慈悲,却要在今日,暴露出来。”
柳白盯着那一张普通的棋盘,沉思了良久,他终于明白他刚开始的不安是什么了。
佛陀涅槃之后,进入了棋盘之中,这张棋盘是佛祖等待昊天的战场。
柳白是骄傲的,和许多五境之上的大人物一样,他也没有信仰,他相信的只有自身。
光明之花绽放,一身黑袍的卫光明,终于赶来了。
看到佛祖棋盘,颇为意外道:
“想不到,佛祖的棋盘,从烂柯寺送来了这里,佛宗的做法,真是谨慎。”
老僧看到卫光明,心中惶惶不安,似乎永夜降临要压下来将他压垮,心脏剧烈的跳动,一阵凉风吹过,原本一丝不动的僧袍,竟然被风吹的抖动了一下。
“卫光明!”
棋盘轰隆隆的转动起来,上面散发出恐怖气息,宛如一个世界向着卫光明和柳白撞来。
“光明神术。”
光明之花绽放,横在前方,阻拦着棋盘移动。
空气中发出咔嚓的声音。
在老僧身上堆积了无数的天地元气,仿佛洪水泛滥成灾难,从灵魂深处奔涌而出,冲击着棋盘,推动着棋盘向着卫光明和柳白撞过来。
柳白身前悬着一柄剑,这是人间之剑,上蕴含着大河剑意,江水遇到棋盘就像是撞击在了岩石上,捡起一人多高的烟波,远远的望去,就像是千军万马扬起的烟尘,掩杀过来。
这让柳白感到阵阵心悸,痛苦排山倒海般的压来,令人有一种崩溃的感觉。
和佛宗的战斗,并非简单的修行者之间的战斗,更像是和一个世界碰撞。
光明之花,被压制,光亮减弱。
卫光明并无丝毫的担心,在他的手掌中心,有一滴泉水,其上蕴含着强大的信仰之力,如一片未开垦的荒凉世界一般,迎面向着棋盘撞上去。
简单的交锋,他们对撞的力量,已经超越了六境。
“人间竟还有这种力量。”
柳白迈入了六境,无疑是站在了六境的巅峰,当今天下能战胜他的人已经不多了,就和他想象的一样,如果卫光明不凭借外力,他们两之间的战力只是在伯仲之间。
卫光明战斗,从来都是要顺应天时地利人和,从不打无准备的战斗。
只要卫光明出手,便绝对超越本身的实力。
就像是在大明湖中他和讲经首座的交手。
卫光明有许多办法战胜讲经首座,但他用了一个最保险的,天雷之力。
天下修行者,有谁敢硬抗天雷?
佛宗的功法,防御力极强,五境之上,和大地连接在一起,力量源源不断,号称,只要站在地上就不会被打破防御。
天雷也是昊天世界里,最强的惩戒之力,攻击力极强。
天雷的强大,在于电的流动性,它的攻击,可以穿透一切。
讲经首座的防御很强,任何天地元气的撞击,都会是无用之功。
哪怕卫光明想要让他脱离地面,也好花费很大的代价。
可天雷不一样,只要有导体,就能穿透。
佛宗的功法,防护是身体之外,任何天地元气,物理武器都难以贯穿,可却不包括天雷,它能轻易的穿透这层保护。
卫光明杀到月轮,破了白塔。
又来到了悬空寺,他自然不会什么准备都没有。
“柳白,你先去悬空寺,把那寺庙佛殿,全给毁了,这和尚和棋盘,就让我来对付。”
柳白稍稍犹豫之后,看到了卫光明坚定的眼神,点头道:“好。”
作为传教人的卫光明,他的样貌看起来很慈祥,头发梳理的很仔细,没有一丝的凌乱,满头银丝之中可以看得到几条黑色的头发。眼窝微微凹陷,深褐色的眼睛,他的相貌似乎在诉说着世人的沧桑。
老僧一副震惊的样子,似乎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危急,五境之上,他不如讲经首座,讲经首座如今生死不知,他又如何能挡得住卫光明。
“你知道讲经首座,是怎么被我打败的么?”
