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世界的顽疾，无药可解。”
“归根究底是这个世界资源有限，而人的欲望却是无限的。有限的资源碰上无限的欲望，只可能碰撞出战火。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一直是这个世界不变的法则。”
天枢圣人笑道：“古前辈早就看出了世界的本质，所以才不会干预灵界的战争，因为他知道这就是世界本来的面貌。”
“仓颜十分认可古前辈的见解，有限的资源和无限的欲望，两者只要共存，真正的和平便不会降临。灵界有限的资源是无解的问题，仓颜指出，唯一的途径就是教化世界众人，解决人们心中无限的欲望。”
舒寒眼皮一跳，听到这里，他不禁想起仙域的苏祁望。
仙域所面对的问题要比灵界更加尖锐。
仙域的资源更加稀少，仙域的人心更加的贪婪。
所以仙域的战争要比灵界残酷得多！
苏祁望也秉持着仓颜的想法，既然仙域资源无法解决，那就解决需要消耗资源的人。苏祁望始终提议将仙域的修为境界压制到金丹期，抑制仙域之人资源的消耗量，如此就能大幅度缓解这个矛盾。
不过苏祁望比较现实，他知道人性无法驯服，便以法则来强制限制，直接压制修为。
“仓颜觉得靠教化就能填满人心中那道深深的欲望深渊？”
天枢圣人点头：“根据古前辈的说法，仓颜确实这样想的。他觉得仙君时代不过是靠武力暂时压制了人心中的黑暗，并没有去施行教化。因为仙界需要下界竞争，诞生强者，飞升仙界，补充仙界力量，所以放任人心日益增长的欲壑。”
“仓颜说，以武力镇压人心，非长久之道。唯有依靠教化，依靠文明，才能渐渐填满人心那道沟壑。纵然那道沟壑很深，但只要愿意投入持之不懈的努力，终有一日能完成教化，让真正的和平降临世间。”
舒寒听着这一番话，虽然不是听仓颜亲口诉说，但也能感受到当年仓颜那犹如明月般纯净的理想。他甚至很难将这个仓颜和现在意图灭世的昱暝族大祭司联系在一起。
“这听起来是十足的圣人，比苏祁望那家伙还圣人，现在怎么变成了那个让人胆战心惊、杀生无数的大祭司呢？”
菜头不禁问道。
舒寒沉默片刻，说道：“从另一个角度说，或许仓颜从来没变。”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舒寒。
“仓颜的夙愿是消除世界的隔阂纷争，然而让虚无吞噬整个世界，将所有人都与虚无本体同化，那么所有纷争和隔阂都不复存在，所有人都融于虚无，归于虚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仓颜便完成了自己的夙愿。”
嘶！
在场所有人都发出匪夷所思的声音。
“不用这么极端吧！”
“人都没了，隔阂战争当然也没了，但人都没了啊，消除战争隔阂还有什么意义！”
天枢圣人说道：“若是如此设想，那么确实太极端了！”
舒寒默然道：“你们以为仓颜一开始就不是极端之人吗？”
“他本就怀有十分极端的思想。只是他一开始的思想是极端的善，纯正的兼济天下，纯正的大公无私！但这种绝对圣人思想也是一种极端的病症！”
舒寒这时候想到一句话。
“太上无心的崩塌，往往是从一个极端滑向另一个极端。”
“仓颜的圣心是要比太上无心更加至真至纯高深莫测，这样的心境若是崩塌，仓颜诞生将一切都融于虚无的想法也不奇怪。”
魏皓龙感叹道：“所以说做人不能太极端，该吃吃该喝喝，该看美人跳舞就看美人跳舞。欲壑难填，为什么要填，做人没点欲望，还做啥人，当石头好了。”
所有人目光投向魏皓龙，来自众多高阶修士目光压得魏皓龙不由得蜷缩起来，满头大汗。
“诸位高人前辈，就当我元婴期小修士胡言乱语，莫见怪莫见怪。”
菜头拍案叫绝：“魏龙龙说得好！这次菜头挺你！”
天枢圣人笑道：“魏龙龙小友话糙理不糙，无论是凡人仙人，只要沾到人这个字，就脱离不了欲望。我若不是保持着复兴应天族和复仇昱暝族的欲望，早就在坚持不住，被虚无彻底吞噬。”
天璇圣人说道：“魏龙龙算是揭示我们和虚无的本质不同。”
虞秀云笑道：“魏龙龙是舒寒的朋友，不比拘谨，以后就把应天界当第二个家就好。”
