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二三十大妖，各自寒暄谈笑，被虾客行引着一同入了无定河底。
第68章 清明河祭
大湾湖水府，八潭五河十七渠。
八潭者，有老龟潭，乱石潭，响水潭，毛蟹潭，水玉潭，仙女潭，半月潭，蛇潭，
其中，老龟潭乃府主出身之地，为八潭第一，潭深十丈，潭中多有龟鳖老鼋，其水脉驻守，亦是一炼气化神境界的老鳖。
乱石潭内多乱石，潭水不深，但水面极为险峻，在大湾湖之东南，与大湾湖有水道相通，最南面汇入泾河，乃水府要道，故而驻守此地的，乃是水府三大巨头的鼉将军之子，道行精深，战力不凡。
响水潭，仙女潭，半月潭三个，则在大湾湖水府东北到西北一线，潭水不算深，水面也不算宽，位居八潭中流，其驻守分别为响尾蛇妖，鳑鲏鱼妖，望月泥鳅，
三妖修为不高，属于中流，都是炼精化气后期道行，与柳青差不许多。
至于毛蟹潭，驻守的则是一只毛蟹，炼气化神修为，想来与左手哥乃是近亲，
而水玉潭，则是八潭中最富饶的一潭，皆因其盛产水玉，而水玉中又多出产河珍，
故而在八潭之中，乃是水府之前主要的钱粮税赋供应之地，由府主的正妻鳜鱼夫人妹妹驻守，最是惹不起。
而柳青的蛇潭，若是此行与诸水脉结下同盟，想必会取代水玉潭，成为大湾湖最重要的钱粮赋税供应之地。
五河，则是无定河，混家河，水甲河，三柳河，四短河这五条河流，
其中，无定河驻守是虾浅浅，无需多言，混家河驻守则是草鱼大妖，草鱼在民间又俗称‘草混子’，故而唤作混家河，
水甲河河水污浊，黢黑，发臭，里面鱼虾少有，但却是水甲虫（水鳖子）最喜爱的栖息之地，
其河中遍布水甲虫，故而唤作水甲河，其水脉驻守，乃是一炼气化神的水甲虫妖，模样丑陋，不能多看。
而三柳河由来则是因河流上游三株柳树，此三株柳树，常生于水中，气根随水荡漾，得日月精华，水脉之气滋养，竟一起蜕变成妖，
水柳化妖，修行艰难，至今数百年不过炼精化气后期，但三株柳树却一同化妖，其后修行又相伴至今，彼此熟稔，三妖如一，善合击之法，故而府主之下，三柳妖战力仅次鼉将军。
若说三柳河驻守是三株柳树大妖，柳青还能接受，但四短河的驻守，
乃一四短小人化形，则真的颠覆了柳青的认知。
四短小人，常雕刻在人间富贵人家屋檐上，用作镇厌，府主水下的宫殿，也学着人间富贵人家的建筑，故而也雕了四短小人在上面，
年岁日久，随着水脉之气滋养，这府主宫殿上司职镇厌的四短小人，竟脱变成了妖怪，
府主惊奇，以为天眷，便让这四短小人驻守一河，且命名为‘四短河’，算是水府一大异事。
这四短小人，本是泥胎雕刻的人形将军，烧制成琉璃后，又经由水脉之气滋养化妖，
故而，一化妖便有人形，只是手脚四肢皆短小，却似成人缩小了无数倍，故而唤作四短小人。
但一身筋骨，坚硬异常，单论防御，怕是水府各大妖中，除了府主出身草龟有龟壳，其他无人能及。
剩下的，则就是一众河渠驻守，大湾湖水府，共有十七渠，乃是人为开挖，府主分派，
河渠名称亦是河工命名，很庸俗，大都是‘十里铺渠’，‘二十里铺渠’，‘三十里铺渠’，或者‘李家渠’，‘刘家渠’，‘杨家渠’等等，
河渠狭长，水面不宽，大都流经人间田地之间，村落之中，往日嘈杂，不得安宁，
故而，驻守十七渠的都是水府中，不得府主亲近的河妖，其道行境界也不强，大都炼精化气中后期，少有炼气化神的。
虾客行一一介绍，柳青则挨个行礼，不多时，便将八潭五河十七渠除了自己之外的二十九个驻守，都认识熟悉。
熟悉后，众河妖与柳青乃是初见，原本还不忿府主将蛇潭驻守这等肥差，给一新化妖的蛇蟒，
以为是柳青惯会溜须拍马，但当柳青幻化的人形，表现出来的道行境界，
让它们不由得心中暗惊，这才化生妖怪不过区区数月，道行便能一路飙升至炼精化气后期，
