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凡尘俗世,三年不过春去秋来。但对于日夜不息、资源充足的天衍宗而言,却是翻天覆地的三年。
天衍宗,后山,秘境入口。
孟希鸿负手而立,在他身旁,是已经长得比他还高半个头的长子,孟言卿。
如今的孟言卿刚满十二岁,身形挺拔如松,面容褪去了稚气,一双眼眸沉稳如渊,开合间精光湛然。
他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周身气血之旺盛,竟如同一座行走的烘炉,让周遭空气都微微扭曲。
《烘炉经》锻体篇,第七重“淬炼五脏”,大成!
这等进境,只能用“妖孽”二字形容,【武道根骨】的天赋在他身上,被发挥到了极致。
“爹,您看我这一拳!”
孟言卿低喝一声,右拳平平无奇地向前捣出,没有声势,不带风声。
可在他拳锋所指的前方三丈处,一块一人多高的坚硬青岩,却猛地一震,“咔嚓”一声,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随即“哗啦”一下,碎成了一地齑粉。
劲力透体,隔空伤物!
这已然是《烘炉经》炼体篇小有所成的标志。
“不错。”孟希鸿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劲力收发由心,气血凝聚如一。卿儿,你做得很好。”
得到父亲的夸奖,孟言卿脸上闪过少年人特有的喜悦,但很快又收敛起来,沉声道:“爹,我还差得远。冀叔和张叔他们,都已经开始尝试冲击第八重‘凝练髓血’了。”
“他们是厚积薄发,你还年轻,根基最重要,不急。”孟希鸿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三年来,炼体堂的进步,堪称神速。
冀北川和张祥化,凭借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和海量资源的堆砌,终于在一年前,双双突破到了锻体篇第八重“凝练髓血”之境!实力足以媲美寻常的炼气巅峰修士。
而何武、何文两兄弟,更是宗门内的奇景。
何武,土系天灵根,仙武同修。他将炼体之道的厚重,与土系功法的坚凝完美结合,如今不仅是炼气五层的修士,炼体修为也达到了第六重“换血”境,攻防一体,同阶罕有敌手。
何文,则将他的智慧,发挥到了极致。他主修炼气,辅修炼体,如今已是炼气六层的修士,比他哥哥还高上一层。
在云松子的抽空教导下,他在阵法和符箓之道上颇有建树,成了云松子之下,天衍宗的第一“技术人才”。
至于那最早的一批二十七名炼体弟子,如今也个个都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好手,最差的,也达到了锻体四重“易筋”之境。
天衍宗的炼体一脉,已然初具规模!
“爹,弟弟他……”孟言卿看了一眼身后那座被重重禁制笼罩的静室,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孟希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神也变得柔和。
静室内,小小的孟言安,静静地躺在万年寒玉床上。
三年来,随着天衍宗炼体一脉的壮大,汇聚到他身上的炼体本源之力也越来越磅礴。
如今的他,虽依旧无法醒来,但脸色已恢复红润,呼吸平稳有力,身体也在缓慢成长,看起来就像一个睡熟了的三岁孩童。
他眉心那道邪异的黑色符文,在海量本源之力的冲刷下,也黯淡了不少,不再那般狰狞。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放心吧,你弟弟一定会好起来的。”孟希鸿轻声道。
第103章 棋子落,天衍出山
就在父子二人交谈之际,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从院内走了出来。
高的是孟言巍,如今九岁,身穿一袭儒衫,气质越发沉静如水,跟在云松子身后,手中捧着一卷古籍,看得入神。
这三年,在云松子这位金丹大能的亲自教导下,他的文道修为,早已突破“明心”,达到了“养气”之境。
明心境,可明辨是非,心智坚凝;而养气境,则已能在体内养出一口浩然正气,
这口正气,妙用无穷,不仅能强身健体,百邪不侵,更能言语间自带法度,令人信服,其境界,已然相当于炼气后期的修士。
矮的那个,则是扎着双丫髻、身穿粉色罗裙、如同瓷娃娃般精致可爱的孟言宁。
小丫头同样九岁,修为却已到了一个让孟希鸿都感到咋舌的地步。
炼气八层!
天生无暇仙骨,恐怖如斯!
“爹!大哥!”孟言宁看到二人,像一只欢快的小蝴蝶,飞奔过来,扑进了孟希鸿怀里。
“宁儿,又淘气了。”孟希鸿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哪有!”孟言宁嘟着嘴,“我今天可是帮娘亲,催生了三株‘清心草’呢!娘说,这些都能换好多好多灵石,我要把这些攒着到时候都给三弟买好吃的!”
