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侯玉霄骤然想到刚刚那股倦意,立刻反应过来,将自己体内的血煞调出来,渡入侯玉杰的身体。
那股血煞一进入身体,侯玉杰顿时就打了个激灵,眼睛猛地睁开,发现有个人扶着自己,第一反应是要抽剑还手。
“别慌,是我!”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侯玉杰仔细一看这才放下心,又想起了什么,赶忙开口道:“大哥,有问题,我今晚故意没睡,就是想看看老五什么情况,他一起来我就察觉到了,想起身跟着他,结果走到门口,那股倦意又来了,肯定有问题……”
他说了一大通话,结果发现侯玉霄只是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想起来侯玉霄这会儿应该在铁矿场才对,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跟我走,去看看老五在搞什么鬼!”
侯玉杰点了点头,跟在侯玉霄身后,两人没运转罡气轻手轻脚,朝着侯玉端离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
“不行,今晚一定要去跟红姑娘说一声,让她以后别再来找我了,不然被大哥知道,以后肯定不能见面了!”
侯玉端暗道了一声,运转罡气一跃跳出西城门,上了官道,脸上带着一抹急色匆匆走了两里多,脱离官道朝着北边的黑鬼岭冲了过去。
夜间的黑鬼岭阴风阵阵,侯玉端脸上倒是一点惧色都没有,面色坦荡的穿过一片墓林碑海,一直等过了黑鬼岭,又往北走了十里多。
一片连绵两三百米的朱色亭台楼阁映入眼帘,侯玉端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微微局促的走到那朱楼大院的门口,看着门口挂着的两盏雕金灯笼,紧张的整了整自己的衣冠,面色肃穆的走上前,轻轻扣了扣门。
那大门很快就打开,透过半开的院门,院子中亭台水榭,花灯紧簇,数十丫鬟仆人穿梭其间、好一副豪门大院的气派景象。
开门的是一个蓄着山羊胡的老者,侯玉霄显然跟他很是熟稔,看见他,立马弯腰行礼,道:“杨管家,小生又来叨扰,还望恕罪!”
杨管家脸上洋溢着笑容,上前一把就拉住他的手,笑着道:“我说小姐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今天怎么突然就进了食,还盛装打扮了,原来是侯公子要来,快请进、快请进……”
侯玉端听到这话,跟着杨管家边往里面走,边露出担忧神色,问道:“近日三位兄姐从郡城回来,城中事务繁多,玉端自要为兄长分忧。
再则我也担心大哥知道这里,故这几天没有过来,红姑娘怎么会茶不思饭不想,难不成是生病了?”
那杨管家脸色一僵,自己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侯玉端居然还问是不是生病了,顿时幽幽道:“可不是么?”
侯玉端顿时神色紧张,忙问道:“什么病,严重吗?”
杨管家还没开口,突然一个绿衣丫鬟从里面匆匆走了出来,俏面含怒帮他回答了。
“侯公子这一连十多天不来,可不让我家小姐害了相思病么,小姐身子骨本就弱,连着几天茶不思饭不想,侯公子再不来,只怕连命都要丢了呢,哼……”
一听这话,侯玉端反应过来两人是在打趣,腾的一下就红了脸,朝着绿衣丫鬟连连欠身拱手道:“绿萝姑娘言重了,言重了,是小生的错……是小生的错!”
绿萝看见侯玉端局促的模样,噗嗤一声,俏脸上的怒意全换成了笑容,娇声道:“在这道歉可没用,要跟我家小姐说才行呢,小姐在房里等你,快去吧。”
侯玉端这才放下了心,躬身给两人还礼,抬头看了一眼二楼一间窗户半开,透着红色烛光的闺房,眼中露出迷离神色,匆匆就走了上去。
走到房门口,一股淡香窜进鼻尖,侯玉端又整了整衣冠,正了正神色,推开半掩着的房门,慢步走进去。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红绣床、一扇青屏风、一副红木圆桌椅、一个镶金雕凤的翠绿色梳妆台,地面上铺着的是鸳鸯雕花红毯,两边还陈设着一些艳丽的花草。
侯玉端一进来,眼神就情不自禁的看向梳妆台。
梳妆台上有一盏赤金烛台,烛台下,一个身着红裙的妙龄少女,正眉带哀思的半依在梳妆台上,虽单手托腮,只露出半面侧颜,可光是那张侧颜,就足以惹人产生无限遐思了……
“红姑娘,玉端到了!”
