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业心中不禁服气,看来墨慈在空间距离感方面确实天赋异禀,由此也能想象他与人斗法时,定如泥鳅般滑溜。
陈业已经想象到当初墨慈是如何躲过清河剑派追杀的了,他大概在如雨的剑光之中穿梭,身形快如鬼魅。
这么看来,自己确实没有这个天赋。
陈业又不禁沉思,自己究竟擅长哪一方面?
施展法术并非陈业所长,那拘锁问刑四门秘术,陈业学了许久都没多少进展,难以在斗法之时施展。
一直以来靠法宝来欺负弱小,要么就扯上清河剑派这张虎皮。
陈业苦笑道:“靠法宝和靠山欺负人,怎么听着我才是故事里的反派?”
墨慈随口说了一句:“这或许便是你所擅长的。借势有时候也是一种本事,为师当年若是有你这本事,我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借势?”
“不错,所谓斗法,那是赢者通吃,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赢了就行,输了就死。有势可借,为何不借?若是清河剑派掌门是你亲爹,那你也可以算天下无敌。”
陈业觉得墨慈这话很有道理,斗法便是生死相搏,那有什么手段不能用呢?
之前上擂台时也问过了,无不可用之法,只要不出人命就行。
陈业感觉豁然开朗,之前所杀的强敌,都是因为陈业早有准备,这次挑战那蜃楼派的秦泽,为何不能以有心算无心?
陈业自嘲道:“我还是个卜者,怎能傻乎乎地与别人正面对决呢?”
孙子兵法有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有优势,就该用到极致才对。
陈业将那万魂幡一挥,唤出阴魂大军。
“诸位,请助我修行!”
陈业一声令下,杨崇光等阴魂便开始四处飞舞,灵气化为丝线,编织成玄阴摄灵阵。
庞大的灵气自虚空中涌出,充盈四周。
陈业口中念诵六字真言,本来已经满溢的十八个气海继续吞纳着天地灵气,而陈业的右手开始捏出各种指诀。
卜算需要消耗大量的灵气,之前陈业连算一算天气都能将气海抽空。
但如今十八个气海吞吐的灵气足以支撑他完成一次详细的卜算。
亿万灵光在指间迸发,化为漫天飞舞的碎金。
在陈业眼中,这些金芒并非混乱无序,而是不断分离组合,演化出种种卦象。
陈业如今要做的便是算出最后的卦象,确认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卜者不可算比自己修为高的修士,若无莫随心的天赋,胡乱卜算容易遭到反噬,也容易被人察觉。所以陈业并没有直接卜算蜃楼派秦泽的手段,卜算之道讲究旁敲侧击,可以从其他细节反推。
唯一的问题是,陈业未必算得准。
所得卦象可没有一定为真的说法,若是卜算失误,那所见之物有可能完全相反。
总而言之,全靠个人手段。
还有一点,算出来的结果,必须要相信。
卜者若不信自己算出的结果,那往后就算是废了。
不管多离谱,多不可思议,也不管有多大可能是算错了,你也必须要相信卦象所示。
光影流转,卦象逐渐显现。
陈业睁开双眼,仔细观察身前卦象。
“升卦,地风升,坤上巽下。元亨,勿恤,吉位在南……”
将这卦象仔细解读一番,陈业只觉得眼前迷雾尽散,对墨慈说:“多谢师父指点,这场斗法,我一定能赢!”
墨慈疑惑道:“你都算出什么来了?”
陈业笑道:“不可说,说了就不灵了。”
“哼,我最不喜欢装神弄鬼的卜者。不过你也别那么得意,万一这秦泽真是通玄境,那他便有一门神通。这神通无法以常理推断,若是那人运气好,有一门厉害的神通,随时可以逆转战局。”
陈业听得墨慈这般说,忍不住问:“师父你也是通玄境,你怎么从来不告诉我你领悟了什么神通呢?”
墨慈摇头道:“没什么用处的废物神通,我都懒得说。”
“对徒弟也防一手啊?”
“我们可都是魔头。”
陈业无语了,这老头子都只剩下神魂了,还抱着传统魔修那一套呢。
不过陈业也不是非要知道,如今他已算得取胜之法,该去提前准备一下了。
陈业抓起两张纸便在上面画满了符文,然后又急急忙忙地来到了斗法擂台。
依旧是空无一人,依旧是无比荒凉,就连鲁世昌都不见踪影。
“无人打扰,如此正好。”
陈业唤出阴魂,将之前画好的两张纸取出,对一众阴魂道:“麻烦诸位,按照我所画的图案布置。”
杨崇光等阴魂接过图纸一看,便开始纷纷忙碌起来。
除草搬石,挖土填坑,原本荒废的斗法擂台很快便变了模样,勉强能看出擂台的轮廓来了。
陈业不禁感慨,这万魂幡是当真好用,不愧是魔门第一法宝,若是这阴魂再多一些就好了。
第113章 许胜不许败
无人知道陈业为斗法所做的努力,就连被挑战的蜃楼派弟子秦泽,一开始也没注意到自己被挑战了。
但凡在那斗法榜上留名之人,皆会随身携带着一块玉牌,此玉牌与斗法擂台的石柱相互关联。
一旦自己的名牌被人摘下,那挑战的铜钟被敲响,这块随身携带的玉牌便会持续震荡,直至当事人做出回应。
然而,自当年苏纯一于斗法中力压群雄夺得榜首后,秦泽便将这玉牌弃置一旁。
毕竟,在那璀璨夺目的剑光映照之下,后续的名次已然显得无足轻重。
只是同为五大门派中出色的弟子,秦泽又如何能够甘心?
