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遵礼法、守规矩的人,规矩比天大。
只是,在戴上手铐后,陆煊认真的开口:
“可以帮我联系一下监察署的季署长么?上次我走的急,忘记留下电话了。”
两个监察愣了一愣,相视一眼,都大笑了起来。
“联系我们署长?小娃娃,你失心疯了?别在这里废话,赶紧走!”
说着,他蛮横一推,将陆煊赶上了车。
吴小旭也在车上,同样戴着手铐,满脸泪花子,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看到陆煊上来后,表情猛地一怔。
“煊哥儿?你”
“没事。”陆煊平静道:“你知道吴叔叔出什么事情了吗?”
吴叔叔是个极好的人,平日里最常做的,就是免费给棚户区的贫民问诊,时常还会去城市周边的穷苦乡镇行医,很少收钱。
陆煊不相信吴叔叔会去犯罪。
吴小旭泪眼婆娑的使劲摇头,带着哭腔:
“我也不知道!我爸爸他不可能做坏事的,不可能!”
“我知道。”陆煊轻轻点头,还想安慰两句,却被上车的两个监察呵止了。
很快,汽车开动,疾速驶离棚户区,直到这个时候,一些棚户区里的居民才看走上大街。
郑屠夫担忧的看了一眼远去的监察车,叹口气道:
“造孽啊.大同他怎么就成了通缉犯了?”
显然,刚才监察也敲过他的门。
一旁,被称为郑嫂的郑屠夫妻子也拧巴着眉头:
“老郑,你刚才听到那两个监察的话没有?说是有人举报的小陆煊和吴大同关系密切你说这会是谁做的?心肠这么歹毒??”
他们就住在隔壁,棚户区的屋子又基本和‘隔音’扯不上关系,自然将方才的对话都听进了耳朵。
郑屠夫抽了口烟: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陆小子从没和谁交恶过,对谁都好,对谁都心善.”
想了想,他又道:
“说起来,会不会和武馆同盟有关系?”
“什么意思?”郑嫂愣了愣。
“本来昨天要上交这周的例钱的,但是并没有人来收,我就去打听了一下。”
郑屠夫解释道:
“菜市那片区域是白象武馆的地盘,往日里例钱都交给他们,菜市的老三说,白象武馆的大馆主在监察署被人打死了,这几天白象武馆里头那些大人物忙着争权上位,才没功夫来收钱的。”
郑嫂有些疑惑:
“那和吴大同又有什么关系?”
郑屠夫嘁了一声,像模像样的分析了起来:
“你看啊,监察署和武馆同盟一直不对付,打死白象馆主就是一个征兆,双方要大打出手的征兆,吴大同是前些年才来咱们棚户区的,你还记得吗,他最开始的谈吐很不凡!”
顿了顿,他继续道:
“说不定就曾经是哪家武馆的人,抢地盘、争权力啥的被赶了出来,如今被监察署清算!”
“哪有那么玄乎?我看你是马尿喝多了,张口就来!”郑嫂鄙夷道。
郑屠夫眼睛一瞪:
“你个老娘们怎么说话呢?我分析的是有理有据!和你说了多少次,要学会以小看大,不然一辈子都出不去棚户区!”
“老娘跟了你多少年了,也没见你走出棚户区啊,也没见你让老娘我过上好日子啊,当年老娘嫁给你,婚礼都没办!”
郑屠夫气势一矮,讪讪的笑了笑,旋即叹了口气:
“吴大同我管不了,只希望陆小子能平安无事吧.不行,你等我,我去找找菜市的老哥们些,看看他们有没有谁认识监察署的人!”
“那你快去!”往日里向来刻薄刁钻的郑嫂此时却催促道:“陆煊是个好孩子你去找你那些狐朋狗友,我去试试李小桑以前的电话还能不能打通!”
“成!”郑屠夫当即拍板:“我都忘记李小桑那丫头了,她现在可是大人物,和陆小子又多少有点旧情在,只要能联系上,绝不会坐视不理!”
第20章 若未礼崩乐坏时,我当行规矩(五千字
大章)
这是陆煊第二次来到监察署大楼。
不同于白天时候的人来人往,此时此刻的监察署大楼压根没有多少人,就连前台的接待也只有一个。
“走快点!”光头监察推了一把陆煊和哭唧唧的吴小旭,嘴里呵骂道:“老子大半夜还要加班,他奶奶的”
陆煊步伐并没有乱,倒是吴小旭一个踉跄,哭的更大声了一些。
他到底还是个孩子,不像是当初一路从潜龙市逃难过来的陆煊,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此时心头有惊又怕,越哭越响。
前台那个值夜班,原本昏昏欲睡的接待小哥都被哭声给闹精神了,
他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打了一声招呼:
“九哥,押送犯人啊您可真敬业!”
