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整个镂空,在这里可以说是一处完全张开的观景台。
赵以孚拿出了从第八重天狱中捡来的荆棘烘干了水份,然后以真火点燃……竟然摆出了一个篝火。
这篝火可不得了,乃是木劫生火劫之物,摆在外面也绝对是极为了不得的一种神火了。
但现在,赵以孚用它来烤火。
此时七层正处于寒冰劫的周期,本该天寒地冻,但是在这篝火火光范围内一派温暖祥和。
而在这天狱边缘往外看,则是雷暴环绕。而脚下则是波澜壮阔的云海,景象极为壮丽。
他站在这里对着天空大喊:“敢问刘元帅可在?”
他做好多喊几遍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这位雷部执掌狱刑的正神在听到他呼喊的一瞬间就有了反应。
就在他面前的雷霆中,一道道闪电交织成人影。
他说:“小友,唤某何事?”
赵以孚抱拳躬身道:“先前说了要请刘元帅喝酒的,不知元帅有暇否?”
刘元帅闻言闪电散去,片刻之后一人影破开云层出现在了赵以孚面前。
他对赵以孚道:“此事恐怕有些困难,这天狱整个都被天帝禁制所控,哪怕我是这天狱掌刑正神,也无法在没有权限的情况下进入天狱范围。”
赵以孚听了皱眉,随后说:“原来如此,这倒是要考虑一下……”
此时他受刘元帅提醒,果然发现在自己面前和刘元帅之间存在着一层薄薄的几乎微不可查的灵光。
当他伸手触及这一层灵光时,就只感觉其中蕴含着无穷浩瀚的威能,将他与刘元帅分隔在了两个不同的空间。
而能够沟通此空间的,似乎也只有……
赵以孚忽然抬眼,肉眼可见地亮了一下。
随后他拿来一壶酒,伸手放出寒气将之整个包裹住了,形成一块坚冰。
而后他再将这块坚冰向刘元帅处丢了过去。
那包裹着美酒的坚冰居然毫无阻碍地穿过了这层结界,然后落向刘元帅的怀里。
刘元帅惊愕地接住了那块冰,眼见着这块冰飞快地化开……
下一刻,那壶由赵以孚从凡间带上来的美酒就这么落落入刘元帅手中。
刘元帅都惊了,他说:“这是寒冰劫气?你居然用寒冰劫气来偷渡?”
赵以孚干咳一声道:“怎么能说是偷渡呢,小子原本只是想要试试,没想到能成的。”
刘元帅不可思议地说:“老夫驻守此地上千年,还从未见过你这般偷奸耍滑方面有如此天赋的人。”
随后顿了顿,他说:“不过先前我看你施展出了‘太虚锁灵禁’吧?”
“也是因为你本身具备资格,才能够以这种方式‘偷渡’……罢了,就与你小酌一番吧。”
刘元帅说了两句就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酒上。
他拿起酒壶仰头喝了一口,痛快地长长吁出一口气道:“好酒啊,好怀念的味道……尤其是这用寒冰劫气冰冻一下以后,竟然更显风味。”
赵以孚谦逊地说:“比不得天庭的琼浆玉液。”
说着他在脚下制造了一片浮冰,从自己脚下蔓延出去,穿过了结界禁制一直延伸到了刘元帅的脚下。
刘元帅见状也不推辞,落在冰面上竟然丝毫不觉得寒冷,不由得心中连连赞许赵以孚的心细。
他在赵以孚面前坐下,然后就见赵以孚将那篝火移了半边到结界这另一端,而后不断有新鲜的食材被送了过来。
这些食材都是海妖的肢体,非常新鲜。
而且因为其中充满了劫气,竟然也能通过结界。
于是今天的酒会就成了‘烧烤晚会’,刘元帅喝着酒吃着海鲜烤串只觉得痛快极了。
他说:“天上虽有玉液琼浆、龙肝凤髓,可那玉液琼浆喝了寡淡没有人间烟火味,那龙肝凤髓美则美矣却不如这般可以随意撕咬开怀大嚼。”
“贤弟,你这一顿,在老哥这儿可算是比天庭酒宴还要强了。”
赵以孚稍稍松了一口气道:“老哥喜欢就好,还担心这些凡俗的做法会入不了老哥的法眼。”
刘元帅嗤笑一声道:“凡俗怎么了?老夫上天千多年,也怀念了凡俗千多年。”
赵以孚闻言倒是没有附和,只是说:“小子上天不久,恐怕无法体会老哥的心情了。”
刘元帅道:“无妨,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
“这天上,其实和人间没多少区别,你在凡间混得好,在天上也绝对差不了。”
赵以孚若有所思,只觉得那个‘混’字可能是精髓。
不过他并未与刘元帅多说,只是聊起了辛元帅,言及他与辛元帅的约定云云。
刘元帅闻言倒是‘哈哈’笑了起来说:“原来如此,你还和老辛有这番因果,也难怪与我亲善了。”
“老辛与我有许多职务上的重叠,其实我们也是互相轮值的。”
“再过十年,老哥我就要换老辛来了,届时你自己请他喝酒就是,想来他也会很高兴的。”
赵以孚听了连忙点头应了。
随后他又说:“那能麻烦老哥给我向我两位祖师传个信吗?”
