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结丹这一步十分重要,肉身的状态其实就决定了这颗金丹的好坏。
因为当金丹成就之后,自身精气便完全内敛收束,届时人体吞吐天地精气便可存续下去,与凡人再也不同。
此前没有‘武道圣体’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既然可以修成‘武道圣体’,那赵以孚就想要试试将武道圣体给先修成了,然后再以武道圣体之磅礴精华来结丹。
这是他的野心。
但赵以孚觉得自己这个野心没毛病。
他心中下定决心,便问:“师父,不知弟子若是能够结丹,在修行界中是个什么修为?”
梁中直闻言哈哈一笑道:“结丹之后你才算是真正进入超凡门径,这浩瀚天地能入门径者不知凡几。”
“不过你倒是可以放心,那等超凡之辈是不会轻易在世俗现身的。”
赵以孚闻言还是有些不得劲,他说:“若真遇上了呢?”
梁中直不以为然地说:“真遇上了就互通来历,你道你是纯阳一脉,且看他如何?”
这话可太理直气壮了。
赵以孚:“……”
他就很欣赏这种理直气壮,只觉得自家师父乃真性情也。
梁中直又说:“对了,你这个月一直与我请教修行,在修为上倒是勇猛精进了,可别忘了还有二十来天就是乡试,当准备出行了。”
赵以孚这才恍然,甚至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山中修行真是不知年月,恍惚间已经要乡试了。
他连忙向恩师拜别,然后回家交代一番,就带着吴忠翻越墨山往墨阳城去。
这次考试并非在墨阳城中进行了,而是得要从水路穿过仙人湖往东南去,来到南湖府城去。
因为这里也是南湖行省的省城,乡试便是在省城进行。
赵以孚来到自己阔别已久的府上,发现这里好像有些奇怪……嗯,应该说是意外地干净,完全没有一个月没人居住的样子。
而赵以孚原本是想要回来看看自家猫咪的,结果这些猫咪们日子过得可真不错。
猫粮虽然吃完了,可竟然有模有样地还专门用一个房间做了个仓库,里面存放了许许多多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吃的。
有肉有鱼,米饭馒头都不缺。
好家伙,它们也在过年是吧?
赵以孚看着自家院子就觉得很可疑。
但是可疑又如何呢?
当他回来的时候这群猫咪就全部围拢了上来,用好听的夹子音包围了他在那夹着‘喵喵喵’……
他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选择随它们去了呗。
赵以孚无奈地说:“这次我回来一下就要去省城赶考了,你们自己在家乖乖的……罢了,反正就算只有你们自己也能过的很好,不过我还是会让吴忠留下些吃的。”
“也不知你们会不会用银两……”
赵以孚觉得自己大抵是有病,居然对一群喵喵在那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花费了一晚上的时间把每一只喵都给撸顺了毛,他才心满意足地出门去拜访周老师以及访友。
周老师如今已经卸下了学政的职务,转而领了墨州刺史的职衔。
刺史一职古已有之,但从前朝的监察职权到了大徐已经变成了一种虚职。
一般情况下是给某些需要嘉奖的武官加此虚职。
但在需要的时候也可以给文官此职,便是在关键时候用于插手军事的。
此时周肃请命剿匪,皇帝就给他加了墨州刺史的职衔以方便他行事,也算是预支报酬。
当然,若是剿匪不利,那这刺史职衔也随时可以再去掉。
而到了周肃府上,才发现这座府邸正在进行清理。
甚至府上都没几个仆人了,只有周肃一人端坐书房。
赵以孚在门口敲了一下。
“进。”
周肃道。
赵以孚便迈步进去,就见这书房中的书都已经被搬空了。
周肃含笑道:“这处宅子准备发卖,故而一些物件都准备搬回乡下老家。”
赵以孚惊讶地问:“为何要卖宅子?”
周肃淡淡地说:“无他,筹措军资而已。”
赵以孚更惊讶了,他问:“我二叔应当带了不少军资过来吧?”
“老师何至于要卖宅子。”
周肃道:“你赵氏的援助为师自然铭记于心,然为师怎能做出让人贡献家资自己却能在家享乐的事情?”
“此事你也不必再劝,说不定百年之后又是一段佳话。”
赵以孚见他都拿‘佳话’来堵他的嘴了,干脆也就不说什么了。
他张忘了一下问:“家姐与师妹呢?”
