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秦枫坐在竹林凉亭中，一边煮茶品茗，一边手捧张免遗留人间的《仙篆》，细细品读着。
一起刚来天辰界时，秦枫常常为了找寻化神以后的修炼功法，而感到焦虑不已，
但现在，他在修炼功法上的烦恼，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
正在修炼的《灭魔宝箓》就不提了，后来得的《丹书》、《仙篆》，都有张免所载的修炼功法。
前阵子在天魔宫中，还得了《天魔册》、《混元经》，都是很不错的修行之法，能让人一路修炼到渡劫期为止。
因此如果有朝一日，能突破到合体期，秦枫都有些不知该怎么选哪一部功法来修炼了。
不过这个关卡的突破，至今还有些遥遥无期，考虑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庸人自扰了。
秦枫现在品读《仙篆》，也只是为了增长一下自己对于符篆之道的见识罢了……
又过了数月，
这一天，秦枫的绛云洞中，来了一位稀客，让秦枫亲自出阵恭迎的那种。
此人不是别个，正是那多年未见的红发老祖！
红发老祖在无垠海南端的摘星岭一带，重建了圣天宗，相距清凉山甚远，彼此之间渐渐的已没了往来。
故而秦枫跟红发老祖，算是数千年未曾见面了，
这一回，他前呼后拥的似乎从东天目山路过，排场十足，应该不是专程来拜访秦枫的……
秦枫将红发老祖以及他的一些门徒友人，邀请进洞府分宾主坐下后，让人捧来了各种美酒仙果招待，一时好不热闹。
红发老祖的这些门徒中，秦枫叫得出名字的只有洪长豹、雷抓子两个，
至于其他的二三十号修士，秦枫就没见过了，应该都是红发老祖去了摘星岭后新招收的。
洪长豹的酒量似乎不太好，几杯下肚，便有些醉醺醺的感觉了，
忽然，他站起身来，来到了秦枫面前，瞪着一双牛眼道：
“多年未见，秦师兄现在的修为，应该有紫府后期了吧？
来来来，咱们俩出去切磋切磋？”
圣天宗的弟子中，秦枫跟姚开山关系莫逆，
但跟这洪长豹，就有些不冷不热了，甚至还起过几次不大不小的冲突。
他这时想找秦枫切磋，怕是借着酒劲来寻衅的。
秦枫顿时愣了一下，问红发老祖道：
“师叔及门中弟子，这些年很少在无垠海走动吗？”
红发老祖喝了一口酒，笑了笑：
“我圣天宗，虽离无垠海不算远，但其实主要是在南部儋州活动……
长豹既想跟师侄切磋，答应也无妨，可以互相指点、互相长进嘛！”
雷抓子带着些许嗤笑，起哄道：
“难道秦师兄这一派之祖，竟还怕输给我洪师兄不成？”
一时间，圣天宗的其余弟子，也纷纷跟着雷抓子一阵起哄，
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专程来找事的呢。
他们这么一闹，早惹恼了在洞府中作陪的火孩儿，
火孩儿猛地一拍案几，怒声大斥道：
“你们这些圣天宗的人，别不知好歹！
老祖不愿与你们的人切磋，并非是怕了他，而是与之修为相差太大，
我们老祖只动动手指头，便能要了他的姓名，还切磋个什么？”
“这……实在是太狂妄了！”
圣天宗的修士听后，个个对着火孩儿怒目而视，
若不是有双方的师祖在此，只怕早就打起来了！
红发老祖捧杯喝酒，似乎没有听见火孩儿说的，只是脸上阴晴不定，明显的露出了不喜之色。
洪长豹嘿然一笑：
“师兄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咱俩几乎同时入道修行，修为能相差多大？
我现在是紫府后期，身上还有老祖赐下的几件镇派之宝，你就算是炼虚初期，洪某也有自信能落于不败之地！”
秦枫无奈之下，只好将镇妖宝塔的敛息镇魂之效收起，将全身的气势释放了出来，随后轻飘飘的朝着洪长豹瞪了一眼。
霎时间，炼虚后期的威压汹涌而出，洪长豹整个人顿时脸色煞白的连连后退，
但最后他还是没能站稳，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秦枫的面前。