如此根骨悟性，遍观整个水府，也是极为出挑的，怪不得府主另眼相看，能授予他驻守一潭的重任，
想通了这些，各驻守便收了心中轻视，其后又见柳青言谈举止，无不凸显妖情事故，便彻底认同了柳青的蛇潭驻守之位。
等到柳青出言，将盐货之盟说出后，允诺由自己蛇潭负责供应盐巴山货，各驻守自由定价售卖，
所得利润，柳青只拿一半，其他悉数留给各脉驻守，顿时，所有驻守河妖们，
心里震撼的同时，纷纷喜于颜色，没口子夸赞柳青豪爽大气，心思机巧，更是一口一个老弟，只恨识得柳青晚了些，少赚了许多香火银。
要知道，香火银关乎着河妖们的香火神道，香火银越多，香火就越多，等到炼神返虚滋生出阴神，自己也可阴神窃据一神职，得享长生。
驻守河妖们跟柳青一样，私下里都有些赚取香火银的门路，不然干等一年一度的立冬岁贡，根据贡奉多少，由府主令香火使分配香火银，
或者顺应四时调理风雨，应愿解难助养万民？太慢了太慢了，这样，庸碌数百年，也难以凑足一区区九品河神神职所需的香火。
如今，柳青让出盐巴山货暴利，分润给它们，让它们也能快速积累香火银，
这哪是送香火银啊，分明就是送香火神职的！
此时，它们看着柳青，就如看见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尤其那响水潭驻守响尾蛇妖，更是非说柳青是它一奶同胞的亲兄弟。
众妖虽然嘴上纷纷大骂响尾蛇妖无耻，但心里却暗暗起了心思，遍思同族，找寻有没有新化生的漂亮女妖，好与柳青兄弟做个妾侍，
当然，心思最直接的则属于水玉潭驻守鳜鱼女妖，一双鱼眼睛，眨呀眨呀的直朝柳青放电。
见水玉潭驻守鳜鱼女妖胆大直接，众驻守怕被她抢了先机，纷纷张嘴说起水府近事，打断其继续放电。
“咳咳，柳兄弟，可曾听闻，府主老爷近日正为清明河祭发愁？”
第69章 香火与妖
老龟潭的鳖妖驻守，乃炼气化神的道行，其所幻化出来的人形，除了龟壳鳖头外，其他都浑如人间驼背老者，
其身高不过三尺左右，但却声音洪亮，一张嘴说话，便把鳜鱼女妖的秋波给打断，
让那自信容颜的鳜鱼女妖，只恨的牙痒痒。
死老鳖，若不是你资历老，又是府主近亲，信不信本姑娘一个鱼尾扇飞了你？
蛇性本淫，眼下又是春天，只消再给本姑娘一会儿时间，凭本姑娘姿色，还不是把柳家蛇儿给拿下？
蛇潭能煮盐，这可是一门暴利的生意，源源不断的香火银进项，若是本姑娘成了驻守夫人，
可不就短不了香火银使用，极大缩短香火积累时间，最多只消五六十年，便能谋得一神职，长生逍遥。
呸——
老龟潭鳖妖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不去看也知道，府主老爷的小姨子，正在咒骂自己。
可谁让，老鳖俺家中，也有个模样俏丽的小儿辈呢。
柳青见众妖心里都对自己起了心思，忍不住暗自摇头，但因为一直念着红姑，
不好接受鳜鱼女妖的示爱，故而随着老鳖递来的梯子，顺着台面而下：
“小弟刚化妖不久，见识还不多，这清明河祭却是第一次听闻，敢问元兄，可否与小弟细说一二？”
府主出身草龟，化妖后自领‘元’姓，故而水府内所有草龟老鳖金钱龟等等龟鳖属类，也都随着府主姓元。
老鳖给自己起了个很有文艺的名字，唤作‘元好问’。
老鳖眨巴了下绿豆眼，细长的鳖头看了下虾客行，虾客行一脸羞赧：“呃，看俺这哥哥当的，还未来得及与柳家弟弟解说，老鳖你善学好问，正好一并替俺解说了。”
老鳖点了点头，又清了清嗓子，便摆起了龙门阵，只气的那府主小姨子鳜鱼女妖直翻白眼。
“清明时节，香火愿力在一年中最是鼎盛，各水府中的八面香火使，更是忙着用秘法将香火愿力转化为香火银，往往每年这个时节，香火银产出都有巨万。”