原本一心在门派中闭关苦修的秦泽,毅然决定外出游历,继续闭门造车只会被那苏纯一越抛越远。
唯有突破自身桎梏才能进入更高境界。
也不知道算运气好或者运气差,改头换面出门游历,没过多久就让他发现了赤练魔宗的踪迹。秦泽连忙向蜃楼派汇报,甚至自告奋勇,要到赤练魔宗当卧底。
蜃楼派见秦泽如此不畏生死,便同意了他的请求,还专门为他换了一件法宝,方便他改换形貌。
秦泽本来觉得自己做得不错,很快便得到了那位尊主的信任,源源不断的情报就这样送到蜃楼派中。
只是这赤练魔宗实在潜伏得太深,根本不知道有多少魔头藏于各处。
所以蜃楼派一直让秦泽潜伏,并未对赤练魔宗出手。
他们想一网打尽,所以需要一个机会。
而后来,秦泽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机会,赤练魔宗要在百海谷集结,说是有一个宏大的计划,能让赤练魔宗完全复苏。
秦泽只觉得是天赐的良机,主动参与到计划之中。
尊主也很“看重”秦泽的才能,决定让他深入参与这场阴谋。
只是,秦泽没想到,自己从一开始便已经暴露。
尊主本来就知道他是蜃楼派的弟子,不过是将计就计让他回传了真假参杂的情报。
虽然赤练魔宗最后并未得手,百海谷散修与正道并未彻底开战,但秦泽也成了罪人。
蜃楼派其实并未责怪秦泽,那尊主的手段神秘莫测,不仅仅是秦泽遭了暗算,五大门派不也束手无策么。
对年轻一辈来说,挫折有时候是好事。
蜃楼派对外宣称那传来假情报的弟子被罚面壁十年,却并未对外公开秦泽的名字。
实际上,秦泽并未受到责难,师门长辈对他反而多有安慰。
毕竟秦泽天赋不错,又胆识过人,有几个年轻一辈敢去赤练魔宗那边当卧底呢?
只要给他多些时间,多培养一番,未来定有大成就。
秦泽对门派是无比感激,但对百海谷一事终究难以释怀。
尤其是此事的解决方式,令五大门派脸上无光。
散修冲击蜃楼派驻地之时,秦泽眼看同门前去劝降,然后被打成重伤,蜃楼派何时尝过这种屈辱。
若非紫烟真人拦着,秦泽便要自告奋勇去惩戒这些散修了。
结果到最后,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修将事情给解决了。
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三言两语就将那群拼死的散修给劝了回去。
后来才听说,他还硬闯焚香门,将那魏长生给抓了,逼着他认罪,令五大门派不得不向散修道歉。
正道门派的面子全丢光了,直至今日,仍有人在茶余饭后拿此事当作笑谈,嘲讽五大门派的失败。
秦泽将这一切责任都归咎于自己,内心愈发自责。
原本经过数年卧底生涯,秦泽自觉距离突破通玄境已然不远,可如今心魔缠身,对那天地玄门的感应愈发微弱。
这数月以来,秦泽修行时总是心不在焉毫无进展,就连他的师父都忍不住劝他,应当放下这些愧疚。
只是,放下二字说起来容易,真要做到却难于登天。
当那玉牌震动之时,秦泽正于静室之中自斟自饮,一副意兴阑珊似已无心奋进的模样。
他神情落寞,酒盏频举,盏中佳酿入喉却难消心中块垒。
直至酒意上头,醉眼朦胧之际,秦泽方才察觉到那玉牌传来的震动。
他先是一愣,目光迷离地盯着玉牌,好半晌才在脑海中想起这玉牌的用途。
“竟有人要与我斗法?”
秦泽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疑惑与诧异。
他着实未曾料到,时隔数年,竟还有人在意那斗法擂台的排名。
秦泽心想:“莫不是哪个好事之徒,妄图借此积攒些名气,还当我如今已沦为软柿子,可随意拿捏?”
除此以外,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人会在意这所谓的排名。
毕竟,斗法榜前二十名每年不过一千苍珠的奖励,且还需亲自前往领取。
若是一不小心闭关数年,这奖励可不会予以补上。
对于名门大派的弟子而言,这点奖励确实难以入眼,秦泽自己甚至都快忘却自己在榜上究竟排第几了。
不过,秦泽此刻正觉百无聊赖,恰逢有人邀约斗法他倒也乐得迎战,权当借此散散心。
在秦泽看来,此番挑战大概率是其他门派的新人弟子所为。
毕竟,他的名字前明晃晃地挂着“蜃楼派”三字,寻常散修绝无可能选择挑战五大门派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