光头监察淡淡的颔首:
“嗯。”
他不怎么看的上这些个所谓的‘同事’,监察署文职序列和战斗序列的地位差距,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
毕竟一方是普通人,而另一方则是修行者,是‘大老爷’。
接待小哥似乎习惯了,不以为意,反而脸上谄媚的笑容更甚,一边热情招呼,一边瞥了一眼两个年岁不大的‘犯人’。
他微微一愣,觉得其中一个‘犯人’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没等接待小哥仔细回忆,光头监察已经押这陆煊和吴小旭进了后头的审讯室,
见状,他也就懒得去回想了,又捧着脑袋,打起了瞌睡来。
监察署的审讯室透着阴森的味道,灯光开的很暗,但四周墙壁上却打着亮光,显得格外惨白,甚至有些瘆人。
“都老实的呆着!”光头监察将陆煊和吴小旭拷在了审讯椅上,嘴里骂骂咧咧,
门口负责值夜的中年监察则是笑了笑:
“不是去抓通缉犯吗?怎么带了两个小屁孩回来?”
“没抓到呗!”光头监察耸了耸肩:“这俩小娃娃,一个是通缉犯的儿子,一个疑似帮凶、同案犯,我就都带回来了。”
说着,他又打了一个哈欠:
“行了,不说了,我先回去补觉了,他奶奶的”
“补觉?”中年监察皱了皱眉头:“你们不继续去追查通缉犯下落吗?”
光头愣了愣:
“明天再去呗,这大晚上的我去操那心干什么?闲得慌还差不多.”
“你不知道?”
中年监察神色严肃了一些:
“这案子是坂田重工递交过来的,季署长很重视,而且最近有风声说,上面要空降一位副署长过来,你这个工作态度”
“还有这事?”光头脸色一变:“坂田重工.他们怎么不自己抓?要我们做什么.那副署长又怎么回事??”
审讯椅上,吴小旭还在啜泣,而陆煊则是平静的抬起了脑袋,侧耳倾听,若有所思。
坂田重工又是坂田重工。
吴叔叔怎么会得罪坂田重工?
此时,中年监察大概本就闲得无聊,极为耐心的解释了起来:
“准确的说是坂田重工东海市分部,是它们将通缉犯信息交过来的,也没有具体罪名,估计只是让我们走个过场。”
顿了顿,他又道:
“至于副署长,据说是前两天打死白象馆主那位。”
光头监察恍然大悟:
“是那位啊,我听说过,两拳就把一位练髓武师锤杀看来也是个杀胚!”
想了想,他也不打算回去休息了,摸了摸下巴:
“唔,顶头上司多了一个杀胚,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这样,我去一趟城西的地下黑市,看能不能淘一些好玩意,到时候孝敬孝敬新来的副署长,伱呢?”
“帮我带一份。”中年监察想了想,笑着道:“回头我把钱转你行了,我去给上面汇报一声,毕竟有个通缉犯的儿子,季署长应该感兴趣的。”
“得嘞!”
两个监察将审讯室大门关闭,有说有笑的远去。
而陆煊眼中却闪过暗沉的光彩来。
“坂田重工.无罪名通缉犯.送礼”
他轻轻笑了笑,脸上闪过失望,这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个伟光正的监察署。
没有任何证据,仅仅凭借大财团,甚至只是大财团分部的一句话,就将人随意列为通缉犯,
新的副署长要来,第一时间想的确实如何送礼
陆煊低了低头,缩了缩身子,觉得有些冷。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来,梦境中老师曾经说过的八个字。
“礼崩乐坏,动乱之始。”
尽管东海市只是琅琊行省数百上千个城市中的一个,甚至琅琊行省也只是祖星上数十个联邦行省中的一个,
但是,以小窥大啊
陆煊心头更加沉重了起来。
凌晨三点,坂田重工,东海市分部大楼。
情报部门的主管长照常加班中。
他看完监察署那边刚刚递交过来的报告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大人,是我。”
电话那头,坂田重工在东海市分部的负责人沉稳道:
“说吧,今天又是什么事情?”
“就是通缉犯吴大同那边有了一点着落,抓到了他的儿子和一个亲近者,要不要上报给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