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年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语气诚恳,仿佛真的惧怕宋家到了极点。
孙供奉见他如此识相,心中的气顺了些许,但脸上的傲慢并未减少。
他又接连斥责了数句,言语间极尽羞辱,将赵家贬低得一文不值。
赵永年全程唯唯诺诺,点头称是,不敢有半分反驳,甚至额头上还逼出了些许冷汗,将一个面对强权战战兢兢的小家族家主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心中清楚,孟宗主虽承诺担下因果,但若能因为多受些口头上的折辱,就能将此事揭过去,那口头折辱又算得了什么。
见火候差不多了,孙供奉这才慢悠悠地说明了来意,将宋承业的要求原封不动地传达,最后冷声道:“赵家主,我家家主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交出赵元明,任由我宋家发落。
同时,按照这份清单,赔偿我宋氏名誉损失,如此,家主自会考虑放你赵家一条生路。”
说着,他将那枚记录着天价赔偿的玉简,丢到了赵永年面前。
赵永年颤抖着手拾起玉简,神识探入,片刻后,脸上血色尽褪,身体都晃了晃,失声道:“这!孙供奉,这赔偿是否太过”
“太过?”
孙供奉打断他的话,眼神锐利:“你觉得我宋氏的颜面,不值这个价?还是觉得,我宋家太好说话了?”
赵永年触及对方冰冷的目光,脸上露出挣扎与绝望之色,半晌,才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般,苦涩道:“孙供奉明鉴,并非我赵家不愿赔偿,只是.只是这数额实在巨大,我赵家一时间也难以凑齐啊!”
他话锋一转,继续运用拖字诀:“而且,犬子元明因惧怕.我已命人将他秘密送往遥远的他州避祸,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召回。
您看能否宽限一些时日?容我设法凑齐赔偿,并派人去将那不肖子寻回?”
孙供奉眯起眼睛,打量着赵永年脸上流露的诚惶诚恐的神情,心中盘算。
赵家虽然是以经商而闻名的世家,但清单上索要的赔偿数额也确实巨大,一下子拿出清单上的东西确实有些困难。
逼得太紧,反而可能狗急跳墙。
至于赵元明,只要赵家还在,就不怕他飞上天去。
“哼,量你也不敢耍什么花样!”
“也罢,我便给你半月时间!半月之后,若见不到人和赔偿,休怪我宋家无情,届时踏平你赵家府邸,鸡犬不留!”
孙供奉冷哼一声。
“是是是!多谢孙供奉宽限!半月之内,我定当竭力筹措,并将犬子绑回来交由宋家发落!”
赵永年如蒙大赦,连连作揖。
孙供奉颐指气使地道:“给我安排一处清净院落,我便在此等候半月。”
“应当的,应当的!”
“快,带孙供奉去最好的客院休息,一应需求,务必满足,不可有丝毫怠慢!”
赵永年连忙唤来管事。
安排好孙供奉后,赵永年回到议事厅,脸上的谦卑惶恐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决然。
几位族老围了上来,脸色凝重。
“永年,宋家这是要借题发挥,吞我赵家基业啊!”
一位白发族老痛心道。
“即便我们交出元明,赔上一半家产,日后宋家依旧会找其他借口,将我赵家蚕食殆尽!”
另一位族老也同样看得分明。
赵永年重重一拍桌子,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诸位叔伯,宋家贪婪,已不容我赵家存于江陵!既然横竖都是绝路,不如搏一把!”
他环视众人,沉声道:“我意已决,举族搬迁,迁往天衍宗脚下!”
“什么?”虽然已经有族老猜到些许,但亲耳听到,还是感到震惊。
“那天衍宗孟宗主,仁义担当,修为深不可测,连宋家之因果都敢一力担下,我赵家数代积累的财富,与其日后被宋家巧取豪夺,
不如尽数献于孟宗主,助天衍宗崛起!换取我赵家全族在天衍宗庇护下的安宁与未来!”
赵永年声音激昂:“孟宗主亲口承诺担下因果,又收元明为徒,亲自教导,此乃仁德!
我赵家倾力投效,助他宗门建设,此乃义举!
以仁德待我者,我必以义举报之!
诸位,可愿随我赵永年,行此破釜沉舟之举?”
厅内沉默片刻,几位族老相互对视,最终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断。
“家主所言极是!我等同意!”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另寻明主庇护!”
“对!搬!举族搬迁!”