“告诉他们我一切安好,让祂们勿要担心就行。”
刘元帅闻言爽快道:“小事而已,那是哪两位?你说,等下喝完酒就给你安排。”
这个时候,赵以孚怀里的小猫双眼中已经彻底失去了光……
赵以孚听了连忙说:“我有一位祖师,天上封号伏魔大帝,还有一位祖师,乃是天上的妙道天尊……”
“Duang~”
刘元帅手里的酒壶掉了。
他也顾不得那些,连忙问:“这两位竟然都是你的祖师?”
赵以孚点点头说:“是啊,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祂们可能并不知道我的境况,所以想要劳烦老哥告知一下,让祂们莫要再为我吵架就好。”
他顿了顿,看到刘元帅不言不语,还以为是等他继续交代要说的话。
于是他说:“请老哥告诉我文衡祖师,祂老人家传下的刀法弟子一刻也不敢忘,在这天狱中会时时操练。”
“还有请老哥告诉我孚佑祖师,祂老人家传下的剑法弟子一刻也不敢忘,在这天狱中会时时操练。”
刘元帅面皮抽动了一下,不知为何他此时看赵以孚总觉得在看一个渣。
他觉得自己隐约有些明白为何那两位近些年来总是时不时要打一场。
原本以为祂们是不知怎么结仇了,现在看来分明就是在抢人啊!
好家伙,这小家伙身上究竟有什么魅力,竟然能引得那两位大神争抢。
不过知道了这一层关系,刘元帅对赵以孚的态度就又要变一变了。
他说:“原来如此,伏魔司与我雷部也是常有合作,如此说来贤弟也非外人。”
“放心,此事老哥放在心上了,不会忘记的。”
赵以孚想了想,看了眼这刘元帅,忽然道:“对了,顺带还给东岳大帝也带个信吧,就说我一切都好,勿念。”
刘元帅精神一振,他说:“你还与天孙有交情?”
赵以孚点点头说:“交情不错。”
刘元帅立刻释然道:“那就难怪了,你的‘太虚锁灵禁’也是天孙所授吧?”
赵以孚稍稍迟疑,点点头道:“这么说也没错。”
刘元帅道:“那就真不是外人了,想当年天孙执掌天狱时,那日子过得可是安稳舒坦了。”
“哪像现在,还要时不时地担心那些难办的货色会不会闹出乱子来。”
赵以孚从这段话中提取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
首先就是那目陆以前果然在这天狱呆过,那令七八重天狱中大妖都谈之色变的‘典狱长’恐怕就是目陆了。
只是不知为何调任成了东岳帝君这个有些坑爹的职位……嗯,从神位上来说,是升官了。
还有就是,自从目陆离开天狱之后,这天狱似乎就处于一种不怎么稳定的状态。
赵以孚顺势问道:“老哥,那日作乱的血池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够松动禁制……现在必然已经没问题了吧?”
刘元帅道:“那血池,其实是上古某位大能的化身之一,不死不灭十分难缠。”
“至于说禁制……我已经将加固的申请提上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得到批复。”
赵以孚惊愕地问:“老哥,这天庭的办事效率这么低吗?”
刘元帅道:“原本有天孙在是可以直达天听,但现在就需要层层汇报了。”
“而且由我这掌刑神来汇报,就得先上报雷部那日调动雷劫的数量为何要那么多,然后再说明情况。”
“我雷部主官看到了这份说明,在校对无误之后才会上呈给天枢宫等待轮值的天枢神相批复。”
“天枢神相批复之后才能协调各部,寻找加固封印的方案并且进行验证。”
“实在不行才会上报天帝,让天帝圣裁。”
赵以孚有些听晕了,天庭这帮人难道就不会‘扁平化管理’吗?
哦是了,‘扁平化管理’对于最上头的天帝来说会比较累,而这般费劲的流程则可以让天帝过得很轻松……就是反应会很慢。
赵以孚恍惚了一下,总感觉好像自己进了大厂上班一样……
他砸吧了一下嘴说:“可真到了那时,万一已经晚了呢?”
刘元帅说:“晚了,就只能调集天兵天将重新修补这天狱了,然后我等各自吃一顿挂落,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其实这天狱会出问题,在天孙离开却无人接任典狱长一职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赵以孚惊讶地问:“天狱那么多相关部门,难道就没有人能够压得住场子吗?”
刘元帅说:“天狱主要有三方势力,其一是我们雷部的狱罚司;其二是伏魔大帝统领的镇狱司,负责天狱外围守卫,由镇狱神将负责。而无论是我还是镇狱神将都无法进入天狱本体中,因为这里属于白虎神君的典狱司管辖。”
“典狱司中有三位典狱使,分别负责三重天狱……其实天狱中原本也就是这些职位。”
“后来因为天狱出了一次纰漏,令天帝颇为震怒。这时天孙目陆自请管理天狱,这才有了典狱长一职。”
“天孙在,这天狱是安稳了好一阵子。”
“只是天孙在天狱终究只是权宜之计,只是过了两百年祂就成为东岳帝君了……”
刘元帅长叹一声,似乎是在感慨过去的好时候。
赵以孚倒是听得明白,这天狱曾经是目陆镀金的地方,有‘二代’在的部门,哪能不事事顺遂?
他这时候也算是想明白了,说:“看起来要想别有那么大的麻烦,那就得要想办法自己把问题解决了才行。”
在大厂干活有三种主要的做事方式,一种就是把烦恼丢给领导,自己躺得安逸。
还有一种是事事请教领导,然后积极做事力争进步。
最后一种就是觉得把问题留给那些什么都不懂的领导去决策实在是太麻烦了,自己能搂就搂,不能搂就各种想办法掩盖……
这其中第三种人绝对是业务能力最强的,但也是最容易捅出大篓子的。