原本一片哄闹的绛云洞府，立马变得鸦雀无声，
之前一副名门子弟做派的圣天宗修士，看着跪地不起的洪长豹，全都目瞪口呆。
洪长豹作为圣天宗长老，就算是放眼整个南部儋州，那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此时面对跟他同时入道的秦枫，竟然只被瞪了一眼，就直接跪下了？
这……这一定不是真的！
在雷抓子的搀扶下，洪长豹勉强站起身来，一脸震惊的盯着秦枫：
“你……你的修为，难道已不止紫府后期？”
秦枫笑笑不说话，身上气息一收，端起杯盏来，缓缓饮了一口酒。
这时，红发老祖两眼放光的看了看秦枫，抬手一挥，对洪长豹道：
“退下去吧，勿要丢人现眼了，
你秦师兄的修为已跟为师一样，乃炼虚后期！”
“什么？”
一时间，洪长豹、雷抓子等圣天宗弟子，全都惊骇莫名，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们的老祖，好像是跟秦枫师父一辈的人物吧，修为竟已然被他给追上了？
如果不是红发老祖亲口所言，洪长豹等人绝不会相信……
过了半天，
洪长豹、雷抓子等圣天宗的弟子，依旧在绛云洞中闲坐，只是个个都收敛起了之前的狂傲之色，在火孩儿面前显得极为恭敬。
至于秦枫跟红发老祖，则在洞外随意漫步，不时的交谈几句。
秦枫这才知道，红发老祖早在两千年前，就已是炼虚大圆满的修为了，
只是两千年过后，修为却依旧毫无进展，仿佛就此停滞了一般，
炼虚与合体之间的那道关卡，真是仿若天地鸿沟，让人难以逾越。
当两人来到一处悬崖边上时，红发老祖望着前方的云海，怔怔出神了许久：
“秦师侄可是觉得再次相遇，我跟当年相比，变化不少？”
秦枫微微点了点，
以前的红发老祖，醉心于修行，为了不受外界干扰，甚至会常年在地窍修炼不出，
哪会像现在这般，出入前呼后拥，甚至还有不少衣着清凉的道姑随行陪伴？
第624章 为山九仞
山崖云海前，红发老祖忽然喟然长叹了一声：
“苦修两千余载，修为却没法增进一丝，换了是谁，只怕也会难免有些颓丧，
吾一生潜心苦修，从不敢放纵享受，以免让道心有所松懈，
然而随着修为的突破遥遥无期，寿元日益减少，就怕再不享受这花花世界，就来不及了！”
秦枫从红发老祖的语气中，体会到了一丝无奈和悲凉，
其实，他跟红发老祖有着某种相似之处，都是道心坚固，用心苦修，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
红发老祖修为止步于炼虚圆满，不得寸进，选择了放纵享受余生，
而他自己，会不会步红发老祖的后尘呢？
秦枫深吸了一口气，劝道：
“师叔切勿太过颓忧，你我修炼到这炼虚后期，也不知历经了多少艰难险阻，实在殊为不易，
此正是为山九仞之时，岂能轻言放弃，而功亏一篑？”
红发老祖摆了摆手：
“师侄不用多劝，我已经完全想开了，
别说合体天堑难以逾越，就算突破到了合体期，又能如何？
后面的渡劫期，更是步步凶险，万载以降，已无人能够成功飞升而去，
依我看来，恐怕是这苍天不想让咱们这些下界修士成仙呢，为之奈何？”
苍天不愿让人飞升，又能为之奈何？
红发老祖的怀疑，并非什么怨愤之言，
毕竟事实便是自张免之后，已两三万年无人飞升了！
就算一路突破到了渡劫期，很大可能也只是苦熬不过，命丧诸般劫法之下！
既是如此，也难怪红发老祖会感到这般的颓丧了。
秦枫跟红发老祖关系还算不错，不愿见他这般自暴自弃，便转而继续多劝了一句：
“师叔可知道散仙道果？”
“散仙？”
红发老祖听后，顿时沉吟了片刻：
“在古籍中有所见闻，咱们修士若是羽化飞升后，可参证天仙道果，
而散仙又称‘小仙’，乃是低天仙一等，却天差地别的的道果……”
秦枫点了点，
“据说渡劫修士若是渡劫失败之后，若准备充分，也可以不死，而直接参证散仙道果的，
虽然是低了天仙一等，也只能做些土地、山神之职，却也能够长生不死……”
“此话当真？”
红发老祖听后，顿时两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