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娇娇哭闹了两天,想尽一切办法复活陈长安。
最终没能成功后,骂了洛依澄一天。
现在第三天,她陷入了沉默,脸色枯槁,表情木讷,眼睛红肿,目光无神看着棺木。
完全沉浸在了回忆陈长安中。
洛依澄则是低着头,眼睛和其余三个女人不一样,没有红肿,只有淡漠。
目光像是死人一样。
苟道人走上前来,离棺木还剩三步的时候,再次站定不动。
过了良久才上前,继续试图劝说洛依澄黄娇娇两人节哀,随后才贴在棺木上,看向里面躺着的人。
陈长安的身躯被洛依澄等人用特殊办法补全,并且清洗干净,脸色煞白,如同抹了白色粉末,嘴角竟然还微微翘着。
可就是看到了这一抹浅笑,苟道人突然摇了摇头,往后跌退。
眼中泛滥起了泪水。
沈瑾珍快速上前抱住苟道人。
苟道人拼尽全力调整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嘴角也挂起笑容,只是此刻这笑容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长安哥,我听你的话,努力改善了性格,还有你看,我已经和瑾珍成婚啦!你啊,性子也是不够好,太急啦,明明说要喝我们的喜酒的”
苟道人靠在棺木上,认真与陈长安诉说,仿佛陈长安确实能听到。
只是后面的话,像是哽住了一般,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长安哥,我会幸福的,谢谢你多年的陪伴与照顾”
调整了很久,苟道人将话说完。
摸了摸陈长安冰凉的手,苟道人在沈瑾珍搀扶下,往大殿一旁布满座椅的区域走去。
这世界的习俗是,人死后入殓,亲朋要陪在一旁吃酒,算是送死者最后一程。
苟道人坐下,看着没有人的前方,拿起一旁的酒,朝前一敬,仰头喝下。
一杯未停,下一杯继续喝。
今日,不醉,不休
这时。
大殿外又出现了人。
贾纪友来了。
贾纪友这三日都在这边住下,但是今日,他迟迟没有踏出房间,前来这里。
哪怕现在到了大殿前,他还是没有往里面走。
他和苟道人不一样,此刻脸色看起来反倒是有些红。
眼睛也红。
站着的时候,有些摇晃。
是的。
来之前喝酒了。
其实这几日他天天喝酒。
深陷在宿醉之中。
只有酒,能麻痹他的内心。
只有酒,才让他觉得,自己面前还坐着那个陪伴了他一生的好兄弟!
现在他手中还是拿着一壶酒。
站在原地好一会,仰头喝了一大口后,才往里面走去。
“陈长安!你小子又坑我,喝着喝着就逃了!出来!我们继续喝!!!”
贾纪友大喊,往里面走去。
洛依紫看着贾纪友,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深知贾纪友和陈长安的感情,堪比亲生兄弟。
只有李冰云站了出来。
“前辈,里面请.”
她得跟着贾纪友,防止贾纪友醉酒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不想自己师尊死后还不能安宁。
贾纪友摇摇晃晃往里面走去,嘴上一直笑。
仿佛确实在找逃跑的陈长安继续喝酒。
可当他进入了大殿,看到横亘在前的棺木,眼睛还是眨眼红了起来。
站在原地好一会没有动弹。
不过在强制灌了自己几口酒水够,他又笑了起来,笑着往前走去。
“陈长安,躺在里面舒服吗?来,起来喝酒!”
贾纪友看着灌木里的陈长安,喊了一声。
见陈长安不答,笑着指着陈长安:“你看看,装死逃酒是吧?你向来比我能喝,从小就如此,你怎么越大越不行了呢。你自己说的,男人不能说不行。来,我拉你起来”
贾纪友伸手要去拉陈长安。
李冰云刚想上前阻拦,这时洛依澄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死了!能不能让他安宁一些!”
第41章洛依澄,你配吗?
