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年看着那块令牌,目光一凝,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肃穆与凝重。
他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没有狂喜,也没有谄媚,只是整理衣冠,对着那块王令,对着孟希鸿,郑重其事地深深一揖。
“王爷圣明!”
“下官,遵旨!”
这一拜,不是畏惧,而是找到了主心骨,是等待已久的棋局,终于落下了最关键的一子。
孟希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如此,便有劳周大人了。我宗不日便会将一份更详尽的名单送来,与大人的这份相互印证。
届时,还望大人的兵马,能准时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
说罢,他与云松子一同转身,从容离去。
……
待孟希鸿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府衙之外,一名心腹幕僚才从屏风后走出,脸上带着一丝忧虑。
“大人,您真的要将青州府的兵权,交到这天衍宗手上?此举无异于与虎谋皮,万一……”
周康年缓缓坐回太师椅,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茶,轻轻呷了一口,
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真正意义上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运筹帷幄的自信与一丝难掩的兴奋。
“与虎谋皮?”
“不。”周康年摇了摇头,眼中精光闪烁。
“是驱虎吞狼!你以为,本官这三年,真的只是在画地图吗?”
“本官等的就是这阵东风!一个既有实力,又有王室背景,还能替我等承担主要风险的‘盟友’。
镇北王需要一把刀在南方办事,本官需要一份泼天的功绩上达天听,
而孟希鸿,他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舞台来让他天衍宗站稳脚跟。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他放下茶杯,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现在,这把刀终于递到了我的手上,
你说,我怎能不接?
传令下去,让各郡县做好准备,这一次,本官要让这青州的天,彻底清朗起来!”
幕僚闻言,心中剧震,这才恍然大悟,看向周康年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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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天衍出山,利刃出鞘
两日后,天衍宗,外事堂。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战争枢纽。
赵铁山和方恨晚二人,双眼布满血丝,精神却亢奋到了极点。
在他们面前的巨大沙盘上,密密麻麻插满了上百面红色小旗。
“宗主的手段,真是神鬼莫测!”方恨晚看着源源不断从各处惠民药铺传回的信息,声音都有些发颤。
他混迹江湖一生,自诩算无遗策,可跟宗主这覆盖整个青州南部的天罗地网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谁能想到,咱们这看似平凡的药铺,竟能织成一张如此的情报网!”
“南阳郡,‘福运赌坊’,血神教的外围据点,坊主是教中八品护法,负责用赌债逼良为娼,收集情报和吸收新血!”
“通河县,‘回春医馆’,那个道貌岸然的李大夫,就是血神教安插的七品炼丹师!
他娘的,这李大夫专门用活人炼制血丹,死在他手上的无辜少女,不下百人!”
“还有黑风城西郊的乱葬岗,每逢月圆之夜,都有血神教妖人聚集,吸食阴魂煞气,修炼邪功!”
一道道情报,通过子母符,从青州各地汇集而来,再由这些经验丰富的老江湖进行筛选、甄别、核实。
短短两天。
一张盘根错节的罪恶网络,就在他们面前,被扒得干干净净,再无秘密可言。
当赵铁山将最终名录核定完成时,孟希鸿和云松子也拿着刚刚通过州府特殊渠道传回的、盖有刺史大印的联合作战文书和周康年标注的地图,快步走进了议事殿。
两份情报相互印证,一张针对整个青州南部血神教的天罗地网,就此彻底铺开。
半个时辰后,沉闷的钟声响彻群山。
天衍宗,演武场。六百余名弟子,尽皆在此列阵。
其中,以炼体堂弟子为主,自《烘炉经》广传天下后,宗门规模与日俱增,如今已近五百之数;
辅以外事堂的百余名精锐,后者皆是威远镖局的旧部,人人皆带杀伐之气。
冀北川与张祥化二人,如两尊沉默的铁塔,立于阵前。
他们身后的弟子们,身形或精悍或魁梧,虽未必人人肌肉虬结,
但举手投足间皆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周身气血旺盛如烘炉,眼中燃烧着压抑不住的战意与杀气。
孟希鸿手持那份印证核定后的名录,缓步走上高台。
他没有说任何慷慨激昂的废话,只是将手中的镇北王令,高高举起。
“王令在此!”
