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珊儿点头：“你说的没错，你身为师哥弟子，就应该为他考虑。”
接着她转身腾空，说道：“既然你有这个心，余天成，你且随我来。”
宋长衣赶忙道：“娘我呢？”
“此事也与你有关，你想来也就来吧。”
说罢，唐珊儿莲步踏空，驾着一道火云直向火云刹那。
舒寒拍着白兴言的肩膀说：“徒儿，你现在去为师的洞府等候，我跟师姑去一趟就回来。你的罡天四极剑阵令牌呢？”
白兴言赶忙递出控制令牌，舒寒扯掉上面的玉佩说道：“为师已经洗掉了印记，日后这罡天四极剑阵就是你的了，好好使用，不要辜负你们白家先人的期待。”
说罢，舒寒化为一道流光随唐珊儿而去。
舒寒紧跟在唐珊儿身后，飞行两刻钟，突然间，他周身忽然剧烈抽搐，浑身传来剧痛，直接失去了身体的控制，从半空中直直坠落下来。
嗖！
一道红色丝巾从唐珊儿袖中伸出，将舒寒拽回她的身旁。
唐珊儿看着满脸冷汗的舒寒，玉指探在他脖子上，娥眉不禁皱起。
宋长衣急忙问道：“娘，余兄是怎么了？”
唐珊儿道：“天火攻心，药性作乱，若非他身体坚韧，早就爆体而亡了。”
第167章 人魔动乱
宋长衣看着舒寒难受的样子，不由问道：“怎么会这样？”
唐珊儿感受着舒寒身体中的变化，赞叹道：“此子当真了不得，看来他能活下去并非偶然。竟然领悟了天火转换阵，并将自己当成法宝来炼制。不过他短时间内吸收了太多天火本源和庞大驳杂的药力，身体已经快到了极限。”
唐珊儿屏气凝神，金丹从眉心祭出，浑厚的金丹元力照耀在舒寒身上，她手指快速封住舒寒周身几个大穴，这才止住了舒寒体内的天火和药力乱窜，让舒寒从剧烈痛苦中苏醒过来。
舒寒喘着粗气，拱手拜谢：“多谢师姑搭救！”
唐珊儿点头：“你现在体内贮存了太多天火本源和驳杂的药力，日后需要潜心将这些炼化，否则有性命之忧。”
舒寒倒吸一口凉气，他本来就知道体内状况不佳，可没想到严重到这种程度。
看来灵药确实不能乱吃，未经提炼的灵药对修士而言不亚于毒药。
“多谢师姑指点。”
于是，舒寒调整好内息，继续跟着唐珊儿飞向火云山。
途中，宋长衣一直眯着眼盯着他，盯得舒寒有些发毛，他不禁问道：“宋师兄，你这般看我干什么？”
宋长衣低语说：“我娘从来没有对其他弟子这般好，竟然还动用了金丹元力，你小子何德何能可以得到我娘的青睐！”
舒寒愕然，我哪知道！
唐珊儿淡淡道：“长衣，废话少说。”
宋长衣浑身一激灵。
“是！”
三人向着火云山后飞行，火云山浩大，唐珊儿带着他们一同来到山顶范围，降落在一处幽静的山坡。
唐珊儿莲步款款向前走去，并说道：“此地不能飞行，你们跟我一并走去。”
舒寒扫视周围，山坡上空无一人，可跟着唐珊儿向上走去，舒寒逐渐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威压，这股威压没有包含一点修为的压迫，却迫使舒寒不禁心情沉重、庄重肃穆起来。
逐渐的，舒寒看到一个一块巨型黑色石碑，石碑好像是用岩浆浇筑而成，上面还蔓延着赤红色的纹路，用火红的大字写着：火云天墓。
霎时间，舒寒凝视着墓碑，能感觉到无数强者的幻影在同样凝视着他。
让他忍不住鞠躬敬拜，他一抬头发现唐珊儿和宋长衣跟他一样在鞠躬。
接着，唐珊儿带着舒寒走入了火云天墓。
一进入天墓，舒寒就感到萧瑟的火山风呼啸刮着自己的脸，那风声在耳边盘旋，宛如死去的人在耳边低语，诉说着他们生前的丰功伟绩。
舒寒一眼扫去，一排排墓碑上都是结丹期强者。
这些树立的墓碑就象征着火云刹那雄厚的底蕴。
唐珊儿带着二人来到一众紧挨的墓碑前，迎面的是一座合葬墓，唐珊儿立刻跪在墓碑前，低声道：“爹，娘，珊儿来看你们了。”宋长衣也赶忙下跪，低声道：“孙儿宋长衣，叩拜祖父祖母！”
舒寒也赶忙下跪，叩拜道：“弟子余天成，叩拜师祖！”
接着他看着这一排特殊排列的墓碑，忽然想起魏皓龙跟他说过的人魔动乱，不由得问道：“师姑，这些前辈都是因为人魔动乱而牺牲的？”
“人魔动乱……”
唐珊儿语气哀伤：“为了我火云刹那的名声，这个故事已经流传了两千年了。今日，见证当年事情的人又少了一个，哎，爹娘，一晃，都快一千年了。”