若是放在平日,贾纪友听到洛依澄如此话语,只会吓得快速离开,避其锋芒。
但此刻听到此话,他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死死看向洛依澄。
“哦?这不是嫂子吗!记得我不?他的狐朋,也不对,是猪朋狗友!”
洛依澄没有说话,表情和眼神仍旧像是死人一般。
“嫂子记得吗?大概是半年前吧,啧啧,陈长安这个傻子哦,为了让我帮他劝你回来,你知道吗,送了我这么一把刀。”
须臾间,贾纪友手中闪出了一把金色大刀。
刀锋格外锋利,出来的时候,闪着金芒,使得大殿金灿灿的。
刀身更是小小地嗡鸣了一声。
仿佛在炫耀它自己的不俗。
“你猜猜,这个大傻子除了送我这把刀外,还做了什么?没错,你猜对了!用了一千年寿元精血。哈哈,我前几天才意识过来,他那时候说的太多寿元没用是什么意思!”
“而他这样做,真的是想送我刀吗?当然不是了,他这家伙狡猾得很,从小到大就会坑我,骗我,利用我!这不,就是想用这把刀来让我劝你回家!”
“我劝了,天天劝,你咋说的呢?砍我?来啊,刀在这里,你倒是来砍死我啊!”
“洛依澄!你今日要是不砍死我,我他娘的看不起你!!!”
贾纪友越说越大声,最后直接对着洛依澄大吼,唾沫横飞,身子摇晃。
洛依澄面无表情,仿佛贾纪友不存在。
但若是仔细看着她,定然发现她此刻拳头紧握。
不知道是在生贾纪友的气,还是谁的气。
贾纪友还想继续骂,但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大门前响起。
“贾纪友!”
贾纪友往那边看去,当看到甄勇福正被大着肚子的林梅搀扶着走进来,笑了。
“陈长安,你看,我们的好兄弟来了!今日我们三一起不醉不休!”
贾纪友抓住陈长安的手,摇晃了一下。
棺木里的陈长安一动不动,手上冰凉感传到了贾纪友的手上。
贾纪友鼻子瞬间酸了。
“勇福,你过来瞧瞧,这家伙为了逃酒,装得好像!哈哈,他向来演戏特别厉害!我向来羡慕他有这演技!”
甄勇福眼睛再度红润,颤颤巍巍来到了棺木前。
看着里面躺着的陈长安,心头像是被人狠狠捶打着。
深吸了一口气,他强装镇定,想跟陈长安说话,但话还没说出来,身子却在突然往后倒。
林梅连忙抓紧他的手。
甄勇福才站定。
“长安哥你啊,明明跟我说好的,会当我儿子干爹的,孩子都没出来呢,你怎么就这样了呢.”
泪水情不自禁淌下,甄勇福满脸温柔地看着棺木里的陈长安。
贾纪友骂道:“你说什么啊,他只是装死,逃酒而已,别哭,哭什么!不吉利!!”
甄勇福盯着占着位置的贾纪友,请求道:“能让我,再摸一下他吗?”
贾纪友安静了下来,在甄勇福诚恳表情下,突然间整个人憋不住,一把抱住了甄勇福。
“勇福,他走了!他走了!!我最好的兄弟,我最在乎的人走了!!”
贾纪友眼泪鼻涕一同涌出,抱紧甄勇福,嚎啕大哭,哭得像个孩子。
醉了?
他真的很想自己能醉,最好醉到什么都记不起来。
那样,脑海里就不会时不时冒出自己和他一起偷鸡,一起偷看女人洗澡,一起打架,一起睡觉,一起追女人
自己的一生,都有他的影子。
可现在,一切都化成了泡影。
他最好的兄弟,永远地离开了他。
明明说好会陪他一辈子,他,终究还是食言了。
如果知道有这一天,半年前,接到宗门传来的消息,他一定不会回去。
一定会答应陈长安,每次都再留一天,然后悄悄把这么多年在他那里吃的亏,统统拿回来。
可是。
这世界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