“皇朝为盾!”
他放下王令,又拿起那份浸满血泪的名录,声音冰冷刺骨。
“邪魔为祭!”
“此战,不为扬名,不为立威。只为,替天行道,血债血偿!”
前几日,那些没来得及撤回宗门的外出弟子,还有那些刚刚开始修炼《烘炉经》的散修,
有多少人成了血神教口中的“血食”,又有多少人,被当成猪狗一样虐杀。
这笔账,今天,要用血来算!
孟希鸿的目光扫过下方每一张年轻而狂热的脸。
“我天衍宗的刀,磨了三年,也该……见血了。”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响彻云霄。
“出发!”
一声令下,六百余名弟子,在冀北川、张祥化、孟言卿等人的带领下,化作数十支利箭,
与早已在各处待命的青州府兵汇合,在夜色的掩护下,无声无息地射向青州南部的四面八方。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由一个宗门主导、皇朝兵力配合的立体式清剿!
……
南阳郡,福运赌坊。
深夜,此地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雅间之内,一名鹰钩鼻的炼气八层修士,正与两名炼气七层的同伴,一边品着血色的美酒,一边听着下方管事的汇报。
“……最近那《烘炉经》传得沸沸扬扬,正好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等那些蠢货气血养得旺盛些,便是上好的‘血食’。”鹰钩鼻修士冷笑。
“天衍宗?”
“哼,不知死活。待教中长老出手,定要将他们抽魂炼魄!”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砰”的一声,从外面被一股巨力轰得粉碎。
木屑纷飞中,一个铁塔般的身影堵在门口,正是张祥化。
“天衍宗,除魔!”
他一声爆吼,脚下猛地一踏,坚实的楼板轰然龟裂,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直接撞向那几名血神教修士!
“找死!”鹰钩鼻修士狞笑一声,手中掐诀,一道血色光盾瞬间在身前凝聚。
然而,在“大日烘炉拳”面前,一切邪术都显得如此苍白。
张祥化身形并未肌肉贲张,反而线条流畅,他无视了那些飞刀骨爪,
任由它们打在自己那堪比上品黄阶法宝的皮肤上,溅起一连串火星,却连一道白印都未能留下。
他的拳头,裹挟着《烘炉经》第九重“凝练髓血”的磅礴气血,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那面血色光盾之上。
“咔嚓!”
没有丝毫僵持,光盾应声碎裂。
鹰钩鼻修士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拳头之上,
雄浑的气血竟被凭空点燃,轰然绽放出一团赤红色的烈焰,在他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噗!”
一拳,穿胸而过。
整个清剿过程,不超过一炷香。
当张祥化提着那鹰钩鼻修士死不瞑目的头颅,从血泊中走出时,赌坊外,早已被闻讯赶来的青州府兵围得水泄不通。
领头的校尉看着眼前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忍不住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一时竟有些分不清,这满地的残肢断臂,到底谁才是那传说中吃人不吐骨头的邪魔。
同一时间,通河县,回春医馆。
冀北川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医馆的后院。
他一脚踹开柴房下的暗门,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恶臭扑面而来。
密室中,一尊青铜鼎内正熬煮着粘稠的血色液体,一个被扒光了衣服、浑身插满银针的年轻女子被倒吊在鼎口上方,鲜血正顺着银针滴入鼎中。
看到这一幕,冀北川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瞬间燃起了冰冷的火焰。
“畜生。”
冰冷的两个字,从他牙缝里挤出。
正在施法的李大夫猛地回头,看到冀北川,先是一惊,
其炼气九层的修为展露无遗,随即狞笑道:“又来一个送死的?正好,我这炉‘百花血髓丹’还差一味主药……”
话音未落,冀北川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一道寒光闪过,吊着女子的铁链应声而断。
冀北川如幻影般接住女子,屈指一弹,一枚丹药飞入她口中,同时以气血之力封住她周身穴道,稳住最后一丝生机。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转身,看向那李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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