孟希鸿笑着应和,心中却闪过一丝异样。
近一年来,他发现女儿有个奇怪的习惯。
她入睡极快,睡得也极沉,但偶尔会在梦中,说出一些古奥难懂的词句,那语气,那腔调,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与尊贵,完全不像一个九岁女童。
更诡异的是,好几次,他都发现女儿在睡梦中,周身灵气竟会自发运转,其路线之玄妙,远超他传授的任何功法。
一夜醒来,修为便会莫名地精进一分。
就在昨夜,他以筑基期的灵识悄然探查,竟在女儿神魂深处,感知到了一股沉睡着的、浩瀚如星海、尊贵如日月的磅礴气息。
那气息并非邪祟,反而堂皇正大,只是太过古老,太过强大,让他这个筑基修士的灵识,都感到一阵渺小的战栗。
女儿身上,果然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孟希鸿没有声张,更没有去问云松子。
安儿的诅咒已是天大的麻烦,女儿这桩奇遇,在弄清楚底细前,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
他只是将这份沉甸甸的秘密,与安儿的诅愈一起,压在了心底最深处。
白沐芸,如今也已是炼气六层的修士。
她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灵植培育和丹药研究中,在【仙骨】天赋和海量资源的加持下,她不仅将秘境药圃打理得井井有条,
还成功改良了数种炼体药浴配方,大大降低了成本,提升了药效,成了天衍宗当之无愧的“后勤总管”。
孟希鸿看着眼前这几个已经初长成的儿女,心中充满了满足与骄傲。
家族兴旺,宗门鼎盛。
而他自己,这三年来也并非毫无寸进。
筑基初期的境界早已稳固如磐石,隐隐触碰到中期的壁垒。
每日以《五行开天经》运转法力,并不断对其加以改进。
凭借五行相生的特性,孟希鸿的法力之雄浑精纯,远非寻常筑基初期修士可比。
若是生死相搏,他有信心,能与筑基中期的修士,掰一掰手腕!
一切,似乎都完美得不像话。
但孟希鸿的眼中,却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完美之下,是巨大的隐忧。
天衍宗不能永远龟缩在这深山之中。
《烘炉经》,也不能只在这一隅之地流传。
安儿的诅咒,如同一座压在头顶的大山,需要更加磅礴、更加精纯的炼体本源,才能将其彻底磨灭。
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天衍宗,该出山了!
夜幕降临,天衍宗议事大殿内,灯火通明。
孟希鸿端坐于主位之上,下方,是天衍宗如今最核心的几人。
气氛,有些凝重。
“宗主,您是说……要让我和老张,下山去?”冀北川眉头紧锁,第一个开口。
他如今身形愈发精悍,常年执掌宗门刑罚,身上自有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
孟希鸿点点头,目光扫过二人,声音沉稳:“不错。我天衍宗立派三年,炼体之道已然小成。但龟缩于此,终究是坐井观天。
安儿的病,需要更多的炼体士突破,才能汇聚足够的本源之力。
所以,我需要你们下山,去将我天衍宗的威名,将《烘炉经》的威名,打出去!”
“可是,宗主……”张祥化瓮声瓮气地开口,脸上满是担忧,“我俩如今不过是锻体八重,虽说能跟筑基初期的修士过两招,但修仙界人心险恶,高手如云。
万一碰上个筑基中期,甚至后期的硬茬子,我俩这条命是小,丢了宗门的脸面是大啊!”
张祥化的话,说出了所有人的担忧。
炼体之道虽强,但毕竟是新道,没人知道它的上限在哪里。贸然下山,风险太大了。
“你们担心的,我岂会不知?”孟希鸿笑了笑,显得胸有成竹。他没有自己拿出东西,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一旁闭目养神,实则竖着耳朵偷听的云松子。
“云前辈,看来得借您两件宝贝一用了。”
云松子眼皮一跳,慢悠悠地睁开眼,一脸肉痛地长叹一声:“唉,老道我这点家当,迟早要被你们孟家给掏空了!”
嘴上抱怨着,他还是不情不愿地从袖子里摸出两道流光,随手一抛,分别飞向冀北川和张祥化。
二人下意识接住,定睛一看,却是一枚古朴的玉佩和一件漆黑的内甲。
孟希鸿接过话头,为二人介绍起来:“这‘敛息玉佩’,是玄阶下品法器,足以将你们的气息,伪装成寻常的化劲武者,只要不遇上金丹大能,无人能看穿你们的虚实。”
他又指了指那内甲:“这‘玄龟内甲’,是玄阶中品防御法器,乃是云前辈早年游历所得,足以抵挡筑基中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说到这里,孟希鸿话锋一转,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云松子,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有此物护身,只要你们不自己作死去招惹金丹,保命无虞。
此二物皆是云前辈早年闯荡时的宝贝,尤其擅长……隐匿行踪,全身而退。论这方面的经验,前辈可是行家。”
“咳咳!”云松子被呛了一下,吹胡子瞪眼地反驳道:“臭小子,胡说什么。那叫保存实力,懂不懂?是战略性转移!”
大殿内的凝重气氛顿时被这番话冲淡了不少。
冀北川和张祥化感受着法器上传来的强大灵力波动,心中的担忧顿时烟消云散,看着自家宗主和太上长老斗嘴,更是心头一暖。
“多谢宗主!多谢云前辈赐宝!”二人齐齐躬身行礼。
“光有法宝还不够。”孟希鸿继续道,“此次下山,你们的任务,不是争强斗狠,而是‘扬名’!”
他站起身,走到一张巨大的青州地图前,手指在上面划过。
“你们的第一站,是青州以南的‘通河县’。此地民风彪悍,武馆林立,不大不小,正好适合你们作为起点。”
“记住,你们的行事准则,只有九个字——专打出头鸟,点到即止!”
“你们要挑战的,不是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而是那些自以为天下无敌、横行乡里的恶少、豪强!
每到一地,先查清当地谁最嚣张,谁最跋扈,然后,就拿他开刀!”
“打,要打得他心服口服!但,不能伤他性命!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天衍宗的炼体士,有雷霆手段,亦有菩萨心肠!”
“每胜一场,便报上我天衍宗和《烘炉经》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