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楼船上的各宗修士,看着未作出任何反应的冀北川,脸上则露出理所当然的冷笑。
“到底是个凡人,连法器都未曾见过吧。躲都不知道怎么躲。”
“这一剑下去,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也好,让那姓孟的看清楚,仙凡之别,有如天堑。”
修士们窃窃私语,仿佛已经看到了冀北川被一剑穿心的血腥场面。
然而,就在飞剑即将刺入眉心的那一瞬间。
“哈哈哈!来得好!”
冀北川不闪不避,反而发出一声震天狂吼!
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招式,只是将全身气血凝聚于右拳,以最原始、最纯粹的姿态,对着那电射而来的剑尖,一拳轰出!
“铛!”
一声巨响,震得整个湖面波涛汹涌。
那柄灵光湛然的飞剑,竟被他一拳砸得倒飞出去。
而冀北川的拳头,仅仅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
全场,死寂。
楼船上的修士们个个目瞪口呆,下巴差点掉在甲板上。
“这……这怎么可能?”
“肉拳……硬撼黄阶上品法器?”
“假的吧?我一定是眼花了!”
台下的凡人们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飞剑受创,倒飞而出,那清岚宗弟子心神牵引之下,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满脸骇然。
众目睽睽下的奇耻大辱让他瞬间疯狂,他嘶吼着咬破舌尖,将一口本命精血喷在倒飞回来的飞剑之上。
“剑化青鸾,焚江煮海!”
嗡!
飞剑光芒暴涨,瞬间化作一只数丈大小、燃烧着青色烈焰的剑气青鸾,
威势比之前暴涨了何止数倍,带着焚毁一切的气息再次扑向冀北川。
青色烈焰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烧得扭曲变形。
这一击,已然超越了炼气期的范畴,便是寻常筑基初期的修士,也需慎重对待。
“这下看你怎么死!”清岚宗弟子面目狰狞,癫狂大笑。
面对这威力更甚的一击,冀北川不惊反笑,笑声豪迈至极:“这才有点意思!”
他猛地一跺脚,坚硬的青岩高台在他脚下寸寸龟裂。
他非但没退,反而主动迎上,体内气血奔涌轰鸣,竟在他体表形成了一层肉眼可见的、流淌着熔岩般光泽的赤红色气血之铠。
《烘炉经·锻体篇》第九重,宝体初成!
“来得好,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凡人的力量!”
冀北川裹挟着无边气血,悍然冲入那片青色火焰之中。
那足以熔金化铁的高温瞬间将他体表的气血之铠烧得“滋滋”作响,赤红色的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但他却仿佛毫无所觉。
在所有人惊掉下巴的目光中,他一拳轰碎了青鸾的头颅,随即蒲扇般的大手,竟是直接抓向了那由剑气和烈焰构成的翅膀。
“嗤啦——”
一阵皮肉被灼烧切割的声音响起。
在接触的瞬间,冀北川双臂上的气血之铠轰然破碎。
那青色的烈焰长驱直入,将他两条小臂烧得焦黑一片。
锋锐无匹的剑气更是在他手臂上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甫一涌出,便被高温蒸发。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但冀北川只是双目赤红,不退反进,那双被烧得血肉模糊的大手,反而抓得更紧。
“给我,碎!”
在一声混杂着剧痛与无边狂意的咆哮中,冀北川双臂肌肉虬结,青筋暴起,硬生生将那华丽无比的剑气青鸾,徒手撕成了两半。
刺啦!
剑气化形被暴力撕碎,显露出其本体飞剑。
此刻,它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哀鸣,剑身上灵光黯淡,被一股巨力狠狠地砸飞出去,斜斜插入了远处的湖底淤泥之中,彻底失去了光彩。
“噗!”
那名清岚宗弟子如遭重锤,踉跄后退,满脸都是无法置信的骇然。
然而,冀北川的攻势,并未就此停歇。
撕碎剑气的瞬间,他脚下猛地一踏,龟裂的青石台面轰然炸开,他整个人化作一道赤红色的残影,瞬间跨越了十丈距离,出现在那名骇然欲绝的弟子面前。
那弟子瞳孔骤缩,只来得及抬起手臂,做出一个徒劳的格挡动作。
冀北川那双血肉模糊、焦黑一片的拳头,裹挟着奔腾的气血,结结实实地轰在了他的胸口。
“大日烘炉拳·赤帝临霄!”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那名仙门天骄的胸膛,以肉眼可见的弧度凹陷了下去。
他脸上的惊骇凝固了,双眼暴凸,身体倒飞出去,人在半空,生机便已断绝。
一个被宗门寄予厚望的仙门天骄,就此,陨落。
短暂的死寂之后,台下数万凡人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吼:
“冀英雄威武!”