听了卫光明嚣张的话语,老僧忍不住咆哮:“卫光明,你可知晓,佛陀就在棋盘中,你真的要鱼死网破么!”
“鱼死网破?鱼会死,但网未必会破,我本来给了佛宗机会,是你们自己不珍惜,既然那么想找死,那么就都去死吧。”
“卫光明,你藏的真好,再给你些时间,哪怕知守观的观主陈某都不如你,可你终究只是昊天之下的蝼蚁,你永远都不明白,昊天代表着什么,你以为自己会是渔网么?你说的对,鱼会死,但网,未必会破。”
棋盘之上的光辉更加浓厚了,老僧已经等不住卫光明出手,他便直接动用了最强的手段。
他不是卫光明的对手,这一点他很清楚。
能战胜卫光明的,唯有棋盘,佛祖的棋盘,佛宗千年的传承。
卫光明眼前的金光更甚,可他脸上的笑意却也更加的浓厚。
在他周身,环绕着一眼泉水。
冥王之泉。
无距很快,在昊天的世界里,可以随意的跨越空间。
冥王之泉,在进入了魔宗山门之后,昊天的雷霆被屏蔽,无法降临。
离开了魔宗山门之后,卫光明第一时间将冥王之泉,放到了光明神山之上,同样镇压着不让其被昊天发现。
现在,冥王之泉再次出现。
伴随着砸在地上的,是一个超级巨大的铁柱。
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变成了一大块黑幕,把整个天空都遮住了,就连最耀眼的太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云越来越低。
风呼呼的刮着,卷起的沙石张狂的拍打着荒漠里的一切。
小树在暴风中摇摇晃晃,呜呜的响声一片,大家就像喝醉了酒,与风飞沙搏斗着。
像是要将整个世界都给吞没了。
雷光闪烁,天空中显出一个巨大的空洞,仿佛神国降临。
一道巨大的闪电照亮了整个天际,以雷霆万钧之势奔驰,落在了参天巨柱之上。
老僧震惊着,瞪大眼睛,露出骇然之色,心脏刺痛,指间发颤,似乎有谁在他的心里撒了一把钢钉,又冷又硬的痛感滚过心尖。
“卫光明,你个疯子,你,你敢,你敢!”
夫子曾有一次降临光明神山,逼的卫光明手段全出,天魔,天启,同时进入,不惜逼他动用昊天权柄天雷之力。
自从那日之后,卫光明便懂得了合理的运用天雷之力。
这哪里是光明大神官,称呼一声天雷大神官,似乎也并无不妥。
天雷之下,众生平等。
棋盘世界,受到了天雷的轰击,发出剧烈的震颤。
天坑之下,巍峨的高山之上。
悬空寺之顶,整个山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屏障,上面有许多的奇峰异石,形态各异,让人感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作为不可知之地,悬空寺,自然是极为危险。
柳白手持一柄长剑,悬浮于苍穹之下,他的身姿如玉,眉眼俊美无铸,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一身白衣,身形矫健如同闪电,一招快过一招,剑光连成一线,每一剑都刺向山中的寺院。
剑势灵力迅捷,每一次出剑,都是最强的剑意。
剑气如同大河奔腾,疯狂的向着山上摧毁。
金色的佛光笼罩整个大山,守护着悬空寺的一切。
无数的庙宇,佛殿,接连在一起,组合成为一座巨大的阵法。
任何一个六境强者,都难以攻破悬空寺的阵法。
但唯独柳白,是一个例外。
他是当世第一剑客。
一剑出。
黄河奔腾,就像是一条怒吼的巨龙,盘旋在悬空寺之上,疯狂的撞击悬空寺。
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山体开始碎裂。
天坑之中的人们,早就注意到了天上的仙人大战。
似乎有神魔入侵佛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