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宫中并无其他，所谓的妖神秘藏只是一条路，一条引领菜头回家的路。
敖游在门前感到畏惧，舒寒又何尝不是。
舒寒徐徐盘坐下来，从菜头乾坤玉佩中拿出一把灵药，在手中炼化成药粥，对菜头说道：“菜头哇，今天该吃灵药了！”菜头捧着小脸蛋，哇的一声，耸动着小鼻子，高兴坏了。
舒寒一勺一勺喂着小家伙吃灵药，仅仅吃了半碗，敖游就失魂落魄地抱着苏秋从寒月宫宫门内走出来。
进去之前，敖游流露出的神色是兴奋与迟疑外加一点恐惧，然而此刻，敖游的脸上完全被绝望占据。他怀中的苏秋也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
轰！
敖游双腿发软，绝望无助地跪倒在寒月宫门前，两眼无神地望着远方。
舒寒见此，抱起菜头，来到他面前，问道：“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敖游双目无神地呢喃道：“空的，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会这样，藏匿妖神秘藏的寒月宫，怎么会什么也没有……”
舒寒长叹道：“本来就是如此，所谓妖神秘藏不过是一场虚妄，就像你千载坚持的执念，本身就是镜花水月。只可惜，你深陷其中，看不清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敖游我不杀你，用你剩下的时间，去好好想想，你为了戳破这场镜花水月，到底付出了多少罪孽！”
敖游泪流如注的眼睛看向舒寒，他颤声忏悔道：“对不起舒兄，对不起……”
舒寒长长叹息，说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真正对不起的，是被你执念所欺骗而赴汤蹈火之人，是被你屠杀的数不清妖兽和人族，是早已去逝的苏秋姑娘！我认识一个跟她很相似的姑娘，若是苏秋在天有灵知道你为她犯下如此杀孽，敖游，你说她要如何才能安息？”
舒寒轻声说着，敖游沉默听着，逐渐地，敖游已然泣不成声，抱着苏秋的尸体嚎啕大哭。
菜头揪心地抓着舒寒的衣襟，一双大眼睛忍不住泪汪汪起来。
她拉了拉舒寒的衣襟，说道：“主人主人！把圆球球给菜头好吗？”
舒寒一愣，将寒月心拿出，菜头二话不说将寒月心一把抱在怀中，从舒寒怀中跳下来，抱着寒月心来到敖游和苏秋面前。她小嘴深吸一口气，接着猛地将寒月心融入体内。
“菜头！不可以！”
舒寒惊慌不已，以菜头现在的状态，一旦融合寒月心，便会彻底激发伪阴灵根毒瘤，而且无法像上次那样还有充裕的法力可以勉强排除寒月心。
菜头融合寒月心好，脑瓜子生疼，浑身冒出红光。然而小家伙顽强地忍住剧痛，努力将一道红光凝聚成形。
紧接着从菜头体内涌出的红光逐渐在敖游面前成形，舒寒当即愣住了，从菜头体内出现的，正是苏秋姑娘的虚影。
敖游看着面前由红光组成的苏秋，当即愣在了原地。
“秋儿……”
苏秋没有说话，只是单纯地看着敖游微笑，敖游伸手想要抓住苏秋，可是敖游一碰她的身子，苏秋的虚影就开始破碎，接着，苏秋微笑着挥着手，在敖游的注视下，彻底烟消云散。
做完这一切，菜头小小的身子摇摇晃晃，咣当一下，倒在地上。
舒寒赶忙将小家伙抱起，舒寒知道小家伙是用尽全身力量，将苏秋的伪阴灵根从伪阴灵根毒瘤中逼迫出来。
菜头虚弱说道：“主人，不要怪菜头任性。菜头很喜欢那个大姐姐，其他大姐姐不喜欢菜头，总是欺负菜头，只有她会保护菜头，刚才大姐姐好像想要出来见大哥哥最后一面。但是，菜头保护不了大姐姐，因为大姐姐很早很早就死了……”