那女子闻言直接转过头,整张脸也映入侯玉端眼帘,尽管已经看过了许多次,可他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痴迷的眼神。
少女约摸十七八岁,一绺靓丽的秀发微微飞舞,细长的柳眉,一双眼睛流盼妩媚,秀挺的瑶鼻,玉腮微微泛红,娇艳欲滴的唇,洁白如雪的娇靥晶莹如玉,如玉脂般的雪肌,肤色奇美,身材娇小,温柔绰约。
她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侯玉端,丝毫不掩饰其中浓浓的爱意,可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嗔怒,继而眼中缓缓氤氲出了一团水雾。
“这么多天……你怎么忍心……这么多天都不来看我,也没见你传个信来,你可知人家整日都惦记着你……”
豆大的泪珠,从少女那张绝美的脸蛋上滑落,一副伤心欲绝的语气,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更别说此刻就在房中的侯玉端了。
他立刻露出了自责的神情,上前轻轻搂住少女,轻抚她的脸颊,替她拭去泪痕,眼神中满是爱意,显然也不是第一次了。
一直等到少女情绪稳定了些,他才语带怜爱道:“红姑娘,玉端何尝不是天天想你,奈何城中俗事缠身,加上三位兄姐回来,我怕他们发现你我的事,所以才这么多天都没来看你的。”
听到这话,少女眼神中顿时露出一抹幽光,目光隐晦的朝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语气开始微微变得有些低沉,道:“那我们的事,你准备什么时候跟你三位兄长和姐姐说,人家可是把什么都交给你了!”
侯玉端脸上浮现一抹暗红,似是有些难为情,眼神中时不时闪过一丝清明,神情开始变得纠结,眼神也逐渐出现了一丝挣扎……
少女依偎在他怀中,抬头看到他挣扎的神色,眼中顿时浮现出一丝心疼,忙轻抚着他的脸颊,柔声道:“没事没事,红儿不急,只要你心里有我,红儿就不怕。”
侯玉端听到这话,眼神更加怜爱,心里也愈发纠结了起来,两人依偎在一起,久久无话。
………………
“老五魔怔了,他大半夜跑过来,就为了啃柱子?”
漆黑的夜空下,一间破败不堪的庙宇旁边,有一株十人环抱的粗壮大树,一颗树枝后面探出两颗脑袋,正在窥探庙里的情况,正是一路尾随侯玉端而来的侯玉霄跟侯玉杰两人。
侯玉杰看着破庙二楼,正抱着一根柱子乱啃的侯玉端,脸上一副无语的表情,回过头低声问侯玉霄,却发现他脸上的神情,凝重到了极点。
侯玉霄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点侯玉杰的眉心,从体内调出一丝血煞渡入他的双眼,低声道:“你再看看!”
侯玉杰狐疑的转过头,看向破庙。
这一看,顿时身体一抖,若不是侯玉霄早就准备好拉住他,差点一个趔趄从树枝滑了下去。
“老五这是进了鬼窟啊!”
足足十余息时间,侯玉杰呼吸才平缓了下来,轻声对着旁边的侯玉霄开口说了一句话,说话的同时,右手还死死握住腰间的鸿影剑,仿佛这样才有点安全感。
那破庙在他眼中,已经覆上了一层红雾,豪门大院的景象若隐若现,若只是这样,自然不会将他吓到。
关键是,穿梭在红雾中的数十个仆役丫鬟,全都是飘在空中双脚不着地的,他们身上都散发着一层黑雾,显然都不是人,其中甚至还混有一只直立行走的羊头人身妖怪。
老五在二楼抱着的,也不是那根柱子,而是一个身穿红衣,身形娇俏的诡异女子……
为什么说诡异?
因为那个女的,脸上什么五官也看不到。
侯玉霄在一旁观察到了老四看着那女子,神色中满是惊恐,眼中立刻露出一丝狐疑,尝试性的询问道:“老五抱的那个女的,你看着长什么模样?”
侯玉杰一愣,低声回答道:“什么女的,那就是个女鬼,没有五官的女鬼……”
侯玉霄这才反应过来,老四为什么这么惊恐了……
他刚刚看到那女鬼的脸,长得跟司空月一模一样,立马就反应过来不可能,司空月人在九岭府,怎么可能半夜跑这里来,还跟侯玉端谈情说爱。
那女鬼的脸,人人看着都不一样,侯玉杰看到的是无相,他看到的是司空月,那证明侯玉端此刻看到的女鬼,跟他们两人也不一样。
“奴家,见过两位兄长……”
夜半阴风吹过,一道娇俏女声突然从耳畔响起,侯玉霄跟侯玉杰两人身体一僵,目光一滞,额头和后背顿时狂冒冷汗。
老五,你是什么都敢玩啊,这下玩出事了……
第94章 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侯玉霄没有坐以待毙,听到女鬼声音的第一刻,他就直接拉着旁边的侯玉杰,冲向破庙。
这不是自投罗网,关键是侯玉端还在那座庙里……
“快去把老五带出来,我挡住她!”
侯玉霄踩在庙檐,用劲力将侯玉杰往二楼一推。然后低头在脚边抄起一根长棍,转头直面那个女鬼。
只是这一转头,看到那张司空月的脸,他眼中顿时就闪过了一丝不适。
他现在对这张脸都有阴影了,一看心里就发虚。
“在下昭阳侯玉霄,不知阁下是哪路大仙,若有要求只管提,如能满足,在下定不推辞,只求大仙能绕过舍弟一命!”
侯玉霄感受着红衣女鬼身上那股强大的气息,硬着头皮抱拳一拜,尽量让自己语气和缓。
“兄长称我为红姑娘即可,不必如此客气!”