魏皓龙拱手拜谢，心中却泪流满面。
“我不叫魏龙龙，我叫魏皓龙啊！该死的小菜头，都给带跑偏了！”
……
第1890章 天雷晶石
“我想仓颜的转变，必然跟潜夜大陆的消失有关。”
舒寒说道。
天枢圣人点点头，可惜说道：“确实如此，当年的潜夜大陆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事。那件事发生过后，古前辈就再也没有能力找到仓颜，仓颜就好像开始躲着他，消失在整个灵界。”
“什么事？”
“潜夜大陆之所以混乱，主要是因为两点。”
“其一，潜夜大陆位于灵界边缘，乃是灵界灵气稀薄之地。潜夜大陆不具备长远发展潜力，所以在灵界漫长历史中，潜夜大陆没有发展出大族，潜夜大陆大乘修士都屈指可数，更别说渡劫修士。没有大族，也就说明潜夜大陆没有能力左右自己本体命运，只能被其他大陆的大族所支配。”
“其二，是因为潜夜大陆埋藏着一种特殊的矿产资源，这种资源算不上珍稀，但也是灵界的硬通货。只不过就是开采有些困难，十分危险。”
“是什么东西？”
天枢圣人一挥手，一块幽蓝的矿石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菜头认了出来：“天雷晶石！”
“没错正是天雷晶石。”
舒寒打量着这块天雷晶石，觉得这块晶石甚是普通，矿石内部蕴藏着部分狂雷之力，但也仅此而已，不足为奇。
“这还真不算什么稀奇东西。”
舒寒随口一说。
然而再看魏皓龙，他看着那块天雷晶石十分眼馋，他忍不住嘀咕说道：“这还不算好东西啊！这天雷晶石要比青雷宗最顶级的青雷石还要好许多倍。”
众人目光不禁再投向魏皓龙。
魏皓龙脖子一缩，老脸一红：“我也就下界元婴期，没见过世面，让诸位见笑了。”
天枢圣人笑道：“舒寒小友你是见过太多高阶仙材，五行神材都入你的眼，更何况火系神材和水系神材衍生出来的天雷晶石。这种晶石品质要在五行神材之下，一般是给化神期和炼虚初期修士炼制运用。不过这种晶石比起其他同阶炼器材料有一个极大的好处，那就是……”
说着天枢圣人放出的天雷晶石开始不稳定抖动，随即在众人面前剧烈爆炸开来，天雷四射。
“那就是随时可以引爆，从而释放不俗的威力。”
舒寒点头：“我懂了，这种晶石平常可以炼制成法宝对敌，若是斗法不过，还可以引爆对敌。若是有大量天雷晶石，就相当于拥有许多炼虚级符箓，效果也十分惊人。”
这种利用数量产生威力的方法舒寒过去经常用，只不过现在已经看不上了。
“确实如此，所以天雷晶石的价值仅次于五行神材，超越其他同阶材料。虽然依旧不足珍贵，但是各大族群还是以大量中低阶修炼者为主，每个族群对天雷晶石的缺口都很大。而潜夜大陆盛产天雷晶石，天雷晶石矿脉遍布整个大陆。”
舒寒摸着下巴：“这样说潜夜大陆虽然灵气贫瘠，但凭借天雷矿脉也算价值不菲。为何没有被其他大陆侵占？”
“因为其他大族不愿去开采天雷晶石。”
舒寒一皱眉头：“是因为开采危险吗？”
“相当危险！”
菜头说道：“我也听过天雷矿脉，我们妖族就要不少。我们妖族都是派最皮糙肉厚的遁甲犀牛去开采，但全程也得小心翼翼。因为一旦一块天雷晶石出现问题，那么很可能整个矿脉都被引爆，就算是遁甲犀牛也得被炸得肉泥！”
“所以没有大族愿意派自己的族人去开采天雷矿脉，他们只是从潜夜大陆各大族群手中大量购买。而开采天雷矿脉这种危险的工作，全部交给潜夜大陆万千族群。”
舒寒点头：“如此一来，确实是划算的买卖。潜夜大陆实力不足，其他大陆的大族甚至可以用武力胁迫，大量低价收购。让整个潜夜大陆的种族成为他们的苦工。”
“正是如此，但现实还要比舒寒小友设想的残酷。”
“就算低价收购，那多少也是买卖。真实的潜夜大陆，所有族群都被大族瓜分支配，成为他们的奴隶。大族通过胁迫降幅潜夜大陆族群高层，让高层奴役他们的族人，几乎无偿去挖掘天雷晶石。他们就需要最少的代价，就能换到源源不断地天雷晶石。”
“但若是这样，潜夜大陆的生存状况还不算最糟。最糟的是，掌控潜夜大陆的那些大族们分赃不均，操控他们把控的族群相互攻伐，彼此争夺地盘，占据更多的矿脉。至此，灵界生存环境最黑暗的大陆便诞生了。”