舒寒心中咯噔一跳，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唐珊儿说道：“余天成，你身为师哥的弟子，有必要知道当年的实情。你且好好听着，其实火云刹那流传的人魔，就是你师傅，当年我爹的真传大弟子，诸天宇。”
“什么！”
舒寒没发声，宋长衣却惊得跳起了起来。
“娘，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舒寒沉默听着，联想到吕长老对疯老人说的话，心中早已猜了个七七八八。
唐珊儿站起来，她没有宋长衣高，按着他的肩膀，说：“长衣，你冷静点。”
宋长衣后退两步，喃喃道：“你是说……是那个疯老人杀害了我祖父和祖母，导致我们火云刹那当年差点覆灭？”
转而，宋长衣咬牙切齿，质问道：“这样弑师逆徒，为何你和爹不将他斩杀，为祖父祖母还有火云刹那一众长老报仇？还让他好端端活在世上！”
说罢，宋长衣拔出长剑，愤然就要下山而去。
“回来！”
“我不！”
宋长衣红眼大喊：“你和我爹从小教育我要忠于门派，此人曾背信弃义，欺师灭祖，陷我火云刹那于覆灭边缘，你们不动手，我要亲自动手！”
唐珊儿一抬手，宋长衣就被吸了回来，她毫不客气，上去就扇了宋长衣清脆的两耳光，把宋长衣都打愣住了。
唐珊儿看着愣住的宋长衣，忍不住泪水夺眶，她咬着红唇，怒道：“不行！你绝对不行！”
看到唐珊儿哭了，宋长衣立刻就慌了，他连忙跪在唐珊儿面前，哀求说：“娘，我错了，求求您别哭了，您想怎么惩罚长衣都可以。”
唐珊儿抹干自己的眼泪，长叹道：“人们都说你是天才，你爹更是火云刹那万年不遇的天才，都没人记得，其实火云刹那第一天才是师哥。”
“我当年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时，师哥已经拜入我爹门下，他待我爹娘宛如亲生父母，对火云刹那的忠心耿耿。我的一身修为也是师哥手把手传授的，如果不是师哥，我还不一定能成就金丹大道。”
舒寒在一旁听着，突然感觉，唐珊儿与其说是讲给他听，倒不如说是讲给宋长衣听的。
“师哥并非是火系天灵根，可是领悟能力无人能及，你爹刚通过选拔入门时，师哥已经来到假丹境界，并且在筑基期就完整掌握了门派最难精通的《天火弄焰诀》，并且在大云之北正道六宗中，取得结丹期之下第一人的称号。”
“宋经纶是我爹当年的关门弟子，可是我爹身为门派掌门，诸事繁多，少能亲自教导他，他对修炼的领悟也多半是来自于师哥悉心教导。没有师哥，你爹也难有现在的成就！”
陡然，舒寒敏锐感觉到墓地南方有细微的异动，他忍不住向那边望去，却只有空荡荡的土坡。
舒寒皱着眉头，心想难道是自己神经敏感了？
他不信，瞬间全力睁开清灵明目。
清灵明目下，那边依旧是空荡荡一片，可是他眼角突然捕捉到一个透明的人影，那个人影一闪而过。
第168章 自化元婴
听着唐珊儿的叙述，宋长衣只能听到她语气中的崇拜之意，不由得十分气恼，反驳道：“娘，你别忘了，是他杀了祖父祖母和一众长老！就算他之前再风光无限，也改变不了他欺师灭祖的恶名！”
“是啊……”
唐珊儿突然情绪崩溃，有气无力道：“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为什么……我本来不用失去爹娘……不用失去师兄……为什么会这样……”
唐珊儿被宋长衣一语击溃心中防线，忍不住再次痛哭流涕起来。
此时的唐珊儿不像是端庄严肃的掌门夫人，更像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
宋长衣看着心疼，扶着唐珊儿，说：“娘，咱们不说了，不说了。”
“不！”
唐珊儿抓紧宋长衣的手腕，坚定道：“你们好好听我说，这件事不能被遗忘！”
“师哥在修炼途中一路高歌猛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突破结丹期，之后又在结丹期基于《天火弄焰诀》开发出不一样的神术——《天火锻体决》。从此他就走上了另一条修炼道路。”
唐珊儿看向舒寒的右手，说：“《天火锻体决》是师兄毕生心血的凝聚，反其道而行之，将天火本源、自身修为甚至还有金丹都融入肉身。”