周肃道:“她们已经进驻军营了,等这处宅子卖了为师就也要住进去了。”
“从此吾等将与这新军同吃同住。”
周肃说得感慨,但其实赵以孚知道这样的决定有多难做出。
毕竟这由奢入俭难。
赵以孚无奈,眼见周老师为了自家闺女那真是玩命地折腾,他也只能尽量从旁护持了。
向周肃告辞,赵以孚又去寻了老友范进。
他是想要约了范进一同去赶考的。
谁知这回范进却是有些为难地拒绝了。
赵以孚惊讶地问:“这是为何?”
范进羞赧道:“吾座师言此恩科不考也罢,让我好生打磨学问,等来年秋闱再试。”
赵以孚听了一下就明悟了。
这一届恩科的举人肯定是个坑,这点许多大佬都是心知肚明的。
范进不由得说:“君信贤弟,我看你要不也再等一年如何?”
“等得一年,你与我再结赶赴省城参加秋闱岂不妙哉?”
赵以孚闻言苦笑一下道:“子长兄,这恐怕不行。”
赵以孚叹息一声道:“也不瞒着子长兄了,小弟家中遭逢大变,如今正陷于困顿之中。”
“恐怕唯有乙榜登科才能解救。”
范进闻言怅然无语,最后只是拱手抱拳。
赵以孚知道他不愿拿自己的前途陪赵以孚去赌,不过这也是正常。
甚至未免范进过意不去,赵以孚哈哈笑道:“这样也好,子长兄多读一年书又有贵人照拂,说不定来年秋闱能够高中解元呢。届时我们兄弟又可同朝为官,也好互相照应。”
范进掩面抱拳道:“借贤弟吉言了。”
赵以孚摆摆手说:“如此,那弟就告辞了,时日无多,得要准备程仪往省城去了。”
如此告别范进,赵以孚回首再看了言范进那城外的小屋,听着里面又传出的粗妇骂人声,他哑然失笑。
也不知道在来年范进老兄中举之后,这粗妇又当如何?
赵以孚‘哈哈’一笑,摇头晃脑地进城去了。
如今他只差一线就能结丹,因而也渐渐有了种游戏人间的心态。
至于说家里的事情……
家里的事情本身就不是他一个人在努力。
他这边参加科举是破局的方法,而那边投效周老师麾下的新军也是一个破局之道。
两者同时进行提高容错率的同时若是都能成功,那改变的可就是整个家族的命运了。
今天完了
第92章 不可制于人
吴忠身披蓑笠撑着一艘乌蓬小船缓缓驶出墨阳城港口。
此时正是第一场春雨的好时节,也是赵以孚准备去赶考的日子。
他坐在那狭窄的船舱中看着外头烟雨朦胧的光景,依依在旁边自己的食盆里面吃鱼吃得香,他整个人都有点文艺起来了呢。
这时吴忠在外面边摇橹边道:“二少爷,这次赶考路上咱们可得小心些,虽然如今这湖面上风浪不大,但这两天我在码头打探消息,听说湖中的水匪近来十分猖獗。”
赵以孚闻言笑道:“或许正要寻我等家人,只可惜他们哪知道神鹤山庄已经搬迁到了墨山以北,不复在这仙人湖中。”
吴忠冷哼一声道:“若是神鹤山庄还在湖中,哪里轮得到这些水匪猖獗?”
赵以孚见状颇为意外,他问:“吴叔,那日攻伐后陵县时我见大家对水匪切口都颇为熟悉,这是何故?”
那天给赵以孚的触动还是,太专业了!
吴忠笑道:“自然是因为我等庄众在成年之后都会与那些水匪有所接触。”
“而若非我神鹤山庄支持,那支水匪也根本不可能站得稳脚跟。”
赵以孚听了默默点头,看起来以前那支水匪根本就是神鹤山庄的‘黑手套’,顺便还培养一下庄众的战斗力。
只是那叫贺渎的水匪头子有了更好的选择,这才一朝翻脸。
听到这里,赵以孚站起身来走入船篷外那密织的雨幕中,忽然道:“吴叔,你说若是我没有为家里找到这些出路,神鹤山庄最后会怎么样?”
吴忠愣了一下,随后笑了下没有回答。
可能是他觉得这回答不够礼貌吧。
赵以孚则是早就有了答案。
他那老爹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若是没有白道出路,那么必然会选择彻底投身黑道。
一切只是为了生存罢了。
赵以孚定了定神。
忽然间水面上有一艘画舫缓缓靠近。
在那画舫上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笛声,竟似与这密织春雨隐隐相合,如同天地之声回荡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