毕竟不是同类,这声兄长,叫的侯玉霄是浑身都不自在,可忌惮她实力,侯玉霄又不敢撕破脸,只能继续顺着她,撑起一丝难看的笑容,喊了声“红姑娘”。
“兄长可要听听奴家的往事?”
谁要听你讲故事啊,这话侯玉霄自然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察觉到身后侯玉杰已经冲到二楼房间里了,为了拖延时间,只能笑着道:“红姑娘请讲!”
“奴家红灵儿,前朝武宗末年人士,原是这昭阳县县尊红展鹏之女,自小也算锦衣玉食,琴棋书画略有涉猎、刀枪棍棒也曾习过一些。
后逢天下大乱,世道零落,有一只反军打进昭阳,劝降家父,家父对大禹忠心耿耿,不敢与反贼同谋,带着城中百姓反抗,反贼势大,结果自是不必多说。
我父母全都被杀,奴家也被他们抓到军中充当营妓,三年多求死无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好比苦命黄连,真是个暗无天日……”
那红姑娘一边说一边垂泪,真是个我见犹怜,可侯玉霄一看到那张司空月的脸,总就觉得对方是在骗自己的,心里怎么也同情不起来。
“后来,那伙贼军被另外一只义军碰上,头子也兵败被杀,我本以为能重见天日了,结果谁承想这伙自诩义军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先让我充当营妓,后来等我身体病弱,还要用我去饲养妖魔!”
不对啊,第一伙贼军兵败了,你一个小女人还能在这种战场上活下来?就算没人找你,那趁着人家打仗的时候寻个死总能做到的啊,还会被第二伙贼军抓住?
听到这里,侯玉霄已经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可他怎么也不敢去质疑人家,只能装出一副叹息表情,道:“乱世人命如草芥,红姑娘身世凄惨至此,哎……”
那红姑娘骤然语气变得凌厉,脸上也染了一层血光,阴森道:“从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一个好人,都是些披着人皮的牲畜,尤其是那些自诩武艺高强的人,更是虚伪至极,我要杀人,我要杀尽这些人,挖出他们的心,看看究竟是不是肉做的。”
侯玉霄被吓的打了一个激灵,骤然察觉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发现侯玉杰抱着侯玉端飞身跳下来,赶忙上前探了探侯玉端的呼吸,发现他只是昏迷过去,才松了一口气。
看到侯玉杰想开口说话,侯玉霄连忙对他摇了摇头,给了他一个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
那红姑娘看到侯玉端被抱下来,非但没有露出急躁之色,反而看着侯玉端的脸,露出一丝痴迷,阴森的语气也骤然变得温婉柔和起来。
“侯公子,真是我见过最正直的人了!
我看他哪天趴在一座坟上哭泣,故意去接近他,前些时日,官道上的那些男人见了我,各个都不过一会儿就丑态毕露,唯有侯公子,对我不曾有一丝动心。
我留他在府上过夜,他也不为所动,冒着大雨也要回去,为奴家写诗作赋,不曾有过任何诉求,他是奴家见过最善良、最好、最正直的读书人了。”
侯玉霄越听脸色越难看,显然红姑娘说的这些事,都是他二月十五去郡里,之后那半个月之内发生的。
而红姑娘提起这些事,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甜蜜,尤其说道侯玉端给自己写诗作赋,眼中更是充满了小女儿姿态。
“奴家飘零一生,堕入鬼道,得遇侯公子这等良人,实乃前世福分,今日既被两位兄长撞破,还望两位兄长,答应我与侯公子结成良缘,大恩大德,必有厚报!”
我信你个鬼!
侯玉霄听了半天鬼话,心里真发着毛,这满嘴跑火车的女鬼,前面说的那些话已经够扯的了,居然还要自己答应她跟侯玉端的好事。
纵是这女鬼气息再强大,侯玉霄也忍不住了……
这可是我侯家的宝藏老五,怎么可能让给你!
“老四,快跑,上官道,上了官道就安全了!”
侯玉霄一声怒喝,从侯玉杰手上接过侯玉端,故意放慢了一下脚步,让侯玉杰先往前跑,自己聚起周身血煞,扛着侯玉端,跟在侯玉杰身后,疯狂朝着南边的官道上跑……
红姑娘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逃走,也不急着追,只是脸色明显露出了一抹怒意,看着破庙的方向,低声开口。
“把他们都给我带回来”
“是!”
破庙里,羊头人身的妖怪,还有那名为绿萝的丫鬟,立马点头遵命,化作一道黑烟,朝着南边疾驰而去。
侯玉霄一边扛着侯玉端疯狂逃命,一边狠狠给了他两耳光,结果发现这小子死活就是不醒,将血煞渡入他的身体,也一点作用没用,一颗心顿时就沉下去了。
察觉到自己身后有气息在靠近,侯玉霄也没敢停下来查看侯玉端的情况,只能跟着侯玉杰一门心思逃跑。
两人都知道身后凶险,奔跑的速度近乎要突破极限,终于约莫在百余息左右,同时踏上了官道。
“安全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