“潜夜大陆的生灵不光要承受挖掘天雷晶石带来的危险，还要饱受地盘争夺的混战，可谓是朝不保夕，民不聊生。”
在场之人皆感叹潜夜大陆民生之艰难。
舒寒长叹道：“这样的情况恐怕很难扭转！潜夜大陆的混乱是其他大族想看到的，这样潜夜大陆永远发展不起来，永远摆脱不了他们的控制，永远成为他们攫取利益的工具。这利益牵扯太深，动人利益，犹如杀人父母。”
“确实如此。”
天枢圣人说道：“仓颜跟古前辈坐而论道，提到自己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就必须先行转变潜夜大陆的现状，创造出一个和平团结的潜夜大陆。若是潜夜大陆都无法平定，哪有何能力去逆转整个灵界？”
“古前辈听着仓颜的高谈阔论，对他的志向表示尊重，同时也表明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仓颜没有着急反驳古前辈，只是说让古前辈拭目以待。”
“之后的日子，仓颜便加速修行。古前辈也因为仓颜能感应到他的监视，所以选择不在暗处打扰这位后辈的修行。然而在五百年之后，一声响彻灵界的惊雷炸响，将古前辈的目光又吸引过来。”
“那滚滚的仙雷居然是属于仓颜，仓颜在五百年后，开始争渡他的仙劫。”
“五百年！”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从合体初期到渡仙劫，居然只用了五百年！
虽然震惊，但仓颜实在太过逆天，众人已经见怪不怪。
“古前辈全程关注那场仙劫，令古前辈惊讶的是，仓颜居然连渡五重仙劫！直接从合体巅峰跨越到五重渡劫，成为潜夜大陆有史以来唯一一位高阶渡劫强者！”
“什么！”
“还能再夸张点吗？”
全场爆发海啸般的惊呼。
第1891章 潜夜联盟
“合体巅峰突破大乘直接渡劫，而且一口气争渡五重仙劫！”
仓颜的逆天表现震撼了所有人。
天枢圣人笑道：“听到古前辈说这话，我当时也沉默了。”
“想我天枢，也算是应天族历史上天赋最佳的那一批。但我从大乘期到渡劫五重天也花费了十八万年。算起仓颜的修炼历程，他不到一千岁就完成五重仙劫，简直难以置信。在场恐怕也就舒寒小友有可能超越他。”
舒寒听之，立刻沉默了。
龙玄上人听到舒寒天赋异禀，不由得哈哈大笑，他摸着胡子说道：“圣人别开玩笑了，你们可不知道我这徒儿最开始的天资有多差，五行杂灵根，亘古罕见。差到我这个师尊都快怀疑人生，要不是老夫当年用尽金丹精元帮他筑基。他早就老死在岁月中，哪有后来的人族舒寒，天道尊者。”
舒寒一翻白眼：“你能少说几句吗？”
“好好好，翅膀硬了，不听管教了，为师闭嘴就是了。”
天枢圣人说道：“想来当年他跟我相遇，距他成就五重渡劫修为，已经过去了一百多万年。我当时还以为跟他不分伯仲，现在想来，简直是痴人说梦。”
“一千年就成就五劫，以他这种逆天天赋，一百万年时间过去，不知道达到了何等可怕的地步。现在想想，若不是当年他没有提防着我们，毫无后手保留向我们分享了虚无之力。我们九大圣人，不借助虚无之力，恐怕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成就五劫之后，仓颜就没有再醉心于修炼，将全部精力放到平定潜夜大陆多年混战之中。根据古前辈所说，仓颜成就五劫之后，就已经是潜夜大陆最强者。但仓颜没有依靠自己的实力去强迫各族臣服，而是隐藏实力，去潜夜大陆每个族群之中游历，感受不同种族的疾苦和矛盾。然后以自己的理念去尝试教化感化那些族群……”
“这样太麻烦了吧！”
“潜夜大陆有多少种族？至少近万吧！一个接一个种族游历教化，那得教化到地老天荒！”
菜头不禁说道。
“确实如此！”
“但仓颜知道，这从来不是一项简单的任务。古前辈猜想，仓颜如此快速修成高阶修为，就是想节省出时间去完成教化。对仓颜来说，修为易得，教化难求。这件事更值得他去投入精力。因此几万年几万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