舒寒愕然，熔炼天火就算了，连自身修为和金丹都一起熔炼了？
“此术一旦大成，肉身力量通天彻地，并且修为法术依旧可以使用。师哥当年凭着一门神术，打遍元婴之下无敌手，经过近千年的苦修，师哥终于问鼎结丹巅峰，准备冲击元婴。”
“修行《天火锻体决》，师哥已经将金丹融入肉身，不能像寻常修士那样从金丹蜕变出元婴。于是他与我爹商议数十年，终于决定，走出另一条路，不由金丹衍化元婴，而是选择自身化为元婴！”
自化元婴！
舒寒和宋长衣心头都震动，这是何等胆识才敢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爹当年准备借赤日临天，将火云山中地龙火本源融入师哥身体，打算让我师哥成为火云刹那历史上第一个融入地龙火本源的修士。那时，师哥跟我说，一旦成功，他的实力将力压青雷宗宗主和魔音门门主，成为大云之北第一人！代领我们火云刹那问鼎大云之北巅峰！”
宋长衣听到这话，心中不服，不由得反驳：“他没做到的，我爹一定能做到！”
唐珊儿叹息道：“是啊，他没做到。”
“那年，魔音门连同大云之北以外的魔门，对正道六宗宣战，一时间大云之北天下大乱，到处出有魔修入侵。那时我们火云刹那底蕴雄厚，在这场大动乱中能安然稳住脚跟。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年赤日临天，爹打开了山门的天火护山大阵，封闭山门，连同一众结丹长老助师兄突破元婴期。”
“那时我已经在师哥的帮助下突破金丹，本来赤日临天也是我绝佳的修炼契机，可是为了维护山门的稳定，给师哥创造一个安稳的突破环境。我放弃了这次机会，带着一众筑基弟子，外出火云山阻击魔修。”
唐珊儿语调又开始颤抖。
“可是……可是魔修击退了，一切却都没了……”
唐珊儿半倚靠在宋长衣身上，哽咽说道：“我回来时，来到山顶天台，就看到爹娘和一众长老都倒在血海中，唯有师兄一人站在天台上，他的身上已经分不清是地龙火纹还是赤红的血液。我赶到时，他已经一掌贯穿了宋经纶的胸膛。”
“我当时不知所措，喃喃喊着师哥的名字，可是师哥嗜血的眼珠把我吓坏了。你爹当时死死抓住师哥的手，吐着血冲我大喊，说师哥已经走火入魔，让我快跑。可是我不相信，呆滞地走到师哥面前，茫然拽着他的衣角。”
唐珊儿长叹一口气，眼中的迷惘仿佛呈现着当年的情景。
她接着说：“可是他却抽插在宋经纶胸口的手，使劲掐着我的脖子。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他太过强大，就算我是结丹期，也没有丝毫还手之力，我只记得我在迷茫中不停喊着他的名字，被他掐晕过去。等我再次苏醒时，师哥已经离开了山顶天台，只留下我和宋经纶倒在血泊中。”
“当时在山顶天台，只有宋经纶和我从师哥手上活了下来。”
“宋经纶虽然当时身负重伤，可是侥幸未死。事后，他跟我说，当时我爹娘助师哥数次冲关，可都未成功，师哥不甘失败，强行融合地龙火本源，结果导致地龙火攻心，走火入魔，神志不清，才犯下了如此杀孽。”
“多年之后，我跟宋经纶终于在火云山周围找到师哥的踪迹，他已经成了这疯疯癫癫的样子。记不起任何事，见我和宋经纶只会跪地痛哭。我当时好想杀他，可是我下不去手，也根本杀不了他。”
宋长衣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怒道：“娘，你下不去手，我去！”
唐珊儿拉着他说：“不，你不听娘的话，也要听你爹的话。你爹过去一直开导我，师哥是最忠于火云刹那之人，而且所作所为并非他的本意。他现在这疯疯癫癫、日日夜夜活在愧疚中，已经是他最好的惩罚。”
“你爹告诉我，要学会放下仇恨。”
放下仇恨？
宋长衣喃喃道：“我爹真这样说？”
唐珊儿点点头说：“是的，他一直劝我放下仇恨。可是，弑杀双亲的仇恨哪有这么好放下？当年的赤日临天之事，娘会亲自做个了结。娘不想让你插手，上一辈人的恩怨，就让上一辈人来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