舒寒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说道：“主人怎么会怪你呢？你是最乖的了！”
伪阴灵根毒瘤是由千万条女修灵根编织而成，灵根虽然会携带部分灵魂信息，但灵根终究是灵根，苏秋和其他女修的魂魄一早就烟消云散了。
说着，菜头小脑袋只点，困倦道：“主人，菜头好困，好像睡觉觉……”
舒寒一惊，知道这是伪阴灵根毒瘤在发作了，他赶忙拍着菜头的小脸蛋，让她保持清醒，头也不回奔向寒月宫。
见了苏秋最后一面的敖游露出大彻大悟的神色，他目送舒寒抱着菜头冲进寒月宫，重重跪地叩首。
第917章 妖神现世
穿过光幕，冲进寒月宫之中，舒寒才知道为什么敖游会说寒月宫中什么也没有。
那果真就是什么也没有。
舒寒好像穿越到另一片空间，没有上下左右之分，到处都是无垠的洁白，让舒寒很难想象自己是在雄伟的寒月宫中。不过舒寒也没心思去想这个，菜头的情况十分危急，刻不容缓。
他抱着菜头大喊道：“妖神！我带着雪姬大人来了！快出来！”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从高空垂直降下，直接命中舒寒和菜头。顷刻间，舒寒就被这道寒光弹开，即将昏迷的菜头却安然无恙漂浮在寒光之中。菜头本来昏昏欲睡，可是在寒光的照耀下，当即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看到这一幕，舒寒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
“雪姬大人！老奴等候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您回来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这片洁白空间内响起，忽然，菜头身旁，一道白光凝聚。那位只记载在妖族世世代代传承壁画上的妖神出现在菜头和舒寒眼前。
妖神一袭白衣，白发苍苍，看着漂浮在寒光之中的菜头，不禁老泪纵横。
“多少年了，老奴也记不清楚多少年，终于让老奴等到您了。雪姬大人，您还记得老奴吗？”
菜头歪着头审视这位老泪纵横的妖神，摇摇头说道：“老爷爷，你是谁啊，菜头不认识你。”妖神看着菜头这个样子，长长叹息道：“是啊，看上去您才化形成功，按照九命轮回诀的进度，您确实还不记得老奴。不过您放心，带您返回灵界后，宫主会助您修炼九命轮回诀，不出一千年，您就能重回当年的巅峰。”
“老爷爷，你在跟菜头说话吗？菜头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菜头？”
妖神的语气出现迟疑，当即问道：“这是其他人给您起的名字吗？到底是谁如此大胆，敢给您起这样难听的名字！”
菜头手指当即指向妖神背后的舒寒，说道：“是主人给菜头起的。”
“主人？”
听到这话，老妖神的语气当即出现怒意。
舒寒：！！！？
菜头啊，主人拼死拼活把你送进来，你不能这样坑主人啊。
老妖神徐徐转身，严厉的目光凝视舒寒，刹那间，舒寒感觉自己好像被这个老妖神上上下下都看透了。老妖神诧异说道：“《问道金卷》？！没想到护送雪姬大人回来的居然是一个人族，老夫留下的那些真灵血脉还真是不中用啊。人族小鬼，老夫问你，菜头？主人？都是什么情况？！”
哗！
磅礴伟力直接涌向舒寒周身，舒寒此刻就好像被一只巨手紧紧攥住，动弹不得。
舒寒：……
“老前辈，这……这个不是问题的关键吧。”
“胡说！雪姬大人何等尊贵！岂能受这般侮辱？要是让老夫知道有人族敢奴役雪姬大人，你恐怕难以想象老夫的怒火。”
“咿呀呀呀！”
见到老妖神对舒寒不利，菜头当即怒了，她一跃从寒光中跳出，坐在老妖神肩头，小拳头一拳接一拳打着老头的天灵盖。发现根本打不动后，她又改成揪老妖神的胡子，一缕一缕地揪下来。