“人间祭祖，其坟茔多是依山傍水，故而，山水可得香火福泽，陆上的咱们管不着，但水里的香火福泽，可是万万不能放过的。”
“故而，每到清明，各水府搜集香火，便是第一紧要之事。”
柳青闻言，眼中闪过恍然，不禁点了点头。
且看李家，就把自家祖坟建在大湾湖的湖心岛上，以此类推，想来其他人家，也一样将祖坟选择如湖心岛这样依山傍水的好去处。
故而，人间清明祭祖，纸钱香烛中蕴含的祈愿，都会化作山妖河妖所渴求的香火愿力，
再经由香火使施展秘法转化后，都会变成一锭锭香火银，小则成为精怪们交易的货币，大则成为老妖们谋求神职的重要条件。
对比其他人间时节，这清明所产生的香火银，远胜其他，如往日的顺应四时调理风雨，或应愿解难助养万民等。
“既然如此，想必府主老爷早有准备，只需等待清明那天，按部就班吩咐水府香火使，将福泽来的香火愿力转化为香火银即可，这流程怕是早就惯熟的，府主老爷又有何可烦恼的呢？”
刚弄明白清明节与香火银的关系，柳青心中却又有了疑惑。
老鳖神秘一笑：“老弟还是吃了化妖时间短的亏，你却不知，府主老爷烦恼原因，且听俺与你细细说来。”
“如那岸上李家，他家祖坟就在大湾湖上，故而产生的香火愿力，无需多费力，只需按部就班转化香火银即可。”
“我大湾湖水府如此，其他水府辖内的世家小民，香火愿力也是各水府自收，但是......”
“却有一处大河，由于没有掌家的老爷，其所产生的偌大香火愿力，凭空散落在河中......”
柳青一竖蛇瞳，插话道：“既然那河没有掌家的老爷，香火愿力白白浪费，咱们大湾湖为何不去抢了？”
老鳖一拍双手：“对啊，我们大湾湖为何不去抢？可我们大湾湖去抢，其他水府也会去抢啊，府主老爷烦恼的也正是如此！”
柳青一哂：“那大家就各凭本事去抢，手段高的多抢，手段低的少抢！”
“可府主老爷是个心气高的，他老人家打算今年至少要从那河里抢得十万两香火银！”
柳青一滞：“嘶，十万两香火银？望舒娘娘在上，府主老爷要恁多香火银作甚？”
刚感叹过后，柳青旋即醒悟，又道：“怕不是为了谋求河神一职？”
虾客行忽地插话：“咱们的府主老爷，是个心气高的，驻守大湾湖数百年，早就攒下八九十万两香火银，
原本此香火银，足以让老爷谋个八九品的从神当当，可咱们老爷不愿受人驱使，牟足了劲，非要凑够百万香火银，谋得七品河神正职不可！”
老鳖也道：“想必老弟还不清楚，这河神一职，从九品开始，到一品为最，其中九品八品为从神，七品开始则为正神，
按惯例，当道行达到炼神返虚，体内滋生了阴神，再由阴神返阳，炼虚合道后，便可以香火银乞获神职，
九品从神，需香火银一万两，八品从神，需香火银十万两，而七品正神，则需百万香火银，至于七品之上的，恕俺见识不够，暂且还不清楚。”
虾客行与老鳖的解说，让柳青心里忍不住翻起惊涛骇浪。
这还是第一次最详实的听闻香火银与神职的关系，只需满足炼神返虚，滋生阴神的道行后，
所有山妖河妖，就可谋求神职，九品一万两，八品十万两，七品百万两！
只要有足够多的香火银，就能乞获到神职，考公上岸，有了编制，而不再是野妖毛神。
府主老爷蛰伏至今，悄然攒下八九十万两香火银，就想着趁今年清明，到那无主的河里，豪抢一大笔，
然后以百万两香火银，乞获上天，谋得七品正神之职，他所烦恼的，必是担心自己抢不到凑足百万两所需吧？
......但，柳青心中翻起惊涛骇浪的，却不是因为卖官鬻爵，更不是因为府主凑不凑到百万两香火银，
而是......
第70章 鞭水走蚌
【姓名：柳青】
【种族：角蚺（蜕变中）】
【境界：炼精化气74%】
【神性：权柄20%，香火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