明面上,赵永年依旧每日忙着筹措赔偿,不时还愁眉苦脸地去客院向孙供奉汇报进度,诉说着筹集资源的困难,以及寻找儿子的不易。
请求着孙供奉能否减少些赔偿和再宽限些时日。
只不过这些请求都被孙供奉批头盖脸的训斥拒绝。
暗地里,赵家核心成员则开始秘密转移族库中的灵石珠宝,珍稀材料以及各种地契账本。
重要的嫡系族人,则分批以各种理由悄然离开江陵郡,朝着天衍宗的方向汇聚。
赵家经营数代,自然有秘密的渠道和隐匿财富的手段。
整个过程进行得悄无声息,而被美酒佳人和赵永年刻意奉承所麻痹的孙供奉,对此竟一无所觉,依旧沉浸在赵家精心编织的“顺从”假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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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天衍宗,这笔账我记下了!
半月之期,转瞬即过。
这一日,孙供奉算准时间,大马金刀地坐在赵家客厅主位,等着赵永年前来交割。
只不过。
他从清晨等到日上三竿,依旧不见赵永年身影,连奉茶的仆役都换成了生面孔,且神色间似乎有些异样。
孙供奉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猛地起身,神识轰然散开,笼罩整个赵家府邸。
这一探,他脸色骤变!
府邸之内,除了少数一些不明所以的外围仆役,竟感知不到任何一个赵家核心族人的气息!
那些库房密室,更是空空如也!
“不好!”
“赵永年老东西!安敢欺我!”
孙供奉勃然大怒,一掌拍碎了身旁的茶几。
他身形暴起,冲入赵家内院,四处搜寻,果然已是人去楼空!
只剩下一些带不走的笨重家具和一座空荡荡的府邸外壳。
直到此刻,负责看守府门的一名老仆,才颤颤巍巍地递上一封赵永年留下的信。
孙供奉一把夺过,撕开一看,信上只有寥寥数语:
“宋氏逼人太甚,赵家别无选择,唯有举族迁往天衍宗。
昔日产业,尽归宋氏,恕不奉陪,赵永年留。”
“天衍宗!!!”
孙供奉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手中的信纸被他攥成一团,磅礴的灵力失控般溢出,将周围的桌椅震得粉碎。
他万万没想到,赵永年竟有如此胆魄,直接舍弃了江陵偌大的基业,给他和宋家上演了这么一出金蝉脱壳!
而这一切,竟然又和那个新近崛起的天衍宗扯上了关系!
“赵永年!天衍宗!你们给我等着!”
孙供奉怒吼一声,再也顾不得其他,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冲出赵府,朝着徽州方向疾驰而去。
他必须立刻将此事禀报家主!
赵家举族投奔天衍宗,这已不仅仅是小辈间的冲突,而是彻底打了徽州宋氏的脸,甚至可视为赵家和天衍宗对宋氏的公开挑衅!
此事,绝不可能就此善了!
否则宋家的颜面将彻底扫地!
数日后。
徽州宋氏府邸。
孙供奉风尘仆仆,日夜兼程地赶回,甚至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匀,便第一时间求见家主宋承业。
书房内。
听完孙供奉带着惊怒惶恐的汇报,在得知赵家不仅没有像预期一样屈服他们宋家。
反倒还敢跟他玩了一出金蝉脱壳,举族搬迁投奔了天衍宗。
宋承业那原本还算平静的老脸瞬间就垮了下来,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能滴出水来。
书房内的空气骤然凝固,温度都似乎降低了几分。
“赵家!天衍宗!”
宋承业几乎是咬着牙开口,指节因用力握着座椅扶手而微微发白。
宋承业听说过天衍宗的大名。
这个今年才异军突起的体修宗门,声势浩大,据说开启了体修全新的征程,甚至连久不问世事的大离国皇帝都亲自颁布天宪诏书,为其正名,大有扶持之意。
其宗主孟希鸿,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以筑基硬撼金丹,同境无敌。
尽管他徽州宋氏底蕴深厚,更有金丹老祖坐镇,但面对一个得了朝廷明面支持,风头正盛的新兴宗门,却也不得不心存顾忌。
在这个节骨眼上,若直接对天衍宗动手,无异于公然打大离朝廷的脸,后果难以预料。
以宋家如今的实力,还远未到能硬撼大离朝廷这尊庞然大物的地步。
强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怒火,宋承业的理智终究占据了上风。
他深吸了几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眼中寒光闪烁,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阴鸷。
“此事,暂且作罢。”
“吩咐下去,暂时停止对赵家的一切行动,严密监视天衍宗动向,现在不宜与大离朝廷正面冲突。”
宋承业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暴戾。
孙供奉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应道:“是,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