“放开主人！老坏蛋！菜头跟你拼了！”
老妖神当即懵了，他哀求道：“雪姬大人别拔了，老奴胡子快给你扒光了！行行行，老奴松开就是了！”说罢舒寒浑身压力一泄，菜头见状，一跃而起，跳入舒寒怀中，怒气冲冲看着一脸茫然无奈的老妖神。
“欺负主人！菜头不喜欢你！”
老妖神欲哭无泪，转而怒视舒寒，问道：“人族修士，你到底对雪姬大人做了什么？”
舒寒摸着菜头的小脑袋，一边安慰菜头，一边向老妖神无奈解释道：“前辈，事情是这样的，雪姬大人之所以叫晚辈主人，其实是有原因的。晚辈绝对没有对雪姬大人做过不利之事，虽然初期见面时确实有点不愉快，但是……”
于是，舒寒就跟老妖神简明扼要说了一下自己是如何遇见菜头，又如何将菜头误当成灵宠来喂养，最后如何跟菜头培养出深厚情谊。讲述过程中，菜头一直紧紧抱着舒寒的脖子，警惕望着老妖神，生怕老妖神对舒寒不利。
听完舒寒的描述，见到舒寒和菜头确实亲密无间，老妖神看向舒寒的眼光顿时柔和了。他歉意说道：“是老夫冒犯了，原来你和雪姬大人竟然有这样一段情缘。”
接着，老妖神深深给舒寒鞠了一躬，敬重说道：“老夫多谢小友一路舍命护送雪姬大人。老夫当年苦苦寻觅，却没想到雪姬大人竟然不在这人界之中，而是在人界周围游荡的小世界里。哎，若是小友将雪姬大人带出，恐怕雪姬大人真要在那片世界里万劫不复。请受老夫一拜！”
舒寒赶忙上前搀扶老妖神，急忙道：“前辈不必如此，我舒寒早已视雪姬大人如家人，这些都是晚辈我应该做的。只是雪姬大人现在情况堪忧，还请妖神前辈赶紧看一看吧。”
老妖神点头道：“确实，雪姬大人一进寒月宫，老夫就感到了不对劲。雪姬大人，手伸给老奴好吗？”菜头向他一吐舌头，愤愤道：“菜头不给！略略略！”
“别闹，菜头听话！”
听到舒寒这样说，菜头只能不情不愿伸出小手。
老妖神握紧她的小手，当即眉头紧紧皱起，滔天的怒气让舒寒为之一怔。
“大胆！是谁给雪姬大人种下如此恶毒的灵根毒种？可恶啊，若不是你将雪姬大人及时带来，这灵根毒种便会在雪姬大人体内彻底生根发芽，雪姬大人性命堪忧，污染了灵根，就算九命轮回诀也起不了作用！”
舒寒急忙问道：“能治好吗？”
妖神点点头说道：“能，但是必须尽快带雪姬大人返回灵界。”
舒寒长长松了一口气，躬身朝老妖神一拜，感激道：“能治好就好，那就劳烦前辈了。”
看到舒寒这样，老妖神不禁笑了：“救治雪姬大人乃是老夫的本分，怎么在你口中反而是恩典。人族小友，雪姬大人的灵根毒种是如何被种下？你可知道？”
舒寒摸着菜头的小脑袋，说道：“其实究竟是何人所为，想必前辈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您在天净池秘文中提到过此人，灵根毒种多半是此人的手笔。”
第918章 交谈
“你知晓了老夫留下的秘文？”
舒寒点点头，随手拿出一根灵药喂给菜头，说道：“雪姬大人修为尚浅，心智未开，她不懂您留下的信息，只能由晚辈代劳。”
妖神点点头，转而低沉问道：“那老夫预测之事……”
舒寒重重点头，沉声说道：“前辈预测的没错，而且情况要比前辈预测的严重许多，他已经潜入了这座长乐无垠宫，现在携长垣问道塔坐落于长垣道统之中。若是前辈还有余力，请助晚辈铲除此毒瘤！以保人界太平！”
听到这话，老妖神长长叹息。
“老夫很想帮你，只不过老夫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是老夫真身下界，当年老夫就将此人从玄天至宝中揪出来，彻底抹杀。可是老夫现在只是一道意志化身，而且大部分法力已然流逝岁月长河之中，现在只保留了帮雪姬大人开启逆灵通道的法力。这就是为什么老夫要在长乐无垠宫休眠至今的缘由，小友，恐怕接下来的问你，你要独自去承担。”