“天衍宗万岁!”
“凡人也能胜仙门!”
这股由无数凡人信念汇聚而成的磅礴声浪,隐隐形成一股无形的气运洪流。
孟希鸿心头一动,从族谱中清晰感知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精纯至极的“众生愿力”加持下的炼体本源,通过冥冥中的联系,涌向儿子孟言安。
那眉心的漆黑诅咒符文,竟肉眼可见地又黯淡了一丝。
楼船之上,各宗大佬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太一剑宗的长老手掌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眼神凝重。
紫丹阁的阁主双眼放光,喃喃自语:“此等宝体,若是配以我阁秘药……”
而神机门的门主更是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看戏的心态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审视、忌惮与赤裸裸的欲望。
陈玄清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并没有如众人预料般变得铁青。
他依旧静静地站在船头,脸上甚至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有那不受控制、轻微抽搐的眼角,泄露了他此刻已然沸腾如岩浆的杀意。
良久,他才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
“好……好……好……”
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让周围楼船上那些原本骚动的修士,瞬间噤若寒蝉。
他没有笑,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他只是抬起眼,目光越过冀北川,落在了孟希鸿的身上。
“看来本座,确实小瞧了天衍宗啊。”
孟希鸿面色平静,缓缓开口:“陈宗主,现在你还觉得,我炼体之道是邪门歪道吗?”
“邪门歪道?”陈玄清冷笑一声,眼神却像毒蛇一样盯住了孟希鸿。
“能让凡人拥有如此力量的功法,又岂是等闲之物?孟宗主,你藏得可真深啊!”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意味深长:“不过,想要在这修仙界立足,光有实力还不够。还要有……分寸。”
话音刚落,周围的十几艘楼船忽然开始缓缓移动,不知不觉间,已经将整个湖心小岛团团围住,封死了所有退路。
“孟宗主,”陈玄清的脸上挂着一丝阴冷的笑容,再也不加掩饰,“今日这场论道大会,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结束的。
你那《烘炉经》既然如此神奇,何不拿出来,让在场诸位同道品鉴一二?”
“若是藏私不献,让如此神功蒙尘,岂不是我辈天下修士的巨大损失?”
一句话,顿时让在场所有修士的目光都变了。
贪婪、觊觎、杀意……种种恶念毫不掩饰地从那些“仙风道骨”的修士身上涌现出来。
孟希鸿环视四周,心中冷笑。
第132章 大日烘炉拳,反客为主
孟希鸿环视四周,将那一双双贪婪、觊觎、杀意毕露的眼睛尽收眼底。
陈玄清这老狐狸,是想用大义名分,逼自己就范。
胜了,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败了,更是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他孟希鸿既然敢开这论道大会,又岂会没有准备?
“陈宗主说笑了。”孟希鸿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喜怒。
“《烘炉经》乃我天衍宗立宗之本,岂可轻易示人?正如贵宗的《清岚剑诀》,想必也不会随意拿出来让外人‘品鉴’吧?”
话音刚落,玄符宗的楼船上,孙玄长老便越众而出。
他指着孟希鸿,厉声喝道:“孟希鸿!你休要混淆视听!《清岚剑诀》乃玄门正宗,
你那功法来路不明,恐是魔道邪功,我等正道修士,人人得而诛之!今日让你交出功法,是为你好!”
“说得好!”
“孙长老言之有理!”
“交出功法,验明正身!”
一时间,楼船之上群情激奋,一道道筑基期的威压毫不掩饰地朝着高台压来。
台下的数万凡人被这股气势所慑,刚刚燃起的希望与狂热,瞬间被浇上了一盆冰水,脸上再度浮现出恐惧与不安。
就在这时,孟希鸿向前踏出一步。
他那并不算魁梧的身躯,竟硬生生将那十几道筑基威压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