老妖神表示他现在无能为力，也在舒寒意料之中。毕竟妖神只是一尊意志化身，而且跨越了十几万年的岁月长河，现在还能送菜头返回灵界已经是万幸了。
不过妖神接着说道：“不过，小友，既然你替雪姬大人接收到了老夫掩藏起来的秘文，老夫设计的阵法你应该……”
舒寒点头：“完成了！”
老妖神欣慰地点头，笑道：“看来雪姬大人确实遇到了一个靠谱的守护者，人族小友，你且过来。”舒寒闻声，抱着菜头来到妖神的面前，妖神苍老的手指点在舒寒眉心，一道印记便留在了舒寒额头。
“你的修为老夫没办法插手，必须得到长垣道统才能解决。你对雪姬大人的用心守护，老夫无以为谢，只能将老夫打造的这座长乐无垠宫赠送给你。不过你得到老夫的印记，暂且只能操控部分的长乐无垠宫，想要真正控制这座宝殿，必须先继承长垣道统。”
随着老妖神一指，舒寒眼中映射出长乐无垠宫所有细节。
这座瑰丽雄伟的宫阙在舒寒眼中一览无余，然而长乐无垠宫并非是像长垣问道塔那样逆天的神器，长乐无垠宫内部没有太多可供操控的强大阵法，只有在通往长垣道统的路上有一些阵法禁制，但威力都不算强大，毕竟妖神设计之初，就是来考验结丹修士，对于元婴修士来说没有太大的威胁。
长乐无垠宫内部阵法平平无奇，不过防御长乐无垠宫的两大阵法则分外强大。空间裂缝大阵和修为禁制大阵，这两大阵法挡住了一代又一代人杰，让两大宗门都没有办法突破。也就是说，长乐无垠宫是能抵挡两大神器攻击的坚固宫殿。
而且长乐无垠宫还能自行吸收所在地的灵气，化为运转的力量。虽然不能随意移动，可舒寒一旦掌握这座宫殿，那么他就有了一座不可攻破的堡垒。不仅如此，长乐无垠宫中炼丹、炼器、功法、聚灵修炼场一应俱全，内部自成一片浩瀚的小世界。
得此重宝，舒寒虽然欣喜，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知道，这座长乐无垠宫等于是他用菜头换过来的。长乐无垠宫到手了，菜头也该走了。如果他有的选，给他十座长乐无垠宫，舒寒也不会换。
舒寒低头看向傻乎乎的菜头，没有提长乐无垠宫之事，反而问道：“前辈，这灵根毒种是妖族受人蛊惑，一代代献祭用秘法培养的伪阴灵根女修而造成的。寒月心已经被污染，这样跟雪姬大人融合，恐怕会对雪姬大人不利。”
妖神眉头一皱：“居然是用这种方法种下的灵根毒种，难怪能如此毒害雪姬大人，毕竟雪姬大人就是难得一见的阴灵根。看来此人是真想置雪姬大人于死地。可惜，老夫当初留下的真灵血脉，居然成了谋害雪姬大人的帮凶。”
舒寒揉了揉菜头的小脸：“原来雪姬大人就是传说中的阴灵根，难怪诞生出来的法力如此强大。”菜头被舒寒揉的咯咯直笑。妖神说道：“是啊，纯粹的阴灵根，在灵界也是难得一见，雪姬大人本来前途不可限量，可惜居然横遭此劫，不然雪姬大人早就成为威震灵界的一方大能。”
威震灵界的一方大能？
舒寒很难把这个名头跟菜头联系到一起。
他愣愣地问：“这样的话，雪姬大人应该会在上界受到最好的照料吧？”
“这是自然！妖族上上下下，当以雪姬大人为尊。人族小友，这点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
忽然间，舒寒抱着菜头的分身一愣，因为坐在小鼎中的主身被额头发烫的长垣道印惊醒。舒寒睁眼向远处的长垣道统金光望去，只见金光下的长垣问道塔正在抖动，两大神器虚影在长垣问道塔上空升起。
这就说明两大宗门的四大元婴巅峰强者已经突破了阻碍，来到了长垣道统，正在使用两大神器的印记，来强行夺取长垣道统。若是只是两大神器印记来抢夺长垣道统，根本不足为虑。可是现在长垣道统有玄命仙那伙人在，舒寒就不得不万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